《笑醉一翁》卜洱

31、成人礼照片（下）

　　夙醉一愣，这家伙，喝个酒也要这么贵，伸手掏了翁一晟的钱包，里面有无数的卡，却只有五百块现金。无奈之下，只得自己垫了钱。走出酒吧，天已经很黑了，夏末的夜晚还是有点凉，小风一吹，有点寒噤，身旁翁一晟像一只笨熊一样压在自己身上，夙醉只觉得自己像是身负重担的死狗，挣扎着寸步难行，这大黑天的，附近也没酒店，怎么安置他呀！她可不准备把他扛回自己家，像电影里那些苦逼的女主角整宿整夜的伺候，纯属犯贱！好不容易打上车，把他弄进车内，夙醉翻翻他的公文包，找到了钥匙，庆幸的问：“哎，你家住哪呀？”
　　对方没反应，夙醉摇了摇他大声问：“喂！你家住哪？”
　　翁一晟被尖锐的声音激醒了一下，皱着眉，翻了身，接着睡去。夙醉看着他不死不活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白天交了罚金，大晚上又被拎出来，还碰上个有着深仇大怨的醉鬼！真是倒霉催的！
　　前头的司机有些不耐烦，问道“咱们这去哪呀？”
　　夙醉没好气的说了：“您等一下。”说完翻开翁一晟的手机，搜索着通讯录，看到助理小张的电话，播了出去，很长时间对方才接听：“喂，小张，哎，不是不是，我是夙醉，呃，对，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你，我想问一下，翁一晟的家住哪呀？他喝多了，我得把他送回去，啊，对…”对方说了个地址，夙醉感谢的挂上了电话。向司机报上了地址。
　　车开向一个幽静的小区停下，夙醉付了车钱，像搬货一样，费死牛劲才把翁一晟拖进家门。打开灯，好一个宽敞的大三居，陈设齐全，干净利落，就是少了点什么，让人感觉有些冷清，不像个家，她把他放在客厅的沙发上，帮他脱了外衣和鞋子，然后走到餐桌前，开了瓶矿泉水，大口大口的喝着，喝完深深的喘着气，舒缓着疲惫。
　　她打开冰箱，准备给他弄点蜂蜜水解酒，但冰箱里景象让夙醉有些抓瞎，里面摆着五六瓶矿泉水，三个柠檬，两杯酸奶，保鲜盒里装着鸡蛋，但是从它满满的摆放来看就知道是一口气装进去就再也没动过的样子。
　　他都靠什么活着？就靠水和柠檬吗？难不成天天外面吃饭，又不是女人需要减肥，过得这么冷缩，夙醉叹口气关上了冰箱门，望望桌子，连个“热得快”也没有，只有一排排瓶装的矿泉水，环顾四周，她还是庆幸没有看到方便面，翁一晟一直拒绝危害健康的防腐剂食品，高中时同学们为了抓紧所有时间复习，有时会选择方便易制的泡面，每当教室里弥漫统一黑胡椒的香味，所有人都会忍不住流口水，只有翁一晟会拿着新鲜的三明治，或者简洁健康的便当来吃，原因只有一个：“方便面这种食品，百害而无一例，在这个富裕的小康社会，实在找不出原因让自己吃营养价值如此之低的食物。”话说完，所有人甭管脸上还是心里都深深的对他翻了一个白眼。“宁愿不吃，也不吃很没价值的食品。”这是翁一晟的准则，也维持到现在，虽然简约但至少意味着他没有放低自己的生活水准，这一点多多少少还是让夙醉感到欣慰，抬头巡视着这空当，没有一点温馨色彩的房子，夙醉有了一丝惆怅，白炽灯发出的光照在四周空白的墙上相当刺眼，她弯身打开沙发前一盏细长柔软的落地灯，关上了大灯，落地灯散发出昏黄的光亮，给这个因黑暗而看不到的空冷的家里添了一丝温暖的气韵，她把灯压低，倒了杯水放在他手头的茶几上，起身的时候，无意间瞥到翁一晟的脸，他正微睁着双眼看着自己，她一愣，难道他早就醒了？一直盯着自己？她保持着弯腰的动作，没有移动，两人的距离也就一臂之遥，彼此相视着，昏黄的灯光洒在夙醉的头上，气氛显得朦胧沉静，仿佛能听放到彼此的心跳声，看了很久，夙醉望着翁一晟微张的双眸，有些不确定他是醒着还是睡着，她收起自己的目光，走到卧室，准备去拿条毯子给他盖上，打开床头柜的灯，翻了翻，只找到一条薄被，她刚要关灯离开时，突然看到对面的墙上挂着一副照片，那是他们全班成人礼时的照片，夙醉慢慢走近，就着橙黄色的灯光，欣赏着往昔一张张青涩的笑脸，这是奇寒，这是柴华，这是翁一晟，有些已经有点模糊，名字也记不清了，这个….是自己。夙醉看着自己当年的样子，有些发愣，不禁陷入那飘渺的思绪。
