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1、第41章 ...

  •   “殿下!殿下!你在哪儿啊!”

      听着后边侍卫官的呼喊,阿赞诺坏坏地勾起唇角,大步朝着街市走去,十五岁的少年郎,当真是宁谁都头痛的年纪。

      ……

      “这是我先看中的!”一个清俊的少年拿着画具,神情疏离又高傲。

      “这是我要买的!你可知道我是谁吗?”阿赞诺暗生不爽,居然有人看起来比他还倨傲!那种什么也不放在眼里的疏离,当真叫人讨厌!

      “啧!”阿赞诺踢着小石头,不爽到了极点,正好一抬头又瞥见了那个少年,脚下一踢,将那石子提到对方身上,树下休息的少年当即就痛呼出声!

      “干什么!”

      “干你。”

      大战一触即发。

      “哎哟哟!我滴娘诶!殿下,您这是怎么了!”侍官心惊胆颤地看着灰头土脸的阿赞诺,谁能告诉他,这么一下下的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哟!

      “没事。”阿赞诺没好气地踢掉鞋子,床上一趴,正巧看到手腕上的牙印,脸瞬间就青了。

      小娘们居然用牙!!

      “上哪去了?”屋子里的中年男人正在画画,听到脚步声头也没抬一下头,“东西买回来了?”

      半晌没得到回话,中年男子总算抬起头来,猛地看到儿子的模样,愣了一下转而怒火燃起,“臭小子,你的手是怎么回事!”

      韩至留脖子一缩,颤颤说:“不……小心扭的……”

      “不小心扭的能把砚台都摔坏?”韩父气笑了,看着儿子又怕又扭的冷淡样子,摆了摆手:“过来,让我看看你的手,下次再伤到手,就把你的皮也给扒了!”

      “是。”

      听到闷闷的回答,韩父也不再计较,心想着是哪个牛逼人物能将自己这个冷冰冰的儿子气得大打出手,当真厉害啊!

      “疼。”

      韩父抬眼看了眼儿子,看着那张倔强的小脸,瞬间心软了,“叫你去打架,现在知道疼了?”

      韩至留撇开脑袋,不开心。

      外面的星星闪耀,两个少年各自在内心把对方骂了个千百遍。

      韩家是江南有名的书画世家,而韩至留的老爹是出了名的叛逆少爷,放着家里的产业不要,带着还只有三四岁的韩至留离家出走了,还美名其曰“体会世界,画出人生”。韩家人表示:他们不懂天才的脑子。于是,韩至留的童年就这样跟着父亲奔波起来,同时绘画天赋也在不断的游历中展现出来,甚至比他父亲还要出色。

      此时,韩父已带着韩至留在笠夏住了近三年,随随便便画一幅画便可以将生活过得很滋润,毕竟,韩父的画在异国也是很珍贵的。

      “爹,你要去哪?”

      “去皇宫,给大皇子画肖像,你可要和我一起?”韩父看着儿子,笑道。

      韩至留自然答应,关于肖像画他还没有父亲那么熟练,肖像画最需精细,在光影的处理上也很考究,可韩至留一直很头疼这些,而且他不喜欢油彩,相比之下他更喜欢水墨写意一些,但学习是不允许由他决定的。

      进了宫中,韩至留自然见到了阿赞诺,阿赞诺亦然。

      大皇子——阿赞诺。

      看着这暗潮汹涌的两人,周围人表示不解了。

      “你居然是个画师?”阿赞诺上上下下将韩至留看了圈,表情颇为嫌弃。

      “你居然是个皇子?”韩至留不甘示弱,回以鄙视。

      韩至留虽然才十五岁,但早已在画界扬名,天才的孤傲是他的本性;阿赞诺,笠夏大皇子,身份高贵,备受父母宠爱,傲慢乖张理所当然。

      于是这一个月,注定不会安宁了。

      阿赞诺很不开心,他发现自己不管怎么撩拨韩至留,都只会得到对方一张冷淡淡的脸,每次看到那表情,他心里就燃着一团火,这样的无视,他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受不了!

      他让人去给韩至留捣乱,结果那人却误将韩至留的手弄伤了,那时韩至留手滴着血,抬眼的疏离冷淡让阿赞诺感到害怕与后悔。

      他观察着韩至留的一举一动,发现和他稍熟悉的人都叫他“阿留”,阿赞诺其实也想这么叫他,可看到那双疏离的眼,他就怯住了,即使在心里已经将那两个字叫了千百遍。

      阿赞诺很不解很郁闷,凭什么那人只对他一个人这么冷淡疏离?

