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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

  •   随着书展的迫近,山幌进入了最后期赶文阶段,缘庭也开始忙着面试,之前寄出的求职信,已陆续有回音。

      这天,当缘庭面试完,她挽着布手袋,看着对面马路的商业大厦,她走了过去。

      缘庭再次来到了 WIM Studio。

      她透过Studio 的玻璃门,看到奕飞正忙着为站在色彩缤纷的背景纸前的模特儿进行拍摄。

      那些模特儿脸上上了最漂亮的彩妆,穿着轻纱裙子,随意的摆着诱人的 Pose ,奕飞不时的停下来,引导她们的动作,甚至走到那些女模特儿前,亲自替她们整理头髮衣饰。

      拍了好一会,化妆师走了过去,为模特儿补妆。

      奕飞趁着这空档,示意工作人员调较灯架光度,去转出另一个他想要的背景颜色。

      在一切再准备就绪时,站在一旁的工作人员留意到站在门外的人,工作人员挏了挏奕飞,正低着头的奕飞手握着相机,略抬起头看到缘庭,他笑着做了个手势,示意她稍等。

      他拉了拉Cap帽,再次专注的注视着主观镜,拉了快门,进行一连串快拍。

      缘庭看得定睛,稍过一会,她靠到墙边不禁好奇的想,山幌用笔可以把他无限想象所感写下来,那么,奕飞的主观镜内,他看到的世界又会是什么?!

      蓦地,玻璃门已被人打开,戴着米白色的 Levis Cap 帽,穿着黑色Tee和牛仔裤的奕飞走出来,双眼是疲惫的。

      “我打扰了你工作吧?” 缘庭说。

      奕飞摇了摇头,和她并肩的靠到墙边 “难得你来打救了我,可以走出来透一口气!我们已拍摄了几乎72小时!”

      缘庭听得咋舌,刚才看到奕飞的认真而专注的工作态度,她对他是另眼相看。

      “听山幌说,你最近在面试,面试顺利吗?” 他说。

      他看著缘庭挽着的布手袋,所穿的蓝色贴身恤衫,修长的黑色西裤,微露出了的白色运动鞋头,是充满个性的。

      “面试当然顺利!不过请不请我又是另一回事!” 缘庭笑著说。

      奕飞笑了。

      “我还没有亲口跟你说, 多谢你那晚送我到山幌的家。” 缘庭把手袋放到膝前。

      “和山幌相处愉快吧?!”

      缘庭低下头看着膝前的布手袋,神情变得黯然的。

      “怎么了? ” 奕飞问。

      缘庭舐了舐唇 “我想知道山幌的身体为什么变成这样。”

      奕飞一下子的沉默,好一会才说 “山幌没告诉你?”

      “是我从来也没有问,我想这是他的忌讳。” 她视线落到墙角去。

      “奕飞,我只想知道原因,山幌的背痛是旧患吧? 看着他那么多次伏案写文,捱着背上的痛,他从来不提一句,我知道他不想让我知道,可是,看着他一直受着痛楚的煎熬,我..心里觉得很觉难受。”

      奕飞不自觉的握牢着拳头,几乎听见自己一片又一片的疯狂叫着最好的朋友,山幌的名字..

      “是四年前一场失误的车祸。” 他摔了一下头,声音低沉的说。

      “对不起!缘庭,那一次车祸几乎夺去了山幌的生命,当他醒过来,知道自己双腿残废了..他只是闭上了眼睛,什么也没说。那天之后,山幌变得沉默寡言,在他稍为能动时,他更奋力的不停的写,彷佛只有写作才能让他忘记一切。”

      “你看到了,他的背部是极其脆弱,那是猛烈撞撃的后遗症。可是他总是坐着不停的写,很忽略这一点。大概因为山幌不能把所有的痛苦说出来,我们都知道,他把所有的不快乐写进故事里, 独自承受一切!那时我们每个人看着也心痛难受,可是却束手无策!”

