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冤，谁是 ...
-
香烟袅袅，第四柱粗香缓缓的燃着。
寿宴尾声已到。
殿中十二徒门正依次与师尊敬酒，一一归位。
自然大伙都心知肚明，十分默契的眼不斜视耳不听闻。
只等师尊挥手，邀徒辈共进共食这寿宴美膳。
一堂和乐融融，夹杂着不动的细细叨念，在神霄君耳边，在神霄君怀中。
神霄君只是不理，默默的扫过弟子们，以及怀中的不动，待要抬手……
异变忽起。
大喜的日子，一抹幽灵。
白衣飘飘，面色悲伤，悠悠的往神霄君行来。
神霄君心里冷笑：还真好大的胆子。
徒弟们没有动作，只讶异的注视着白衣女子盈盈跪倒：“我来取剑，上泉。”
她说，她名唤红梅。
来取那只，多年前被神霄君自苍雪生那收去的一柄剑。
苍雪生!
苍雪生!众徒人人脸色惊惶，汗出如浆。
不动却觉那苍雪生十分耳熟，想问师父，却给一只手暗暗捏住鼻子。
他只能挣扎。
不动怒瞪间，神霄君抬手。
不思会意，快快自偏殿取了一细长黑匣，呈上。
是红梅铸的剑。
上泉。
女子怔怔的看，似是故人相逢，又似不敢置信，自己如此轻易便走到此间，见着心心念念的…。
她伸手取剑。
忽然，厅中金石声鎗鎗，匣中无人自动的剑抽带飞舞，有灵。
剑走轻灵，转瞬间，女人衣袖右臂都破了口，泛红。
女人只是不管，徒手抓剑，鲜血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
她牢牢的抓着剑，一双眼，直直的盯着台上，神霄君的方向。
巍巍朗朗，峻颜如霜，英姿挺拔，锋厉无情。
她痴痴的看，只觉得已满足。
待目光落到神霄怀中，那双眼突然蹚大。
似后知后觉，察觉不动的存在。
她呆滞了片刻，怒气苦涩涌上胸口，那是她梦中曾遥望，怀想的位置，啊，那是谁，竟然如此安适自在又眼带怜悯的看她，好像她是只臭虫，跳蚤，更是什么卑贱的高攀不上的，啊…
痛楚更甚。
张嘴，化作一句骂：“无耻!”
她眼里忌妒愤恨，这两字在不动耳里则跟放屁没两样。
嗳。嗳。怎么了。又怎么了。
不动打个呵欠，眼窝挂了几颗泪，刚才好不容易挣脱那只可恶的掐着他的手，现下还真有些疲。
这人真无聊，又在做什么呢。
她喜欢谁又怎样。他师父如何谁关她什么事情。
他就是欢喜坐这位置也关她屁事呢。
这一切不动只觉得好笑又无趣。
他师傅是钢铁做的，刀剑一样冷，凌厉少笑，偏偏又是张狂，法规自不在眼中，更不曾放进心去。这时候，嗯，嗳，多半，要笑了。
而殿中不思等知道，师尊决计不屑与人动手，就是城府深，也只用在一些他关注的事务上。
但到底，他们不是神霄，听到这句，自然还是担心惊跳，往师尊那看去。
这一看，不得了，简直各各都要魂飞魄散。
赶紧低眉敛目，好似桌上都开了花，垂首专注着自己的碗筷。
不动悄悄抓住师傅的手，师傅的手粗粗硬硬的冷，他叹口气，有点想睡的眼皮在半阖半闭之间给冰得激凌一跳，果然看见师傅的嘴角勾了一下。
玄衣白发，冰霜容貌，这嘴角一勾，凌厉便有点柔化。
那女人一看见这笑却抖得更厉害了，只因为他一向极少笑，这一笑却比不笑更冷。
她怕他知道了。
她不是那高傲红梅……
以前不是，现在依然，不可能是。
她只是红梅的婢女，连名也无。
那人根本也不会知道为了今天她付出多少，…更不关心她是谁。
冷情如斯，……也就是那千万古剎间涂抹金漆百双神佛的眼：冷冷无人情。
突然悲哀涌上。
她忽觉如虫蚤卑微。
张惶间，鼻上出汗，满脸细细流汗。
抓剑的手抖着。
汗湿重衫。
这么说来……
不动看了她一会儿，突然扯了扯神霄君的袖袍，见对方不动不理，方倾身附耳说了一句什么。
黑色的发与那雪白的发交错，奇异地协调感晃花了许多双眼睛。
师兄一干人等还是胆颤心惊。
神霄君脸上冷冷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怎会容许此人如此放肆？
光是呼出那苍雪生三字，就该杀了。
更别提那无礼的眼光。
众人头也不抬，身上却悄悄的濡湿了，连同冰冷的地面。
忽然，又听不动低低催促说了：“走罢。……陪我去。好不好？”
神霄君听了他这句，便开口：
“今日不再计较。走罢。”
女人一听，身形一颤，恍如梦醒。
却不是带剑往外，而是抽身往前，忿忿欲杀的，是不动!
神霄君晶冷的眼神不变，只一指伸出，开口说道：“执迷不悟。”
女人身形凝滞。
她只猜想到结局，没料到，这过程却是如此痛苦!
情字如此伤人，让她憔悴了青春，情字如此愚蒙，让她将善恶颠。
不是不…报……不是不报。
红梅，红梅，她那如亲姐一样的主人低喃着底话语犹在耳际。
哈哈，哈哈。她大笑，恍似疯狂。
喃喃念着两字，红梅，红梅呵。
你看到了吗？是这人杀了你吗？
要是天可怜见，来世，可否再愿作人？
不暇细想，破空之声，穿心之痛，玄袖遮天，指间一瞬，红颜忽悠已上绝路。
已枯的血，空皮囊，恨恨的眸光，这衣袖迥扬间，抹去一切。
女人蒸发一样化作灰烬。
天边一道细细白光，再入轮回道。
只是个不知名的星宿陨落。
不动拉着神霄君往外而去，实则是主人抛下了宴会尾声，往外间而出游。
一干弟子正抹汗，松懈过后都饥肠辘辘起来。
就着碗筷在眼前，各各都大快朵颐。
不思此时往外带话：
寿宴已毕，宾客自散。
他也自回转殿中，与师弟们杯盏话叨。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冤，谁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