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我之地》微儿刺刺

5、仙女出行节

　　吴泾是一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城市，位于大兴王朝东南，君山的西南方，是由南通北，由北行南的一个官家要道所在，故而，虽然天色已暮，吴泾依然繁华如昼。

　　说巧不巧，今日刚好是吴泾的仙女出行节。

　　所谓仙女出行节，不过是每年春日惊蛰之后，百花已开，吴泾未出阁的姑娘们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带了各式面具，随着家中兄长姑母一些人，上街游玩，在仙女河中释放花灯，乞求仙女赐福，觅得一个如意郎君。说白了，差不多相当于现在的各式相亲节目。

　　我没兴致去寻觅什么如意郎君，倒是对这满大街的红灯绿酒、花花绿绿、沿街叫卖、热热闹闹的景致颇感兴趣。出了客栈，随意的在一个小摊上寻了一个红毛狐狸面具戴上，遮住半张脸，沿着人流一路向仙女河走去。紫色的望春花沿途开了一路，一树一树挂着明灭的灯笼，一直延伸到仙女河边，直到仙女河的对岸，仿佛九天里的星空，如梦似幻。

　　我一手握着方才路边买来的望春花灯笼，跟着人流，内心懵懂，一直怀疑这场景是否有些不真实。到了仙女河，随着人流上了仙女桥，准备向对岸走过去，这时候听见人群里开始有不小的骚动。

　　人群中有人小声说：“前面打起来了。姑娘我们不过去了，就在这里放了花灯吧。”

　　我正疑心好好地一个仙女出行节，怎么会有人打起来，从桥对岸匆匆的跑过来一个人，人群四下里散开，已有不少人落水。我还没定神，已经被挤到旁边，将要跌下桥去。

　　“救命！”最后的瞬间，我才明白，是我要掉到水里去了。心想这下完了，一定会被淹个半死不可。
　　闭了眼睛，半晌，为什么自己还没有落入水中？睁开眼，才发现自己在一个锦衣少年的怀里，少年面上戴着一个白色狐狸毛的面具。

　　春风里弥漫着一股好闻的味道，淡雅得贴。

　　红毛狐狸面具滑落，我伸手去摘少年面上的面具，这时刚好到岸，少年把我放下，伸手捉住我不安分的右手。“怎么，现在还不老实么。看个花灯都能把自己看到桥下去。”少年伸出另外一只手，变戏法似得拿出我的红狐狸毛面具，仔细的给我戴上。

　　“我……你是谁？”

　　“我救了你，你不说感激我，居然第一句就问我是谁。”

　　额，居然还是个施恩图报的主，“额，咳咳，公子的救命之恩……咳咳……真不知道该如何感激您老人家，无以为报，要不您做牛做马吧。”

　　戴着白狐狸毛面具的的少年郎做梦都想不到我会这样子和自己的救命恩人说话，白狐狸毛面具下英俊的半张脸，抽动着，我暗自发笑，哼哼，想占我苏堤的便宜，也要看你脸皮够不够厚。

　　我白了一眼戴着白狐狸毛面具的少年郎，“感激的话已经说了，现在可以告诉我你是谁了吧”

　　“我是谁？”少年一笑宛然，白狐狸毛面具下的半张脸，好看至极。“你不是说过要去寻我的么？怎么不知道我是谁呢？”

　　“我……去寻你？”我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去寻你的？”

　　少年仍是笑，白狐狸毛面具下的半张脸，着实好看至极。“你说过要去找送你那块玉的人，我就是了。”

　　“额……”我顿时脸红到脖子，还好天黑，看的不太清晰，不然我的一世英名啊。苍天作证，我当时只是随便说说，诓一下王玮而已。

　　“王玮……都告诉你了。”

　　“是啊，他都告诉我了，”少年仍是笑，白狐狸毛面具下的半张脸，好看到不行。

　　“既然你来了，我就把你的玉还给你吧。”我红着脸，往身上摸，糟糕……

　　“额……我，我忘记带了，还是回到客栈再还给你吧。”

　　“这个不急，左右你是要去找我的，等你找到了我，再还给我也不迟。”少年仍是笑。

　　“可是，我不是已经找到你了么。”我低下头，再不去看他的笑，看多了，我怕自己会说出什么脑残的话。

　　“这回是我找到你，并不是你找到我。”少年看着我仍是笑，“你找到我了，再还给我。”

　　“哦……”我把头埋得更低，红狐狸毛面具下的脸，已经烫的没办法了。

　　“你可不可以……不要笑？”

　　“哦，为什么？”少年还是一脸的笑意。

　　“因为……因为……因为我看了害羞。”我把头放的更低。

　　“呵呵”少年笑出了声，“早知道这样的话，今日出门，我应该买个面具把自己的脸全部遮起来的。”

　　“哦，那倒不用，有半张脸看总比没有好，”后面一句话我说的极小声，小到大概只有我自己能听得见。“我只是，看不了你笑。你还是不要对我笑了吧。”

　　“呵呵，”少年仍是笑，“你大可以不看我。”

　　“我……我忍不住。”我又把头放的低一些。

　　少年上来捉住我的手，“既然出来了，就带着你玩一下吧。你想玩什么？”

　　“我……今天是仙女出行节，我还没有放花灯。”

　　“是要祈求一个如意郎君么？”

　　“哦……不是，既然大家都放了，我也就跟着放了。”