　　成人礼是上午十点进行的，在学校组织的大会堂，所有女同学穿着一整个学期精心准备的礼服，男生则是清一色的黑色西装，相对于天性爱美的女生，男生的变化却是更加引人注目，笔挺的西装彰显出男人的蜕变与成熟，奇寒身穿淡紫色的小洋装，上身披着一件短款皮草，因为奇寒的肩小，穿起来真有种名媛范，脚上是一双黑色的短跟黑皮靴，露出她修长的腿，夙醉穿着一件奶白色的过膝吊带长裙，柔润的布料，掐腰的设计，以及腰下微微蓬起的褶皱，都带着一股高贵的飘逸感，领口边的一圈精致的小水钻更使整个人凸显的熠熠生辉。当日的夙醉把头发编了一个好看的发型，脚踩一双白色露指高跟鞋，远远看去像一朵娇嫩的白色茉莉。因要上舞台，两人脸上刻意化着妆，怕灯光一打，显得太苍白。那时每个班都会挑出一个男生挽着班主任进入会堂，这个人就选为翁一晟，这是随意的一个选择，男生对于班主任的心情，都有点老鼠见了母猫，平时被骂的狗血喷头，在这种万众瞩目的时刻更不好意思与其携手并进，全体就坐，光束打向身边的过道，音乐响起，一对对的班主任与男同学慢慢走进会堂，男生手里捧着一大束鲜花，个个面带微笑。当翁一晟挽着班主任进来时，全班都愣了，夙醉也愣了，眼前的翁一晟高大俊朗，成熟有型，长短有度的寸头显得整个人精神百倍，笔挺的西装衬得他意气风发，他目不斜视的走了过去，夙醉能听到旁边班级的女生惊讶的赞叹声，和悄悄地议论声。
　　“他穿西装是真好看！”这是夙醉的第一感触，相比之下，别的男生就显得相形见绌，他胸前的衬衫很熨帖，肩头棱角有力，胸口和西装之间没有缝隙，这样就显得穿西装的人英俊挺拔。她不仅心头一动，是的，这是她第一次以异性的身份产生的心动，这么长时间，她一直把他当成练嘴皮子的盟友，可以依靠的朋友，她属于感情发育迟钝的人，从没有往别处想过，好几次许丽丽都用很酸的语气装作不经意的问她：“你是不是喜欢翁一晟？”她都会愣一下，一脸正气的赶紧摆手：“没有没有，我们就是敌友关系。”许丽丽又问：“那他是不是有点喜欢你呀？”夙醉更要哭笑不得的否认：“那更不可能了！”徐丽丽就会用不屑的表情甩出一句 “那你们还天天打情骂俏的。”
　　夙醉够快要跪了。以他们舌战时内容及方式，叫打情骂俏！这样的话，世上的人都是你爱我我爱她，百□□融的场景了！但不知何时她与翁一晟的舌战气氛逐渐转了性质，由恶语相加到冷嘲热讽，从一语中伤到反唇相讥，虽然话不中听，但根儿上演变成带有讽刺感的正义劝说，她有时也会想是不是翁一晟对自己有好感，自己反而不好意思在再与他赤口白舌了，有一次夙醉探试着抿起一丝微笑想帮他打杯水，回过头，却看到翁一晟一脸诧异不懈与倒吸冷汗的样子，像是在看一只穿着马甲的王八，那一刻，夙醉收回了自己欠抽的自作多情的心，照老样子，继续着冷语冰人的唇舌大战。
　　但这一次不一样，看到他步履稳健的身影，她竟有些怦然心动…
　　成人礼的内容是展示每个班级准备的节目，然后跨过成人门，合影留念，
　　轮到他们班跨成人门，全班同学走入后台，彼此安排位置，翁一晟突然看到夙醉，微微一怔，四目相对，只见翁一晟深邃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脸上，夙醉竟有点羞涩，也许是因为今天的他们再是同学，而是以崭新的面貌彼此相对的gentleman与lady，夙醉有些尴尬的看着他，不知道他会不会说出讽刺的话来，但翁一晟意味深长的的看着她，半响，用磁性的声音真诚的说出：“你真漂亮！”
　　夙醉一愣，露出一个腼腆而醉人的微笑，随后彼此相视一笑，这个笑容背后不再有学生间顽劣，而是一种恻然心动的情感萌生。
　　照相时，女士站在前两排，男生个高，站在后两排，只听摄影师说：“看这边，三…二…一”“咔嚓”一声，灯光一闪，高三2班的成人礼照片完成了，照片上的人都是喜气颜颜，只有夙醉的表情，微笑中带着一丝小小的惊愕，因为照相的前一瞬，她感到身后翁一晟的手不小心擦过她的手背…
　　照片还是完好无损的欠在相框里，但是最边角处还是有些褶皱，可能是水汽把缝隙处浸湿了，夙醉小心的摸着镜面玻璃，手指停留在俩人狭小的脸上，心中五味杂陈。
　　“那时我们真的好青涩”，夙醉嘴角不禁牵起一丝微笑，但随后，一抹苦涩的泪，却越过心头，涌上眼底，她深吸一口气，关上了台灯，抱着被子走了出去，沙发上的翁一晟已经睡熟，双眼紧闭。夙醉小心的把被子盖在他的身上，关上了落地灯，打开大门，回头看看远处沙发上，那个在苍白夜色下显得静谧的人影，悄悄走了出去。

作者有话说

　　呃，我这张没有任何黄色章节呀，只是在看老照片，回忆两人动心瞬间，为啥会被锁了呢？检查好几次，谁能告诉我该改哪里呀？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