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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第 92 章 ...

  •   扎西倒是真的没有想过吴邪他们还能够回来,毕竟已经那么多天过去了,生机简直渺茫,可他们竟然在这最后关头回到了这里,简直可以称得上是奇迹。
      他在心里由衷地为婠婠感到高兴,不枉这傻姑娘等了那么久,总算是没有白等一场。不过看那几人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也知道这一路走来他们恐怕也过得够呛,只是现在还不是放松的时候,既然他们已经回来了,这里也不能再多呆,得尽早离开去峡谷外和众人汇合才好。他决定多去准备点食物,等他们醒来,可以直接填饱肚子,也好储存点体力。
      跟婠婠一起走出了石室,他打了一个招呼,就急着去处理他的烤肉了。

      婠婠没有跟上去,保持着自己的步调,慢慢踱到广场中央。小哥早已不在原处了。婠婠抬眸四扫,终究在远处广场边缘一棵大树下发现了他的身影,他倚坐在树边,整个人被笼罩在绿叶的阴影中,有些炙热的阳光穿透茂密的树冠,在他身上落下一个个斑驳的光圈,模糊不清。
      对于小哥再度失忆这个消息,婠婠并不觉得伤心,只是失去记忆又不是丢了性命,实在没有伤心的理由。
      不过,她对此确实是有些惊讶……或者说是好奇的。
      她记得当初在那海底与他重逢之时,他也曾提及,他失去过记忆,曾将在西沙海底古墓中所遇到过的一切全部遗忘。
      如今,却是第二次了。
      当一个人一而再、再而三地弄丢过去的自己,不管是愉悦的、哀伤的记忆,统统忘却,所有的以往都被抹去,成了一张白纸,人生被迫再度从零点开始……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
      婠婠踩着细碎的步子,慢吞吞地走到他的面前,歪着头细细打量他显得十分木然的脸,他靠坐在树下,垂着头,眸子跟着低垂着,原本死水无澜的眼里此时却是一片茫然空洞,神情亦是带着恍惚。整个人死气沉沉的,好像一具没有灵魂的木偶。
      看起来竟有些可怜。
      婠婠抿了抿嘴儿,觉得自认识以来,她好像是头一回见他这般狼狈脆弱的样子。他这样失魂落魄,看起来完全不堪一击,好像她只要稍微动作,便能将他轻松击杀。
      当初海底古墓里初见,他劈碎了囚禁她的棺木,无意间也破了一直禁锢着她的封印,让她得以重获自由……说起来,她其实应该感激他的。若非是他,她可能还得在那黑暗逼仄的破地方再待上千年万年,或许还无人发现。
      可这人不苟言笑,纵然长得再好看,却不是什么好拿捏的善茬,尤其她睁开眼的第一眼,便看到他在她面前杀了那只怪猴子……她被封印的时候并不是一直都毫无意识的,她很清楚自己现在已非人族,那一刻虽不至于将那丑猴子与自己同等看待,但还是难免生了些兔死狐悲之感……
      纵使他最终没有杀掉她,反而放了她一马,她也无法因此感激。
      她曾忌惮他,畏惧他,视他为威胁,甚至想要除掉他……
      却也不得不承认,作为一个凡人,他足够强大。
      而如今……
      这样一对比,倒显得他现在愈发凄惨了呢。

      婠婠支着秀气的下巴,胡乱想了许多,也不见他理会。她收回思绪,瞧他依旧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眼珠子一转,忽然便伸出一根嫩葱般雪白的手指,轻轻地戳上眼前这人的额头。
      她这样强势的打搅,教人根本无法回避。张起灵怔了怔,感受了额上那柔软冰凉的触感,随着她的动作将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他直直地看着她,目光还是有些涣散。
      指尖一触即离,婠婠达到了目的,满意地收回手指,看到这人无神的眼,想起之前总埋怨这人无趣,橡根木头,未料到如今,他竟真的成了个呆呆的木头。
      还怪有意思的。
      她没心没肺地笑弯了眸子,轻哼了一声,娇娇软软地说着编排他的话,“方才听说你失忆了,看你如今这番模样,怎么瞧着不像失忆,倒像是丢了魂了。”
      他的眼神微不可查地动了动,那原本空洞没有焦距的眼底好似聚了些光。
      除了更加沉默些,这人和没失忆的时候倒也没有太大的分别。
      婠婠有些不确定了,胖子只说他失忆了,却未说他怎样失忆。兴许这家伙并没有失忆,只是懒得搭理人了呢?
      她这样想着,突然将身子前倾,细白的双手顺势搭在他的胸前,那张雪白的面孔与他近在咫尺,点漆般漂亮的大眼睛就这样定定地看着他,眼底是毫不掩饰的疑惑,“你当真不认得我了?”
      这样的姿势,就好像她主动扑入了他的怀里……
      张起灵的瞳孔微微一缩,被她并不算重的冲击力压得往后一倒,背部撞上了那棵树,透过单薄的衣衫,他清晰地感觉到了树皮粗糙的纹理,几乎能在脑海里一一描绘出来。
      他下意识望进了她的眼睛里……
      他的记忆,早已是一片空白。自从他醒过来的那一日,便觉得这个世界对他而言,是全然陌生的。
      景致也好,人也好……
      他什么都想不起来——即使他们说出了他的名字,即使他们声称认识他。
      他能看出那不是谎言,可他依然毫无印象。
      然而此时,他恍惚看着眼前少女精致的眉眼,却产生了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又是陌生,又是熟悉,充斥着胸膛,似乎让心脏也鼓胀了起来。
      他或许,真的是认得她的……
      或许……不只是认得……
      可为什么……会这样?

      婠婠仔仔细细看着他好看的眉眼,他紧紧蹙起了双眉,眼里迷雾未散,眼底却已起了波涛,而他还不自知。
      婠婠不知道他心底的惊涛,但她看清了他眼里的迷茫。
      她想,这人大概是真的忘记了,毕竟,一个人的眼神大抵是做不了假的。
      她蓦然一笑,也不介怀,兀自眉眼弯弯,“我是婠婠,你可莫要再忘了。”
      他一怔,那种说不出的怪异感再度朝他涌来。
      婠婠却没有注意到他此时的表情,她身子向后仰了仰,准备退开,他却突然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腕,死死地箍住,力道之大,竟教她一时难以甩开。
      她嘶了一声,皱着秀气的眉,不满地嗔道:“你做什么啊,你弄疼我了……”
      他一滞,手下意识松了松。她趁机将手抽出,揉着手腕,很不开心地控诉他,“我好端端地与你说话,你却这般……你这人,当真是太失礼了。”
      被这样怒目相向,他竟有些不知所措,干裂的嘴唇微微翕动,想要说些什么,抚平她的怒意,却又始终不知从何说起。
      乌鸦鸦的睫毛颤了颤,自失去记忆之后,他再一次感觉到了无力。

      ——西王母篇完——
note作者有话说
第92章 第 9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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