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第 10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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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寂寥。
人皆有归途，唯他一人，如无根浮萍，辗转世间，飘零沉浮。
……
满眼皆是遮天蔽日的黄沙，凄厉的风声哀嚎尖啸，不绝于耳。
苍茫天地，荒凉的戈壁，驻守着亘古不变的寂寞。
风肆意地穿过曲曲折折的千年岩石古道，吹乱了少女散落在胸前的墨色发丝，也迷乱了他的眼。
少女微垂着头，抱着胸口跪坐在地上，姿态荏弱，衣衫半遮，露出浑圆雪白的双肩。
他停下了脚步，凝视着少女单薄的身躯，眉下意识蹙起，只觉得眼前的画面分外熟悉扎眼……
似乎……
似乎……
这不是梦，是他曾经历过的真实。
脑中微微钝痛，有零星片段闪过，许是早已被他失落了的记忆残片，想要抓住，伸手却是一片虚无……
就好像人无法凭双手抓住一阵风。
少女缓缓抬起那张巴掌大的小脸，雾煞煞的眼里似聚拢了一汪水汽，一片朦胧……
那张脸……
他微微有些征然，只觉得心跳好似慢了半拍，却并不意外——是她。
“你来了……”少女望着他的眼睛，娇娇的抱怨声被风送进他的耳中，“我等你许久了，你怎么才来呀。”
如此亲昵，教他一晌无措，唯有沉默以对。
少女睨着他，声音软糯清甜，一派娇憨，“我好冷，你快来抱抱我。”
他下意识便向前走了两步，离她更近了些，又堪堪止住脚步，僵在了那处。
少女迷蒙的眼里便沾染了些不解的疑惑，歪了歪头，忽而便笑了，神态纯真而魅惑，她朝他张开了双臂：
“张起灵，你不抱抱我么？”
……
脑中有片刻的空白，仿若出自身体的本能，在他的大脑还未能作出决断之前，身体已经听从了心底的指令——他握住了她的手，无言地、沉默地，算不上温柔，却是他最大限度的纵容与妥协。
少女顺势偎进他的怀里，姿态柔顺，眉眼却微挑，带着点肆意，果不其然，只安分了片刻，那双手便攀上了他的胸膛，一路蜿蜒滑下……
他伸手握住，只觉得那手有些冰凉，却柔若无骨。
“你做什么……”他声音微微喑哑，几乎不像是他自己的。
“没做什么呀。”少女抬起眼，眼神无辜，轻声细语：“你藏着的那个怪东西，当真不能让我瞧瞧么？”
他先是一怔，脸上蓦然便热了，身子似乎也跟着烧了起来……
少女撑着他的胸膛，漆黑的眼神专注地望进他的眼里，“你想亲亲我吗？”
这情状未免太过暧昧，他想要别开脸，想要制止他，却什么都做不到，身体似乎已经脱离了控制，又或许不是……最终，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张雪白的面孔慢慢凑近他，越凑越近……
少女粉嫩的嘴唇近在咫尺，却在碰触到他的那一刹那调转了方向，擦着他的脸颊，落在了他的耳际……
她伏在他的肩上，恶作剧得逞般地娇笑出声，如呓语般在他耳畔低喃：“张起灵，你当真喜欢我啊……”
又被穿堂而过的风轻轻吹散……
……
他倏忽睁开了眼，不再是梦中荒凉寂寥的风蚀古道，没了那永无止境的风，也没了女孩娇小的身影……
庄生晓梦，虚虚实实，难辨真假。
……
阿宁没想到小哥会忽然睁开眼睛，她本来就有点做贼心虚，此时异状突生，免不了一阵惊骇。不过她很快就镇定了下来，因为她发现，小哥并没有真正清醒过来。
他本该苍白没有血色的脸上此时已经晕染了一层薄薄的红潮，额上更是不知何时沁出了密密的汗珠，原本深邃沉静的眼里也是一片错乱混沌……这一切都一切都在说明一个事实，那些药并不是一点用处都没有的。
阿宁松了一口气，满心满眼又被此时的小哥给吸引了去。
在她心里，小哥一直都是无所不能的代名词，作者真是偏爱他，赋予了他超凡脱俗的能力，又给了他得天独厚的外貌，还让他的气质淡出红尘……如非是书中笔下，现实中哪里去找一个这样的人？
淡然出尘的小哥无疑让人心中折服……
但此时此刻，因为药物而动情的小哥更是有一种别样而致命的吸引力。
