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生丸同人]神月》木石君

121、番外之云端往事（二）

　　弦月渐渐上了中天，薄薄的云彩缓缓隐去，无声月色中，马车缓行的吱呀声分外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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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莲妹妹，你看——”牡丹正坐在车辙上，侧目望着坐在她身侧的白衣女子，遥指着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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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莲顺着望去，却是一座指向苍穹的高塔，塔身洁白，月色下仿若闪耀着光辉，但即使抬头，也看不见高耸入云的塔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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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就是白塔，碧落之城的中心。”牡丹解释道，“当年消灭了所有的魔族之后，神主大人就命人修筑了这白塔，下面可镇压着魔神的头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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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魔神的头颅？”月莲再度审视这座高高的塔，这座本来洁白的塔在牡丹的话语下似乎正闪着狰狞的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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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所以白塔是实心的。”牡丹缓缓驾着车，有一搭没一搭的马蹄声回荡在街道上，“当年修这个是为了防止魔神复活。不过，后来魔神的躯体被神明大人们完全消灭了，就算有人偷出头颅也没用了。所以——”说道这里，牡丹顿了顿，脸上的神色一瞬间变得古怪，“现在的白塔更多的只是象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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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象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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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明大人万古无双的功绩。”牡丹似乎不愿多说，扯开了话题，“碧落是以白塔为中心，街道都是棋盘状分布的，南面种桃花，北边植樱树。东西和南北有两条主街贯穿整个城池，又以白塔为界，分别以青龙、白虎、朱雀和玄武命名。因为神主和神后的宫殿在东面，所以由西向东的青龙长街又被称为朝圣之路，最为宽阔和气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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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牡丹还在说着，月莲却突然打断了她，“那朱雀长街呢？为什么那个女人不让我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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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瑶大人。”牡丹皱皱眉，却并不回答月莲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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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莲闻言轻哼了一声，“化形的时候我听得清清楚楚，伊耶那崎大人说她在打我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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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牡丹握着缰绳的手顿时一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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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不知道她打的是什么主意，但一定不是什么好主意！要不是伊耶那崎大人在场，我肯定要骂她！”月莲把头一偏，看着牡丹苍白的面色，“而且她那么说你，一定是个大坏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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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牡丹闻言，无声地笑了笑，过了片刻，只轻轻说了一句，“瑶大人是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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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月莲刚想说些什么，一阵浑厚的梆子声突然间传来，富有节奏的声音轻易便盖过了马蹄声，传彻大街小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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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莲朝着道路上看去，只见一个佝偻着腰的老婆婆正一下下敲着梆子，一步一步从街道的另一端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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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打更婆婆。”牡丹说着，跳下了车，把月莲也拽了下来，拉着她一起朝着老婆婆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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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莲挣扎着，可牡丹面色虽苍白，此刻的手劲却大得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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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我要对她行礼？”月莲挣不脱牡丹，没好气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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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看着婆婆就要到跟前，牡丹低喝了一声，“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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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牡丹，这么凶做什么？”打更婆婆慢悠悠地踱到了月莲面前，浑浊的目光一扫到月莲眉间的白莲印便瞬间变得清明，“原来烙印上的上的神力是神主大人的啊！我说呢，这么不懂事的灵物怎么还敢出朱雀长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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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谁不懂事？”月莲闻言，不知从哪得来的力气，一下挣脱了牡丹，怒视着婆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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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更婆婆……”牡丹连忙拦在月莲身前，忙不迭地躬身道歉，“月莲是今天才化形的灵物，什么规矩都不懂，您别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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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牡丹！为什么对她又是行礼又是道歉？”月莲瞪着婆婆，声音也全是火气，“她算是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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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算是什么东西？”打更婆婆说着低低地笑了起来，声音难听得像是乌鸦的叫声，“听好了，我打更婆子地位再低也是神明，她牡丹就算是瑶大人的心腹，地位再高也还是灵物。而你——”打更婆婆说着，用梆子狠狠敲了一下月莲的头，“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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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月莲刚要发作，却被牡丹死死拉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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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婆婆教训的是。”牡丹低垂着脸，神色晦暗，“听见了吗？月莲，这就是你要学的第一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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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还差不多。”打更婆婆满意地看着月莲铁青的神色，又桀桀的笑了起来，“不过现在这种时候化形，简直是找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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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月莲一下伸出手，指着婆婆的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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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无礼！”打更婆婆又用梆子狠狠敲了一下月莲，“看到牡丹这幅半死不活的样子了吗？等着吧，她的今天，就是你的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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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婆婆！”牡丹终于忍不住出声，苍白的脸上染上了不正常的酡红，“这些牡丹会教导月莲的，不劳婆婆费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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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还不忍心告诉她吗？”