　　“这样子啊，放了也是白放，那就不放了。”少年拉着我就往回走。

　　“不要，我……我还是乞求一个如意郎君吧。”我低着头。

　　“要什么样的花灯，我去买。”

　　“就要个紫色望春花吧，我见一路子上开的都是紫色的望春花，很好看。我们一起去吧。”我拉着少年的衣袖，心跳的厉害。

　　少年站在我身后，我一个人在那里挑挑拣拣，大的嫌弃太大，小的嫌弃太小，不大不小的嫌弃做工不好，挑了半天，老板无奈的说：“姑娘，您已经把我们摊子上的望春花花灯挑了两遍了，眼下第三遍已经挑拣一半了。”

　　我抬头怔怔的看着老板，“我有挑这么久么？”

　　“姑娘，您一个人在这里挑不觉得，老朽可是都看在眼里。亏了您家的这个相公有耐心，换做别人家的，莫说一直在这里等你了，第一遍没挑完就不耐烦了。”

　　一个相公说的我又害羞起来，我一脸羞红，慌慌张张的捡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望春花花灯，“就这个吧，我看着还不错。”

　　戴着白狐狸毛面具的少年付了钱，牵着我往仙女河走去，我本想就近在仙女河边放了花灯，少年却要带我到河对岸，我仍心有余悸，少年却一脸笑容，“我救了你一次，也不嫌弃再救你第二次。”

　　我咂咂嘴，“我也没那么笨的，只是刚才事出突然，我又心不在焉。”我怀疑，遇见戴着白狐狸毛面具少年的那天，我的大脑就奉献给了短路，总是说的不明不白，不知所以。

　　戴着白狐狸毛面具的少年不言语，只是笑。揽着我的腰就往对岸飞过去，我一时间没想到他会如此，顿时吓住了，紧紧地搂着他的腰，春风里弥漫着一股好闻的味道，淡雅得贴。“既然你担心掉下桥去，不如带着你过去好了，免得一会儿你真掉下去了，我又要捞你一回。”

　　他这，他这是什么逻辑，好像我一定会掉下去似的。不过他身上的味道，真的很好闻，我窝在他的怀里傻傻看着他白狐狸毛面具下半张英俊的脸。又想伸手去摘了他的面具。仙女河两岸紫色的望春花开的正盛，沿路挂着的灯笼明灭错落，仿佛天上人间。

　　“到了”少年放下我，“你要许个什么愿望？”

　　“得一个如意郎君啊，”我笑得灿烂。

　　“……就这么简单？”

　　“已经很不简单了，你不知道我……”我一时语塞，总不能告诉他我前面那四个倒霉的未婚夫吧。

　　“我不知道你什么？”

　　“额……我……是很看重这个愿望的，所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女儿家家当然都希望自己嫁一个俊美潇洒的夫婿。”

　　“长得好看有什么用，没有能力，照样保护不了如花美眷。”

　　“长得好看为什么没用，最起码，我看着，每天饭都可以多吃一点。”我争辩，其实，我也，不是那么花痴。

　　戴着白狐狸毛面具的少年郎：“……”

　　放了花灯，戴着白狐狸毛面具的少年送我回到客栈门口。“记得，你要找到我，把玉亲手还给我的。”

　　“这个好说，玉就在客栈，我这就拿给你。”正谈笑间，一转身，戴着白狐狸毛面具的少年已经不见了踪影。

　　我的如意郎君，又没了。

　　王玮第二日才来客栈，见我时一口一个小文，听得我浑身直起鸡皮疙瘩。我问他在吴泾有没有见过一个锦衣少年，戴着白狐狸毛面具，王玮一脸茫然，“小文，倘若是昨日，尚是仙女出行节，我还可以给你找，今天满大街也找不出一个戴着白狐狸毛面具的少年郎啊。况且你说的那一身锦衣，你看我的这一身像么？”

　　我一把打开王玮伸过来的右手，“去去去，烦着呢。”两手托着脑袋，两眼空空。“他就这样走了，他说让我去找他，又没告诉我去哪里找他，莫不是他就在偏安等我。”

　　我转过脑袋看着王玮，正一脸神秘莫测的看着我笑。“你笑什么？”我被他这笑盯着浑身不自在。“本姑娘不就是去偏安还个玉么。”

　　“眼下里，我的事情也办的差不多了，明天可以收拾行装陪你一程。”王玮浅笑。

　　我一个人在那里拖着下巴，想着戴着白狐狸毛面具的少年郎发呆。仙女河两岸紫色的望春花，开的正盛，树上挂的灯笼明灭错落，春风里弥漫着一股好闻的味道，淡雅得贴。我猛然间摇摇头，怎么到处都是一股淡雅得贴的味道，自己莫不是痴了？

　　“额……随你便了。”我转头看着王玮，换了个姿势托着下巴。其实王玮这个人长得也很俊美好看，长长的丹凤眼，浓而有力的两道剑眉，高高的鼻梁直挺到眉心，两边的颧骨突出的恰到好处，笑起来很好看。

　　正想着，门外有人过来，“公子。”

　　王玮转过脸，面无表情，一脸严峻道：“什么事？”

　　来人附在王玮耳边说了几句话。

　　我一手没扶稳，一下子趴到桌子上，前面还是温柔体贴，眼下里就严肃冰冷的模样，这家伙，居然变脸比翻书还快。

　　“小文，我有些事情要办。你慢慢往北去，大概到红袖镇的时候，我就赶上你了。”王玮一脸暖笑的看着我，啧啧啧，当真变脸比翻书还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