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越梦想》瑞雪轻扬

10、第 10 章

　　在A市三中高三（2）班还剩短短几个月的高中时光里，竟然又接连发生了两件大事。
　　第一件大事是，秦诩那漂亮而温柔的女友陆悦竟不幸出车祸走了。
　　对于这样一个年轻生命的消逝，班里所有人自然都既是惊愕又沉痛不已。秦诩更是像被彻底击垮了一样，处于精神崩溃的边缘，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整天浑浑噩噩的，高考也受到了极大的影响。幸好凭着本来很良好的底子，他还是勉强上了个二本。
　　而第二件大事就是曾经也是年级一员的另一个年轻女孩也是生死未卜——孙雪由于病情无法再拖延，只得通过提前剖腹产生下一对儿女。还好一番抢救之后，母亲和一对早产儿的命都顺利保住了。但孙雪却在这不久之后带着女儿离开了。
　　欧阳逍听说这件事后立刻马不停蹄地跑去找冷凝毅询问情况，冷凝毅给他看了孙雪留下的字条。字条上用很显然是的确出于孙雪之手的娟秀字迹写着：“对不起，我想来想去，还是不能那么残忍，让你当一个不属于自己的孩子的父亲。而且，将来你也许难免会厚此薄彼，给孩子的心灵造成阴影。所以，我带着女儿走了。不要再找我们。我不会让任何人找到的。除非之后我的癌细胞扩散，我才会再重新考虑孩子的将来；若我能活下去，我会独自好好带着她的。我的父母也可以帮忙。不用为我们担心。冷大哥，我只希望你能好好把我们的儿子抚养成人，当然，也可以为他再找一个好母亲。我相信你能照顾好他的。坦白说，我没有爱过你，但是你实现了我为人母的愿望，我这辈子都一定一定会感激你的。”
　　欧阳逍实在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他的女人和他的女儿都从此从他的视线中消失了！但他又实在不能不接受，因为事实很快证明，不管是他神通广大的欧阳家，还是同样神通广大的冷凝毅，都的确遍寻不到孙雪母女的下落。
　　所以欧阳逍最终也只能放弃了。他的高考成绩虽然一塌糊涂，还是在父亲的活动下进了一所三本读工商管理专业，为将来继承家里的产业作准备。
　　而在吴浩飞和陈天岳身上倒是没发生什么天大的事，所以他们都顺利地靠进了B大。陈天岳果然选择了计算机专业，吴浩飞却出乎所有人意料地选了心理学。因为他想搞清楚自己对陈天岳的特殊感情到底是否正常，是否还有改变的余地。
　　虽然他也想过是不是干脆也跟着陈天岳读计算机算了……不过那样也太明显了吧！而且，就算真是恋人，也该有属于自己的追求。
　　在拿到毕业证的前夕，吴浩飞和陈天岳开始清理房间，准备退租。
　　“……有点舍不得啊……”吴浩飞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喃喃道，“不如今晚再睡一晚？”
　　“好啊。”陈天岳一口答应了。
　　“………！”吴浩飞忽然从陈天岳敞开的行李包中看到了一件睡衣。他想开口问些什么，但他终究什么都没问。他知道答案多半不会是他所期待的。无非就是虽然通常都不穿但为了周全还是准备在那里了云云。
　　于是，这个晚上，他们最后一次地睡在了一起。
　　现在已经是盛夏了，再也不用靠在一起相互取暖了。
　　但当陈天岳熟睡之际，吴浩飞还是和往常一样，尽量地靠近了他的身体，感受着他的体温，他的心跳。
　　他甚至头一次，大胆地伸出了胳膊，轻轻环在了背对自己侧卧着的陈天岳身上。
　　还好，陈天岳没有醒。
　　虽然并不是离别，吴浩飞的心中还是颇有几分伤感。
　　应该再没机会吃到他做的饭了吧。
