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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10 ...

  •   夜晚,军帐里。
      男人雕塑般脸庞上表情仍然淡漠,对杀戮和生命的冷漠,鹰眸里却不是人前的狂傲,有点充血,看起来疲惫、悲伤。
      尉迟傲天拿起密旨,东耀皇帝尉迟连赫的密旨。
      这几年每次出征前都给这么道密旨,皇帝无心治军,没把握的仗都交给他这摄政王随机应变。
      手指骤然缩紧,将其揉成一团。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皇帝重视亲情一向善待四位兄妹,不该一步步卷进他的计划、政治斗争。
      但他更清楚,有权力的地方最要不得的就是真感情,不管什么情。
      “三弟还小,让他去天澈吧,换我去漠北!”那人临走前,拍了拍他的肩,“本王不在的时候,三弟要好好保护照顾自己。太后一手遮天,我们的母妃走得早,羊羔拗不过狼群别再和太后较劲,别再给人欺负了。”
      不久后,漠北人的火刑架上那人怒吼:“报仇——东耀人站起来——”
      他的眼底仿佛跳跃着猛火,而火光中仿佛又看见了那个记忆里高大的兄长:“三弟,站起来!你不能输!”
      “十年了,哥!本王没有输,再没人能欺负东耀人。”他骤然站起来,环顾四周空无一人,只有冰冷的空气。
      尉迟傲天苦笑。他明白,那人走了再也回不来,带着他全部的善良一起远去了另一个世界。
      他的仁慈,也在十年前就已经永远不复存在了。
      ……
      天空格外湛蓝,死亡的阴霾却笼罩着这座城池。
      从进城开始,地面干燥到处开裂,像几年没下过雨,林瑶不明白这里为何叫水邑,漠苍人是怎么起名的。
      身处的这地方更不用说了,全是刻着狼头、火焰图案的铜柱,叫火邑还差不多。
      然而士兵们觉得这密密麻麻几十根铜柱还不够用,在旁边忙活着又架了几十个木架,加起来一百多根。
      “救命,是火刑!火刑啊!”
      “快掐死我,求求你们掐死我!”
      砰砰砰的!逃兵们疯了似的往铁栏杆上撞头,打了漠南麻药浑身乏力还撞死不了,就那样,鲜血淋漓的。
      “你不是也杀过两个人吗?帮帮我,帮帮我杀了我!”一个逃兵摇晃着林瑶。
      “放开我!”林瑶挣扎。
      “是时候把他们捉出来了!”黑甲士兵说着就动手。
      逃兵们死死抓着栏杆,费了好大一番蛮力才把他们拖出来,捉牲口似的,一人架着一人捆绑把他们固定在木架上,下面是干草,火一点就能燃起来。
      砰!铁笼被关上,里边只剩下了一个林瑶。
      “救命——我们懂了,今年漠苍没下一滴雨,这是恶魔来临的前兆啊!”
      林瑶还没缓过劲,更野蛮的一幕在旁边,只见一部分北溯和水邑俘虏也被送上火刑柱。
      “林惜——苏亦倾——”林瑶大喊,皮鞭一下下抽过来她也不在乎了,把栏杆摇的更大声。哪怕她们能听见回应一句也好,至少让她知道她们在哪,还活着吗?
      无人回应,只有一片人间地狱般的哀嚎盖过了她的喊声。
      这时一道血红色身影划进她的视线,那个杀神就站在不远,将士们中央,伫立着那样冷漠,凌厉的鹰眸里没有一丝波澜。
      “点火。”他命令。
      几百个火把扔向那些干草堆,火舌窜起,漠北人和逃兵的哀嚎变得惨厉渗人。
      就这样,林瑶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一百多人的火刑现场,她经历过一次特大火灾的人对这种惨况都是见所未见。
      猛火像魔鬼无情的手,操纵了吞噬着这些条性命。一百多人的脸,从恐惧变得狰狞焦黑,到最后连狰狞都看不出来了,只剩下连五官都没了的一团焦糊状,烧到最后,只剩下半截或一小段碳一样的东西。
      伴随浓重的焦臭,林瑶转过身去,呕了。很快,她又转过来,拼了命的大吼!
      “林惜——苏亦倾——你们在哪里——”
      剩下那些俘虏的人群里,其实林惜想喊“瑶瑶我们没事我们在这里”,被苏亦倾紧紧捂着嘴了,并且慢慢往人群的中间和后面挪,“嘘!你不想活就应瑶儿,我还想活呢!没发现那个东耀王爷老是放过她吗,我们可没那么幸运了。你敢喊上一嗓子,下一个变成烤人肉的就是你,千万别引那些士兵注意,懂不?”