      缘庭猛地的想起尚山幌曾在半岛酒店说过 :

      “仰慕我的人, 都只是因为喜欢我的作品, 而不会真正去体会我到底是什么人。他们期待你的作品, 而不会去考究你写故事背后的实际意义。当然,还有更多人因为看了你小说的人物, 把作者本身也代了进去,以为他必是这样的一个深情的人,他们写给你的信,充满了爱慕..但那是真的吗?!林缘庭,一个人最不快乐的时候,在写故事时,也不愿让故事里的人物快乐,其实就是这样而已。”

      奕飞深呼吸了一口气 “后来,他的主治医生建议他以组合小物件,让他可以在专注组合模型时,暂时忘记不快乐, 帮助他的心灵拨回常轨。”

      她想起山幌那副苦心经营的模型,她心痛山幌的世界只有写文和孤独的砌模型来调整心灵那份沉痛,原来她从没真正清楚山幌。

      “有些伤痛伤痕可以掩饰,有些却不能!这四年来,山幌脸上虽然能重新展现笑容,他以为可以掩饰他心底里的伤痛和伤痕,可是毕竟他身上承受的伤痛和伤痕永远不能掩饰,一直的暴露在人前。” 奕飞沉重的声音再说。

      “我知道他是一直的掩饰着,不想别人为他担心,他是刻意的不想我看到他..的另一面。” 她深吸着鼻子。

      “缘庭,我知道你会很疼惜山幌, 对吗?” 奕飞站到缘庭面前。

      “当然!” 她抬起头,瞧著奕飞那压得过低的 Cap 幌,毫不犹豫的说。

      她振作的笑了一下。

      缘庭知道要奕飞提起山幌的事,他心里的难受一定不会少过自己。

      奕飞看着她坚定的笑容,他终于放心。

      然后,他抬起手惯性的把Cap帽拉得更低。

      “你为什么总爱戴 Cap 帽?!又故意压得低低的!” 缘庭侧着头,故意向Studio内那些女模特儿看了一眼。 “不是要装酷吧?! ”

      奕飞抱着手臂,装着一脸忧郁失神 “为什么不可以把我也想象得忧郁一点!我也可能是为了掩饰一些伤痛伤痕呢?!”

      缘庭已实时作了个呕吐状!

      他们互瞪著对方,笑了!

      蓦地,她的手提电话响起来。

      奕飞留意到她看著手提的Display时,已笑得一脸灿烂。

      “奕飞,已 Set up 好了!” 奕飞的同事已探头出来叫,示意要继续进行拍摄。

      他向同事点了点头,重新看着缘庭时,她已把手提电话放进手袋里。

      “是山幌的来电吧?”

      “山幌说已赶完稿,他来接我了!” 缘庭害羞的跺了跺脚。

      奕飞装了个戚戚然的表情,转身便走。

      缘庭笑著看奕飞走回Studio内,她也提步向大门口走,却忽地的记起了什么。

      她转过头去,叫住已踏进 Studio的奕飞。

      “梁奕飞,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当电梯门一打开,缘庭已迫不及待的冲出了商厦!

      她看到靠在灯柱下的山幌撑着拐杖,仍穿著白色运动外套,拉炼仍是拉至企领,配着牛仔裤的他,浮在唇边的笑容,站在太大阳下等她。

      “尚山幌..” 她是看得动容。

      “缘庭,想不到我来接你,你会那么激动。” 他牵了一下咀角,看着一脸激动的缘庭。

      她仍是有点激动得说不出话。

      “走吧!” 山幌挪了挪拐杖,转过身子开步的走。

      缘座挽紧着布手袋,紧紧跟在他身后,她看着走在前面的山幌,挪动的拐杖拖着无力的双脚,虽然蹒跚,不难看出是奋力的走得有点大步的。

      她想着,山幌走得那样大步,也是和她一样的心情紧张吗?!

      而走在前头的山幌,握着拐杖的手是握得手心流汗的!

      他从没想过自己最钟爱的缘庭这样跟着自己走,那种说不出的震撼,从在商厦门口,看到她的那一刻..

      他心里却是遗憾,只因他双手握着的是一双拐杖,这令他更紧张的更不太敢去回望身后的缘庭,他不停的走着,直至他蓦然的停住了脚步。

      缘庭也跟着停下来,她怔了怔,没想到会和他重新走到半岛酒店的门口。

      她看到山幌视线停在半岛的玻璃门前,好半响他才稍稍的转过身子,注视着她。

      “缘庭,撑着拐杖就像双手插在牛仔裤袋,虽然没有握着你的手..但我知道你会一直走在我身边,是吗?”