      韩至留其实笑起来很好看,阿赞诺只看到过一次,虽然不是对他,但那晚他就梦遗了,阿赞诺又羞又恼,他怎么可能犯贱的喜欢上那人呢!

      韩至留觉得阿赞诺一点也不像个皇子,很讨厌,总喜欢在他眼前乱晃,父亲那副肖像画完之后,他本以为再也不会和阿赞诺又交集,但对方却在不久之后从宫里搬了出来,住在了离他家很近的地方,他老是烦自己,哪怕自己露出很不耐的神色,对方也毫不放弃!

      他一直觉得很奇怪,一般来说,只要他挂上一张冰山脸,闲杂人等就会自动退散了,可为什么对阿赞诺的无效呢?

      好不容易,有几天阿赞诺没来,韩至留居然感到不习惯,对此,韩至留暗暗地唾弃自己是个受虐狂!

      阿赞诺不想承认梦遗的事实,消沉了几天,他再次跑去找韩至留麻烦,结果得知韩至留和他父亲去外面画画了,不晓得什么时候回来,阿赞诺简直气疯了,然而,等到他们再次回来,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年,真是个悲伤的故事。

      得知韩至留回来的那天,阿赞诺立即跑去看了,以前韩至留一直穿着大庆那边的服饰,而这一次,对方居然穿上了笠夏的衣服,阿赞诺冷不丁被那白皙的皮肤晃到了眼,好不容易憋足了劲想喊“阿留”,却生生喊成了“阿六”,阿赞诺当场就看到韩至留的脸绿了一下。

      “殿下来找阿留玩的吗?”韩父笑着说,这两个孩子打打闹闹他一直看在眼里,有时连他自己都觉得奇怪,明明一个欺负一个被欺负,却莫名的流动着默契,也正因如此韩父才没阻止过两孩子的交往。

      “谁和他玩。”韩至留不开心地扭头就往屋子里走。

      韩至留很小就没了母亲,一直被父亲带大,感情最好的莫过于韩父了,阿赞诺也深知这点,虽然喜欢撩拨韩至留,但从不再韩父面前放肆,还乖巧得不得了,倘若国王知道了,兴许会诧异一下,这个老实家伙还是他的亲儿子吗?

      韩至留不明白阿赞诺为何总喜欢缠着他,他也不明白为何自己从来没有生过阿赞诺的气,他没有讨厌过一个人吗?自然不是,正是因为知道什么叫讨厌、叫恨,韩至留才不愿对阿赞诺露出别的表情,因为他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唯独对阿赞诺恨不起来。他怎么可以这么没骨气呢?

      他不愿承认,所以他疏离他、远离他,用这样的姿态维护着内心的自尊,用他最常的方式自我保护。

      而阿赞诺却快受不了了!他觉得自己喜欢上了一块冷冰冰的石头,不管自己怎么捂,对方都不愿施舍给他半点感情波动,连讨厌都没有!明明……初见的时候他还不是这样。

      阿赞诺迫切地想要在韩至留疏离的眼里留下一丝只属于自己的色彩,他和一个侍官谋划好,但是不知道哪里出了差错,事情全不一样了。

      画界的天才不知怎么地,成了一名盗窃犯!

      韩至留怎么回去抄袭别人的画呢?他那么高傲!这些人是瞎子吗?为什么会相信!

      阿赞诺既愤怒又自责,他觉得自己再无言去见韩至留了,后来,他悄悄地去看了眼,收到的,却是前所未有的疏离冰冷。

      “践踏人的尊严,很好玩吗?”

      阿赞诺内心仿若撕裂般的,不是你想的那样!他无力辩解,在看到那双眼后,他知道自己所有的理由都会是狡辩。

      韩父也有些恼了,任谁也无法容忍自己捧在手心里的孩子背上莫须有的污名,阿赞诺一时成了韩家最不受欢迎的人。

      “爹,你说他怎么能这样呢?”

      韩父听到声音,回头看儿子,然后怔住了,他的儿子,哭了,哭得那么伤心。

      他儿子从小就很坚强、很懂事,跟着他四处流浪也从没叫过苦,他从来没见过这么伤心的儿子,他如何不心疼。

      “阿留其实很喜欢阿赞诺对不对?”韩父将儿子的头靠在肩上,轻声问。

      韩至留流着泪,说:“可他……他不喜欢我……”韩至留从不敢和别人说,他觉得自己就是犯贱,他那么欺负自己,可他却还是喜欢他!