婆婆斜视了牡丹一眼，“那就让我来当这个恶人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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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说着，打更婆婆周身忽然散出了微光。打更婆婆低头看了自己一眼，一下子怔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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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婆婆……”牡丹上前一步，眉目间似有不忍，“您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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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滚开！婆婆现在没时间同你们废话了！”打更婆婆说着，又敲起了梆子，高高低低的声音仿佛能传遍整座城池，“婆婆我要打完今天这趟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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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莲被牡丹拉着后退，这次她倒不是很生气，只是奇怪，“这老婆子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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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牡丹看着月莲疑惑的神色，犹豫了一瞬，但还是把心一横，道，“看着吧。等会我会把一切告诉你。这是你要学的第二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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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梆子声中，月莲目送着那佝偻的身躯渐渐远去，月华如练，可那身影竟也渐渐稀薄，与那月色融为了一体，不时有细碎的荧光环旋着升上夜空，像是地上的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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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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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梆子落地，富有节奏的声音也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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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看着躺在地上的梆子，月莲惊异得几乎说不出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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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死了。”牡丹的神色却是平静，到一旁牵了马车，“我们走回去吧。我慢慢和你说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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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莲有些忐忑地跟在牡丹身后，答答的马蹄声、吱呀的车轮声把她搅得心烦意乱。牡丹说是要告诉她一切，可手一拉上缰绳，只是沉默地走在前头，一句话也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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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莲，你知道为什么灵物是神明的仆从吗？”突然间，牡丹问了这么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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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莲摇摇头，却发现自己忘了走在前面的牡丹是看不见的，连忙说道，“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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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牡丹叹了口气，“因为修行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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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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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碧落城有了意识、又化成人形的精怪因为沾染了神力，脱离了妖的范畴，也就是灵物。灵物修到最后也是能成为神明的。”牡丹的声音很低，不知在压抑着什么，“但修行不易，灵物便和神明签订契约，灵物帮神明做事，神明帮助灵物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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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不是很公平吗？”月莲疑惑，“为什么我们要对他们点头哈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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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啊，很公平。”牡丹苦笑了一下，“可到最后，连魔都被全灭了，神明大人们把契约改成了死契，又把能对自己的灵物生杀予夺这点写进了神规，谁敢反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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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不知道从哪一年开始的……”牡丹顿了顿，四下看了看，才接着说道，“不断有人像打更婆婆那样灰飞烟灭，而且人数越来越多。我私下问过瑶大人，她说力量衰竭到无的时候，便会灰飞烟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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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我们会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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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这就像是……”牡丹突然回过身，双手死死握住缰绳，勒得马猛然一惊，“这就像诅咒！针对神明的诅咒！所有灰飞烟灭的人都是神明！没有人知道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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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会这样？”脑海中闪过伊耶那崎穿着月白外衫的身影，月莲不禁问道，“没有办法阻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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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牡丹苦笑着摇摇头，“瑶大人告诉我，其实每个神明都在衰竭，只能从外界补充力量来延缓那一天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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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外界……”月莲一下明白了，愤愤地看着牡丹，“那个女人就这么做了对不对！所以你才这么虚弱！那个女人还想着也从我身上汲取力量，真是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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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瑶大人是好人！”牡丹一下打断月莲的话，胸膛因为激动一起一伏，双颊泛上潮红，眉目间却惨白得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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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好好……她是好人，她是好人……我不说了，你别激动……”月莲连忙帮着牡丹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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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好一会，看着牡丹的神色缓和了下来，月莲才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伊耶那崎大人也在衰竭吗？还有……你最后……会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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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主大人当然也在衰竭，不过他神力充沛，离那一天应该还早，或许能想出办法来。至于我……”牡丹的眉宇间染上了一抹惨淡的笑意，“我说过了，力量衰竭到无的时候，便会灰飞烟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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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是在害你啊！”月莲恨恨地跺了跺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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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论我说多少句‘她是好人’你也不会相信。不过，放心吧。我的今天绝不会是你的明天。”牡丹幽幽地说着，转过身去，牵着马走在前面，“因为……伊耶那崎大人算得上是一个好的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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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牡丹说着，视线却是不经意扫过了躺在地上的梆子，一滴热泪毫无预兆地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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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不知道，打更婆婆的今天，会不会是瑶大人的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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