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捆仙记》叶慈

35、第 35 章

　　没了马车，下来了之后四个人只好继续走路，好在前些天孙婆婆和章青颜都睡得够足，章青和白秋微则根本不存在精力不够的问题，章青想起一点，“微微，为什么他们看到马车也不拦我们上车呢？”
　　白秋微答，“他们信了我们之前表现出来的样子，大概觉得我们出城到偏僻的地方正方便他们下手。”
　　“那若是我们之前就表现出我们会法术，他们是不是就不会想来抢我们呢？”章青问。
　　白秋微摇头，“怎么可能，师父你发现没有，刚才客栈里多了这么多人，以前就在这里当强盗的难道在场的人一个也不认识？为什么没人通知我们呢？”
　　孙婆婆看见章青黯下来的小脸，心中不忍，“老板是不想惹祸，毕竟他得一直在那儿开店开下去，我们若是一直呆在店里他们也未必就不帮忙。”
　　白秋微摇头，“那也未必，我们离开了这么久，按说御剑过来帮忙也该到了，为什么连人影也看不到一个呢？如果我和师父真不会法术，真落入那些强盗手里会有什么下场？”
　　孙婆婆一窒，随即笑答，“如果没有你们俩在，我们绝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穿云锦，更不会连和田都挂在外面。”
　　白秋微点头，“这倒也是，可惜了这些锦衣华服只能放在袋子里，我以为这些料子认识的人应该不多了，却原来人人都看得出好来。”
　　到了城里先买了几身普通的衣服，结果章青换好了走出来，不止是店里的伙计，孙婆婆也只得感慨，“是人的问题，不是衣服的问题，我是强盗我也会觉得这是头肥羊。”
　　白秋微喜滋滋答，“我们家师——”总算及时改了口，“我们家小青就是长得好。”
　　孙婆婆瞪她一眼，“难道小颜长得不好吗？”
　　“也好也好，不过感觉没那么肥羊就是了。”白秋微接口。
　　这话一出，章青颜也忍不住笑出声来，“长得像肥羊是好了不起的事情吗？”
　　“不如以后叫小青肥羊算了。”孙婆婆打趣。
　　章青没听清，冲过来就是一句，“晚上吃肥羊吗？我要吃要吃。”
　　剩下三个人齐齐笑出来。
　　白秋微好不容易才缓过来，一挥手，“走，我们带小肥羊吃肥羊去！”

　　一问之下，原来这个城市的羊肉还真是颇为有名，熬出的浓汤盛了大大的一盆，极香，骚味也不重，章青颜喝得满头大汗，大呼过瘾，白秋微也觉得颇和自己胃口，可惜羊肉汤没办法过夜，冷掉就不好喝了，只能放弃了多带点路上喝的念头。
　　记挂着孙婆婆说的小颜的愿望，章青反正也没什么目的，这座城是古城，留下了不少东西，章青颜很有兴趣，章青也跟着，白秋微对石碑之类的不感兴趣，忙着四处采买不同的东西，不过她也承认，这些衣服比袋里装的可差远了，不过很活泼她还是买了不少东西。章青也随她去，反正卖剑得来的钱就不少，卖药的钱分了孙婆婆一半，本来还要再多，孙婆婆却是不肯再收了。
　　不过比起那些古老的东西，章青对食物显然还是更有兴趣，时常买上小吃，一边吃一边陪章青颜，偶尔说说话，她的记性极好，往往可以说出书上说过的话来，看厌的时候就晒晒太阳，和路边的老人聊聊天，也不管人家是乞丐还是算命的。
　　日子过得如冬日暖暖的太阳。

　　说到这个，天气冷了下来，羊肉汤也喝饱了，白秋微怀念起南方精致清淡的食物来，提议向南行。
　　章青无所谓，正好章青颜说她也想去看看杏花烟雨江南，孙婆婆自然没有意见，一行人就慢慢往南去。
　　一路上遇到书里写过的地方就停下，吃吃喝喝的，倒也吃遍了不少地方。
　　到西子湖畔的时候正是冬天，章青颜轻言道，“我母亲是北方人，我也一直住在那里，一直都想知道江南是什么样子呢。”
　　白秋微表情似怀念，“人人尽说江南好，游人只合江南老。
　　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
　　炉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
　　未老莫还乡，还乡须断肠。”
　　一路上呆在一起的时间久了，连孙婆婆都知道白秋微最是不喜欢看书的人了，听到这首词难免讶异。
　　章青颜点头，“韦庄这一首《菩萨蛮》确是极好，不过比起来我更喜欢欧阳修的《采桑子》，群芳过后西湖好，狼籍残红，飞絮蒙蒙，垂柳栏干尽日风。
　　笙歌散尽游人去，始觉春空，垂下帘栊，双燕归来细雨中。 ”
　　“始觉春空。”孙婆婆觉得这句听着感觉很沉，插口，“那边有船，不若泛舟湖上。”
　　“我还没坐过船呢。”章青第一个赞同。
　　章青颜随即跟上，上船的时候那小船晃了一下，倒让她的心都提起来了，脸微微发白。
　　章青见章青颜还是死死拉住船沿，引她转移视线，“除了我们，竟然连鸟叫声都听不到呢。”这小船比水面也高不了多少，章青伸手去拨水，凉凉经过手掌，觉得很有意思。
　　章青颜笑，“你这只肥羊如今肯自比作鸟了？”
　　“哼，我见天在天上飞，说是鸟也不过分。”章青立刻回。
　　“给，看你的脸都白了。”白秋微递过从马车上拿下来的小手炉，这些天冷下来了，结界挡得住风也变不了温度，在天上委实太冷，早早改了马车，坐在马车里点着小炉烧着茶看着书慢慢悠悠经过不同的城市，倒也别有风味。章青还时不时琢磨着吃什么，她缠不过了就会炖点汤搁在上面香飘得人口水都下来。
　　孙婆婆整一整章青颜穿着的毳衣，“是我不对了，这么大冷的天出来看湖景，却是什么也没有，白冻了人。”
　　船正好到了湖心亭，章青颜小心翼翼下船去，后头道，“这天与云、与山、与水，上下一白，可不是大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