      他恨不起来,也不敢表现爱。

      他逃离,他把自己藏在壳子里,他比谁都害怕受伤。

      ……他是个胆小的人,脆弱胆小。

      “我们离开这里,回江南好不好?”韩父心疼道。

      “嗯……”韩至留将头埋在父亲的颈窝,任泪水肆意流淌。

      阿赞诺很快知道了韩至留要离开的消息,当场,他摔碎了自己最爱的一套茶具,阿赞诺疯了一样跑到韩至留家,却见韩父神色焦急地在门外张望。

      “阿留呢?”

      “他不是被你叫出去了吗?”

      “我没有啊!!”阿赞诺辩解,心中生出几分焦虑与不安。

      “这个就是那皇子殿下整日跟着的人?长得可还真够劲!”

      “是吧!他爹也长得好呢,你说他们大庆的男人是不是都长得比女人还好看呐!”

      几个男人□□着,几双手在韩至留身上肆意抚摸,韩至留嘴被勒住,无法喊出声,泪水充满了眼眶,这样的侮辱,他从未想过,恐惧就如潮水一样向他袭来,淹没了感官。

      阿赞诺找到韩至留时,那画面,让他的双眼染上了嗜血的赤色,他亲手将那些腌臜杀死,整个小屋都染上了骇人的血色!

      那些男人因为顾忌,没来得及将韩至留侵犯彻底,但那还能差多少?

      这些,已经足够让韩至留崩溃了!前所未有的屈辱!

      阿赞诺的手在颤抖,他想要去给韩至留解开绳子,可他刚一靠近,对方就剧烈的颤抖,那双眼里的恐惧就像刀一样割碎了他的心。

      “阿留……”

      “为什么……为什么你老是欺负我?”

      为什么!!

      那句为什么是韩至留对阿赞诺说的最后一句话,那含泪责问的语气,阿赞诺一辈子也忘不了。

      那句为什么,刺痛了他的心脏,撕裂一般。

      自那后,他再也没有见过他,留下的是无尽的后悔与痛苦。

      那求而不得的爱。

      “你为什么老是欺负我!”

      “你毁了我儿子!”

      “别来找阿留!”

      又一次,阿赞诺从梦中惊醒,他看着天花板,似乎习惯了这般,然而泪水却不住的从眼角滑落。

      黑夜里,只有他孤独的影。

      “阿留,我错了,你在哪……”

      一行清泪顺着指缝留下,多少个日夜,他就像一只受伤的孤兽,在无尽的寻找中悲鸣……

      自从那件事后,时间流过了三年,三年的时间,漫长得让人绝望。

      感觉像是一个世纪没有了他的音讯。

      一个十七岁的青涩少年,到现今能独当一面的英俊青年,阿赞诺的每一个夜晚都在独自煎熬,他忘不了那个他爱过、他伤害过的人。

      在两年前,他终于鼓起勇气派人去大庆,到江南,去打探韩至留的消息,然而除了更绝望,什么也没有。

      他找到了韩父,却没有得到关于韩至留的任何消息,他才知道,韩至留在回江南的途中就和父亲走散了,从那之后,再无音讯。

      阿赞诺让人暗中照顾韩府,还有那伤心欲绝的韩父,之后,他派人去寻找韩至留的下落,从未停歇,似若疯狂。

      “至少让我知道你还好!为什么!你连这个机会都不愿给我……”

      “你恨我,为什么不刺我一刀,杀了我也无所谓,可你……为什么连一个恨字都不说!”

      “在你眼里,我连被你恨的资格……都没有吗?”

      “阿留,你到底在哪啊!”

      ……

      又是两年,春夏交替之际,大皇子出使西原城。

      如今的阿赞诺,早已是臣民最爱戴的皇子,他不像别的皇子那样花天酒地、贪于享乐,除了帮国王处理政务之外,他几乎所有的时间都在一座平民化的宅邸里,不停地画画;他很平易近人,被百姓冒犯了也从不生气,虽然有时他也会做出一些出人意料的举动,但从不惹人讨厌,在臣民眼里他近乎完美!

      然而,又有谁知道,阿赞诺的心早没了,他生命中的喜怒哀乐,甚至世界的色彩,都被一个人带走了。

      他,哪里有心思花天酒地,与百姓计较呢!

