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生丸同人]神月》木石君

124、番外之云端往事（五）

　　牡丹被瑶的命令所控制，把月莲拖到了瑶的宫殿里，关上门窗后，自己不出去，也不让月莲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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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瑶的宫殿里环旋着淡淡的香气，字画静静地悬在墙上，连坠着的珠帘也不曾颤动一丝一毫，就像是不受纷扰的净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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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牡丹愣愣地站在屋子中央，一手扣住了月莲的手腕，另一只手却是朝着禁闭的门扉伸出。可每每伸出，指尖又缩回。她的眼眸半是清明、半是浑浊，脸色苍白如纸，紧锁的眉头昭显着极大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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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牡丹……”月莲突然轻轻开口，“别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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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哭？”牡丹怔了怔，抓住月莲的那只手松开，抚上自己的脸颊，触到一片湿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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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莲看了一眼被捏得青紫的手腕，拍了拍牡丹的肩，道：“那个女人现在应该在战斗，你不要再反抗她的意志了，不然只是给她添了负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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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牡丹沉默了半晌，终究还是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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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莲从没觉得时间如此难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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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透过窗纸洒进来的光愈发稀薄，她们一盏一盏地点燃了宫殿里的灯，烛光依次亮起，把宫殿照得亮如白昼，可她们的心却在一点一点地沉进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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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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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瑶没有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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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莲终是忍不住，一下推开了窗。她知道，如果打开门的话，瑶留下的命令一定会让牡丹阻止她，她只能打开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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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外高悬着一轮明月，如练的月华自窗户闯入，把灯火的辉煌都压下了些许。大把大把的细碎荧光在半空中四散漂浮，像是地上的星子。荧光最终环旋着升上夜空，直至渐渐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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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点点荧光飘了进来，月莲伸出手，荧光触到指尖的一瞬便倏然无踪。月莲想起了打更婆婆。她死去的时候，也是这般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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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莲不敢去想这扇门扉外，多少人正在死去；也不敢去想，瑶是否已化成这些荧光。她只是一错不错地盯着窗外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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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使多年后，月莲依旧记得这一晚的夜色。美得让人窒息，美得让人……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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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霞染红天际的时候，宫殿的门扉忽然被狠狠推开！牡丹和月莲吃了一惊，却见一个浑身沾着血的人影倒在了门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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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牡丹最先奔了过去，看清人影的一瞬，忍不住惊呼出声，“瑶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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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莲连忙过去，和牡丹合力将瑶放到内殿的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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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瑶一身的碧衣被血染成了鲜红，已经破得不成样子。头发蓬乱，脸色苍白，额间遍布着冷汗。长剑雪亮的锋芒已变得斑驳，却仍然被紧握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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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牡丹试图换下瑶的血衣时，才发现她身上几乎没一块完好的地方，鞭痕、刀印、剑伤……唯一相同的只有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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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然，瑶一下扣住牡丹的手，眸光雪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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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白费力气了。”瑶的声音非常冷静，“我快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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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这女人说什么丧气话！”月莲的声音带了自己也难以察觉的哽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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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瑶淡淡看了月莲一眼，扣住牡丹的手愈发用力，“你听着，那些猎杀灵物的人我已经清理了，剩下的人不会对你怎么样的。但是，我死后，你还是离开这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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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牡丹的眸子泛出了水光，“您不会死。我也不会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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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苦呢？”瑶的声音低了些许，“白塔建好后我曾去过塔顶，却只看见更高的天。九天之上，还是九天。可九天之下，就是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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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间啊……”瑶的眸光渐渐涣散，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碧落已经死了……可人间还活着……那是个好地方。去哪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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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不会死的！”牡丹一下反握住瑶的手，神色一片坚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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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牡丹……”月莲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怔怔地望着牡丹，双唇颤抖，怎么也说不出接下来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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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先离开吧……去哪里都好，别留在这里。”牡丹低着头，碎发的阴影遮住了她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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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牡丹！”月莲的胸膛剧烈地起伏几下，猛然冲了上去，要掰开牡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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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牡丹羸弱的身体里爆发出了月莲难以想象的力道，反而一下将月莲狠狠推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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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牡丹……”月莲起身，眼泪不听话地流出，“我们去人间。瑶让你去人间啊……你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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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牡丹仍旧低着头，握着瑶的手越来越紧，“要我求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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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牡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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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牡丹忽然抬头，清泪沿着眼角缓缓流下，“我求求你了！你走！别留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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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莲说不出什么了，只能一步一步地后退。她拼命地睁大眼，想记住牡丹的样子。她知道，牡丹一定会用自己所有的力量去救瑶……无论能不能救成，这都是她见牡丹的最后一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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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越是睁大眼睛，泪水越是模糊视野，牡丹的眉眼也就愈发地朦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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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开了瑶的宫殿，月莲不知道还可以去哪里，只能在街上游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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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光熹微，朝霞给天际染上了瑰丽的色彩，日光在其中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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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风有些寒凉，掠过高高低低的檐角，拂过飒飒作响的衣料，又吹彻空无一人的大街小巷。月莲静静地走着，墨丝在风中轻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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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化为人形的时候，碧落已经开始败落。她没有见过街上熙熙攘攘的景象，可面对这空旷到死寂的景象，月莲心里还是涌上了一股难以言喻的哀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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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莲抬头，高高的白塔落入视野。日光恰好喷薄而出，给洁白的塔身镀上了金黄的辉光。白塔依旧，可碧落城中的人却分崩离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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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落下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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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莲说不上来现在的自己究竟为什么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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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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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牡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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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伊耶那岐大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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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是……为了这里的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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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那些无论如何都想活下来的人；为了那些无论如何都不会背叛信念的人；为了人心的离散；为了神明的覆灭……这种群体性的悲哀，不为任何个人的悲欢与离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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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莲漫无目的地行走，却发现自己不自觉又来到了朱雀长街。长街两旁绽着如火的桃花，脚下的青砖上却是斑斑驳驳尚未干涸的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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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小心地避开那些血迹缓缓前行，却在街角处瞥见飞扬的银色衣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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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道还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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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莲奔过街角，只见身着银色外袍的人正静静立在那里，面朝着白塔的方向，不知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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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概是听到了月莲的脚步声，那人回过头，面容如刀削般冷硬，可眸子里布满哀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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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淡淡看了月莲一眼，开口道：“灵物啊……怎么还留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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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青宿与土原君，月莲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但仍旧摆出一副恶狠狠的神情，“那你怎么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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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轻叹口气，“不忍阻止同族求生，不愿违背神之信念，也……”他看了看月莲，又接着道：“不想用他人之命延寿。所以，只能留在碧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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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完，那人便朝着白塔的方向迈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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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等！”月莲唤住了他，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半晌，只问了一句，“你叫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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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的步伐丝毫不停顿，只道：“也许我明天就死了，问这个有什么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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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莲目送着那人，直到他银色的衣角消失在视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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