　　应该再没机会看到他刚洗完澡的样子了吧。
　　应该再没机会一边说笑一边去摸他身上的腹肌了吧。
　　B大虽然是双人间，但不同专业的他们几乎没有分在一起的可能；就算是分在了一起，那也是各睡各的床，再也没有理由彼此如此靠近。
　　再说，陈天岳是个听妈妈话的好儿子，听老师话的好学生，所以高中不会考虑谈恋爱这种事。然而，大学可就说不定了。或许半年一年之后，他就会找到自己心仪的女孩。
　　有朝一日，他也许会天天和一个女孩睡在一起。然后，过几年，他们会再多出一个或是两个小人儿。
　　为人夫为人父的他，从工作到生活，整天会有忙不完的事，就算和自己还保持着联系，或许也只是偶尔过节时一声简单的问候。最好的情况，也不过是偶尔能出来吃吃饭，叙叙旧，回忆回忆他们当初在一起干了些什么傻事，还有过些什么快乐的事、悲伤的事……
　　所以，他们迟早是要从彼此人生中渐渐淡出的把。
　　想到这里，吴浩飞竟已是泪眼朦胧。
　　……呵，真是愚蠢！明明好多年没哭过了，明明男儿有泪不轻弹，怎么会为这样的理由就轻易落泪呢？！
　　“怎么了？”陈天岳忽然一下子翻了个身。
　　“……………………！！！”吴浩飞瞬间惊吓得心跳都快要停止了，“唰”的一下坐起身来，“你你你………你没睡着？！！你干嘛装睡？！！”
　　陈天岳苦笑了一下，“睡着了啊，只是被你的哭声吵醒了而已。”
　　“…………我哪儿有哭得那么大声？！！”吴浩飞顿时满脸涨得通红，“……只是……只是因为要毕业了，难免有点小伤感，所以稍微流一下眼泪而已………！！”
　　陈天岳笑道：“要说是大学毕业吧，同学从此天各一方，要哭还可以理解；可这是高中毕业，班上和我们比较要好的同学不都还留在A市读大学吗？你这是舍不得谁呢？”
　　“……我……我………”吴浩飞红着脸嗫喏了半天，为免陈天岳误会自己是心中有别人，索性豁出去了，“我舍不得你做的饭不行啊！！！一想到以后再也没机会吃到了就伤心！！！”
　　“……噗！”陈天岳忍不住扑哧一笑，“你可真是个吃货……什么永远吃不到了，哪儿有那么夸张？虽说学校寝室没厨房，你以后到我家来玩或者我到你家去玩不就有机会做饭了？”
　　“…………………”还好只是被误会成吃货！吴浩飞长松了一口气，语气也轻松起来，“切，我到你家去，你妈绝对一千个一万个不欢迎我！你到我家来玩倒是可以啦，不过家里有保姆，我还让你做饭，爸妈知道了不会觉得很奇怪吗？”
　　陈天岳笑道：“那我们趁家长不在的时候互相串门不就行了？”
　　“……嘿嘿，是哦！”吴浩飞想象了一下那种地下活动般的情景，忽然觉得对此相当之向往——那不就显得两人有什么见不得光的关系一样了吗？事实上，这段时间他们同居一室的事也尽量努力地减少了知情者，想起来心里还真是挺满足的。
　　“所以啊，别哭了，好么？”陈天岳说着，也坐起身来，伸手轻轻擦了擦吴浩飞脸上还未干的泪痕。
　　“……………！！”他温柔的动作和温柔的语气让吴浩飞心中猛地一震。就是因为他总是对自己那么温柔，自己才会对他产生异样的感情吧？！“……好了！拿开啦！！你不觉得一个男人对另一个男人说这种话还说这种事很恶心吗？！”
　　陈天岳笑道：“没觉得啊！看到同伴伤心安慰一下不是挺正常的吗？是你自己想多了吧？”
　　“……行了行了，睡觉睡觉！！”吴浩飞重新躺了下去。
　　是这样的么？都是因为自己心虚才多想了么？陈天岳对自己的感情真的就那么正常吗？——哎，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还是别再胡思乱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