      阿赞诺不在乎这些虚名,这些爱戴有什么用?韩至留从来没有喜欢过他。

      他真的真的不想要世界,他……只想要那一个人,哪怕一点视线……也好……

      褪去了年少的冲动,留下的,只是一片伤痕累累。

      出使西原城,阿赞诺见到了一个大庆人,似乎所有的大庆男子都那么好看,阿赞诺的视线不不住地在他身上多停留了几秒,但他更多的注意力,却给了那个匆匆离开宴席的男人,那个背影让他有些莫名的熟悉,可是他却没能放在心上。

      似乎是太害怕再次失去,他不敢将那背影与韩至留联系起来。

      无数次希望破碎,他有些胆怯了。

      回首城的路上,他与那个大庆人聊了聊,或许是大庆人的缘故,亦或许是他的气质比较像那个人的缘故,他总是忍不住将对方当做韩至留,那种喜怒哀乐不行于色的处世感觉……像极了他。
      他真的快承受不住韩至留不在的世界,所以那么一瞬间,他觉得王子安的出现,是上天给他的一丝慰藉。

      那个与王子安同行的面具的男子,自称自己叫“柳六”,不知道为什么,阿赞诺也记下了这个无关紧要的人。

      他知道,在自己不断地在王子身上寻找韩至留的影子时,他就像是影子一样在远远地看着。

      ……

      韩至留多么希望自己不要想起来,每当他看到阿赞诺对王子安流露出的柔和,他就忍不住地悲伤。

      他就是犯贱!

      为什么被那般欺辱之后!为什么见到他把温柔都留给了别人之后……他还是那么……喜欢他,为什么他连一丝恨……也生不起来!

      他不断告诉自己他是恨他的,可在见到他的第一眼时,似乎所有的恨,都化作了泡影,消失在空气。

      真他妈犯贱!

      “阿赞诺喜欢的是王子安。”韩至留无数次这么对自己说,在最后他们的婚礼上,他终于自欺欺人地,跑到了阿赞诺的跟前说了一句“我恨你”。

      然而,面具下,他的泪水却如同潮水般,汹涌,肆意倾泻。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那就让我自欺欺人地“恨”你一下吧!别让我活得太狼狈。”

      他不愿待在婚礼的热闹气氛中,于是他早早地启程离开了,将满身的伤裹起来,独自一人走了。
      他不知道,阿赞诺最终没能和王子安成婚。

      ……

      王子安走了,阿赞诺回到了宅邸里,拿出那副卷轴,对着画里神采飞扬的少年,久久出神,“对不起,我是想你想的快受不了了,原谅我把别人当做了你,永远不会了……永远……”

      王子安的那段话,阿赞诺没敢忘记,特地去西原城走了一趟,之后在裘达宅邸里,他看到了那幅画。

      在那画前,他失声痛哭,就像一个孩子一样,宣泄着多年来寻不得、思至极的痛苦。

      “阿留——”

      ……这一回,他再也不会放手。

      “阿留!”

      草原上,一男子驾着一匹枣红色的马飞速朝前方冲去,也来不及拉住缰绳,他就迫切地从马上跳下来,略带狼狈的落在了韩至留跟前。

      近在咫尺,却仿佛梦幻一样。

      直到被紧紧地抱住,勒到喘不过气来,韩至留都不敢相信。

      他真的出现了,温暖的体温,急切的喘息,真的是他。

      “为什……”你会在这里……

      “阿留,我爱你。”

      韩至留话未完,那深情的话语就如同一道惊雷袭来,炸醒了他,一瞬,泪水决堤,“你可知道……我等你这句话多久了!”

      “我以为,你欺负我,是你讨厌我,我不敢流露自己喜欢你,但我爱你爱得又恨不起来,我只能疏离!”

      “我看见你对子安那么好,我伤心,我嫉妒,我说‘我恨你’,只是因为我不想太失败了,你知道吗?我喜欢你,喜欢得快控制不住自己了!”

      “你到底是什么药……害我爱得无法自拔……”

      韩至留不停地说,泪水不止,似要把心里的委屈通通倒出来。

      “对不起……对不起……”阿赞诺不停地道歉,唇角贴着韩至留的发鬓,不断地安抚,内心苦涩。

      轻轻摩挲着韩至留的指尖,一层薄茧,不再细腻,一双养尊处优的手却成了这般。

      阿赞诺越发心疼,“对不起。”让你受了这么多苦。

      “阿留,你知道吗?在很久很久前我就想这么叫你了。”

      “你知道吗?没了你的世界,除了灰色似乎就没有色彩了。”

      “你知道吗?我学了画画,你要看吗?”

      “你知道吗?我在初见你时,就掉进了爱的毒药里,而你,是唯一的解药。”

      韩至留望着阿赞诺微红的眼眶,抬起头,闭上眼,吻向对方,唇齿相触,泪水无声。

      夜空闪烁繁星,两道影相互依偎,再不离弃。

      “再也别离开我,好不好?”

      “嗯。”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第41章

  • 本文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还差 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我要投霸王票]
  • [灌溉营养液]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