      林惜摇摇头又点点头,一直看着林瑶的方向,脏兮兮的脸上全是泪。
      渐渐的。尽管喊的嗓子都哑掉了,可始终没有回应,直到惨嚎声和烧灼的咝咝声完全盖住了她的声音。
      “魔鬼,你给我听着,你等着!你活活烧死了我两个妹妹,等着,早晚亲手杀了你!我林瑶死过一次的人什么都不怕,留这条命就是要把你千刀万剐——千刀万剐——呜——”
      林瑶彻底绝望了!在她心目里,这尉迟傲天就是个刽子手、屠夫。
      比鬼还要狰狞!
      ……
      这次百人火刑以后,漠苍北溯主动提出派使臣来投降,尉迟傲天一改对漠北各国血洗到底的做法,和北宫胜商量后,接受了两国的投降。
      很突然,却也没有人感到意外。这么些年的连续征战,东耀人也累了,既然这次已经满足了摄政王的杀戮欲望,受降还能利用漠北人的恐惧开出条件,何乐不为。
      “装什么死!起来!”士兵踹了几脚铁笼。
      林瑶刚起来,一件脏乎乎的袍子就盖住了她的视线,“换上!”
      林瑶一摸,满手油腥,比在林府受虐穿的那身衣服还脏,也不知道原来穿这衣服的人多久没洗澡了。
      “她得病死了!北宫大将军举行的篝火宴会缺一个侍女,你去顶上!不过!”士兵往铁笼狠抽了一鞭,“如果敢逃跑,你就死定了!”
      顶替病死侍女,给这些杀人狂端茶倒水的,还得穿这渗人的衣服,林瑶下意识想说不去,哪怕狠挨一顿皮鞭也不去。
      可是一个想法突然浮上她的心头。
      天黑了。面前是东耀兵用木柴和树枝堆架起的巨型篝火堆,身后就是大沙漠,北宫胜把宴会举行在这里,无非是为了告诉这目中无人的摄政王,哼,老夫堂堂的大将军岂是“十年怕井绳”之人。
      “摄政王!这杯酒老夫得敬你,老夫这次对漠北作战的胜利,可是多亏了有战神你的协助。”北宫胜一饮而尽。他带来随军的那些侍女趁机一个给他重新倒满酒,另外两个坐在他身边,任他搂着乱摸着。
      这话意思很明显,这次共同作战的主要功劳得归他北宫胜。
      尉迟傲天也没和他争功,对于这些漠北人,他要的只是杀戮的快感。放下酒杯,“你这大将军倒是很会享受了。”
      “哈哈哈,你指的是她们?如果摄政王愿意,老夫就让她们服侍你,如何?”
      一听说有机会“服侍”尉迟傲天,那些侍女眼中简直好像放出了光,林瑶看过去,觉得只有一句现代话能形容她们,妹子犯花痴。
      由不得她多想,北宫胜一把把她推过去:“就你了!你不是病早好了么,站那么远扫什么兴!”
      林瑶没站稳,直接落入了那个冰冷坚硬的胸膛,紧跟着,却不是被搂住或者推开而是一阵窒息。
      尉迟傲天捏住她的脖子,“大将军,这女人也是你带来的侍女?”
      “这几十人全是老夫的侍女,有什么问题么?”北宫胜早记不得谁是谁了,“摄政王,这些女人可不是这么玩!”说着拧了一个侍女的屁股又摸了把另一个的胸。
      尉迟傲天没理会,只是看着掐在手里的女人,说着北宫胜听不懂的话:“又是你,我的俘虏!”他唇角勾起一抹轻蔑,“原来这才是你想要的?”
      “咳咳咳咳!”林瑶给他掐的说不出话,拼命扭动挣扎。
      设想过多次接近这魔鬼后该怎么做,至少必须争取更多杀他的时机,或更大的胜算。没想到一接近,林瑶就后悔了。
      他的手劲比秦狩还大,完全没有反抗余地,一旦给他掐紧了性命,真是生不如死,连呼吸都是这样奢侈。
      沙漠的夜空被照映得如同白昼,火苗飕飕的往上窜。
      林瑶脖子上的手突然松开移到腰间,还没松上口气,耳畔一声低吼:“不想死,就别乱动!”
      林瑶抬眸,发现篝火堆不远挤满了东耀兵,这些平时地狱使者似的兵,这时一脸惊恐却都不敢出声,似乎怕惊动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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