      缘庭握牢着布手袋的手带,双脚已走到山幌身边。

      山幌感激缘庭给予他的答案,他们相视而笑,并肩走过半岛门口,彷佛走过了他们心里的一个关口。

      他们继续在繁华的柏丽大道走着,当山幌再度停下脚步时,缘庭这次是真的怔住。

      “缘庭,你曾经在给我的信内说过,你喜欢圣安德烈教堂,你说每一次经过这个地方,也按捺自己不要走进去,因为你一直最渴望能和最爱的人一起去,因为这是恋人们的教堂..你知道吗,第一晚把你送回家后,我已想着第二天要带你来你最喜欢的地方,可是我一直的忙,今天终于可以和你一起来了。”

      山幌看着眼前那道拱门..眼前,是圣安德烈教堂。

      “山幌,我不知道你也会把我细碎的事记住。” 缘庭激动的轻喊。

      “我记得你说过任何细碎的事,就像你记得我曾写过的所有事。” 说罢,他已挪著拐杖向教堂走去。

      “可是..” 她犹豫的看了过去。

      这座落在闹市两层高很古旧的哥德式建筑教堂,大树下拱门后是一道长长的石级。

      “缘庭,来吧。” 山幌已不让她说下去。

      他握牢着拐杖向着拱门后的石级走上去。

      当缘庭看着山幌撑牢着拐杖, 奋力的拉起不能动的双脚踏到第一级时,她已没有迟疑的跟了过去。

      山幌努力的撑上去,即使背部被牵引著疼痛,需要多次停下来,但看到缘庭走在自己身边,他更笑得快乐的一步一步的走上去。

      他们终于来到由红砖块砌成的古老教堂。

      站在一片宁静的圣安德烈教堂内,缘庭没有去看那欧陆色彩的挂画,没有去看充满教堂特式的落地玻璃。

      在扶着山幌坐到长椅的那一刻,缘庭已一下子的跪到上帝跟前,她双手合拾, 闭上了眼,心内不能言喻的震撼,叫她不能不深吸着鼻子默然的祷告。

      好半响,她转过头来,看着坐在长椅上的山幌,看著需要把拐杖放在身旁的山幌。

      “林缘庭,你许了什么愿望了? 你看来很激动?!”

      教堂内,他的温柔声音变得迥荡。

      “山幌,我许了!我希望上帝能听到我的祷告!我希望祂能把你身上的痛全部带走!不要让你再痛!!”

      缘庭已站起来,一下子的跑到山幌身边,猛地的跪了下来,伸手抱着山幌的腰,痛惜的抚着他的曾受过猛烈撞伤过的背部!

      “山幌,我知道了!从奕飞口中知道你四年前遇上车祸,直至看到你刚才站在街上笑着等我!你问我为什么那么激动!然后你和我再次经过半岛,然后你知道我喜欢这里就带我来!你忍着痛,陪我走上了那三十多级石级!然后你再问我为什么那么激动..”

      她激动的笑脸,眼眶不住滚动的泪水。

      “尚山幌,我是很激动!不是因为你来接我!不是因为你带了我来这里!尚山幌,是因为!我看到你笑着站在那里,仍可以在这里!!让我可以好好的去爱你!!”

      她已控制不了,猛然伏在山幌不能动的双腿上,她是已说不下去。

      山幌看着猛然伏在自己双腿上的缘庭,那微耸动着的肩膀,他轻扶起缘庭的肩膀,颤抖的手抚着她微卷的短发,他已震撼得不懂回话。

      他轻抚着缘庭的脸庞,在他的拇指拭去她的脸上的泪水时,他已附下头来..

      山幌就是在缘庭喜欢的圣安德烈教堂内,在属于他们两人的恋人教堂里,深深亲吻着在上帝面前,为他而哭的人。

      缘庭,无论我笔下的爱情故事可以写得如何细致动人,我一定不能把你那满心满眼的激动写下来,也不可能描述我心里对你的那份悸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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