仙和妖从来都只是一线之隔，当那张素来禁欲的面孔被欲望所侵染，可想而知是多么的摄人心魂。
……
阿宁忘记了那一点心虚，如被蛊惑一般，缓缓地俯下了身子。
她的手即将触上上那张俊逸非凡的脸，他贯来低沉，如今却显得喑哑的声音却在此时响起：“是你在药里做了手脚。”
只是普通的一句话，毫无波澜与起伏，那样的语气甚至算不上质问，听在阿宁耳朵里，不知怎地，却显得格外刺耳。
她像是被踩了痛脚一般，有些近乎神经质地低声叫道：“本来就该是这样的！是她不对！是你们逼我的！我没有做错！没有错……我只是让一切回到正轨！”
短暂地发泄了一通，她很快冷静了下来，手颤抖地想要抚上他薄薄的、弧度优美的嘴唇，他别过头，她的指尖便碰触在了他温度惊人的脸颊上。
阿宁眼底一暗，幽幽说道：“不要怪我，我也是逼不得已的，我是真的喜欢你……你知道吗？我是为了你而来的，这个世上，没人比我更爱你……我会让你快乐的……”
像是下定了决心，她低下头便要去吻他，却没想到本该无力反抗的人突然从榻上直起腰身，她愕然，还没有及时反应，便觉得后颈一阵剧痛，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识。
……
小哥深喘一口气，带动胸口的剧烈起伏，药力随着血液流淌在周身，如熔岩般淌过血管，让身体的温度一点一点升了上来，整个人都似要被烧化。
意识已渐渐模糊了。
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不能留在这里……
走廊里没有人，与外界完全隔绝，此时显得格外安静。
小哥跌跌撞撞地扶着墙龃龉前行，没有目的地，如一只无头苍蝇。
视线和意识都被身体升起的高热烧得模糊干涸，他走得格外艰难，好几次碰到伤处，原本包扎好的伤口早已破裂，鲜血汩汩流出，染红了雪白的纱布。
脑中一片混沌，素来冷静到近乎寡淡的他此时也几乎要被身体上的燥热逼疯……
他再难以支撑，狼狈地跌坐在墙边，乌黑的发丝已经汗湿，身上也是一片粘腻。他仰着头，眉死死地皱着，眼神挣扎，再没了往日的深沉淡然，胸口起伏剧烈，如一条快要渴死的鱼。
“……怎么是你啊？”
熟悉的娇□□音响起，带着不加掩饰的失落。
他一时恍惚，如坠梦中，有些空洞茫然的眼怔怔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犹带着几分稚气的清丽少女俏生生地站在他的侧边不远处，一手扶着门框，从门后探出身来。乌黑柔顺的长发随着她微微倾斜的动作从肩头流泻而下，遮住了大半身子，衬得她愈发地柔弱娇小。
“好香……”少女舔了舔唇，近乎痴迷地贪恋着弥漫在空气中馨香无比的血腥味，“你身上血气那般浓重，该是伤得不轻呢……唔，真好闻。”
可惜不能吃……
虽然不能吃，但这味道这般美味，哪怕只是闻闻，也是极好的。
少女毫无自制力，根本无从抗拒美味的诱惑，踩着那双毛绒绒的拖鞋，从那门后走了出来，循着那令人无法抵挡的香气，一点一点毫无防备地向他走近。
她只着一身单薄的睡衣，裙摆只微微过膝，露出一双细白的小腿。夏季的睡裙总是显得薄了些，清晰地勾勒出她精巧的身形……
两人相隔不过丈许，小哥猛然醒过神来，他克制地收回目光，有些吃力地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干涩的字来，“走……快走……”
然而他的警告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般有威慑力，婠婠并不觉得他此时羸弱不堪的模样能对自己造成什么伤害，她以为他只是害怕，忆起他早已将过往一切皆忘却，难得贴心地安慰了他，“莫担心，你的血可难喝得紧，我才不会吃了你……”
她走到他的面前方才停下，看着他潮红的面庞满是痛苦的模样，终于发现不对，还有些迷惑，“你怎么了？”
他的声音已是嘶哑不已，“走……”
话音未落，一根玉白的手指已经戳上了他泛红的脸颊，她轻轻低呼了一声，一触即离，“好烫……你莫不也是病了？”
作者有话说第104章 第 104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