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Chapter 3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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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个月对神族来说眨眼而逝，第一天的平民撤离了大半，有一小部分死活不肯离开，泰瑞尔也没办法，只能加大巡守范围。这样一来，兵力有些分散，以至于当魔族大军尖刀般攻入天界时，巡守的天使连抵挡都抵挡不住。魔族势如破竹的攻破天界大门，一路占领第一天，之后才被赶来的天使军团拦截在第一天与第二天的交界处。
得到消息后，我和哈尼雅同时下达指令，命令加百列和然德基尔率领惩罚天使军团迎战。
“为什么不派我去？”乌列抱胸冷冷的问道。
“现在还不是时候……”哈尼雅犹豫的说。
“现在还不能确定魔族派来的是不是先头部队，后面还有没有增援。你带领毁灭天使军团等候消息，等援军出现，你们再上战场。”我头也不抬的答道：“拉贵尔，你带领警戒军团守卫第三天，如果有小股魔族突破防线，立刻将其绞杀。拉斐尔，你留在圣殿，以防万一。”
拉贵尔领命而去，乌列不情愿的点了点头，拉斐尔垂眼看着沙盘不语。我把自己的那一半调动天使军团的权限交给梅丹佐：“指挥天使军团的事你比我熟练，战场上不能没有治愈天使镇守后方。从现在开始，你和哈尼雅全权负责指挥，我去前线。”
梅丹佐没有异议，只说了句小心些。哈尼雅犹豫着想说什么，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哈尼雅，战争的事多听你天父的。”
哈尼雅抿唇，用力点头。
出圣殿前，我回头看了一眼御座之上的神，他如同雕像般坐在那里，不对我们的决策发表任何意见。从上次神吩咐我去耶路撒冷城接哈尼雅返回第七天，接任天国副君之外后，我再也没听过他的声音。这让我有些不安，直觉的，我觉得这次魔族入侵会发生什么大事，所以我才主动请命去前线。
一路上我都在思考可能发生什么事，等到了战场，我再也没时间去思考。魔族果然派出了玛门和贝利尔，远远的，我就能看见两条龙在战场上空盘旋。黑色的那条对着天使军团俯冲而下，带起大蓬血色，另一条鳞片泛紫的悬停在空中，它的背上站着一个披着黑斗篷的巫师，每每举起手臂都会吞噬一大片天使。而地面上，魔族在几个撒旦的带领下来回冲杀，天使军团被他们分割成大大小小的方块，被一片片屠杀。黑色与白色的羽毛沾染了血迹，又被踩入泥土，无论是天使还是魔族，每个人的眼睛都泛着红，嘶吼声和惨叫声被淹没在马蹄，刀剑，翅膀的拍打声中，令人无从分辨。
战场后方，负责救治受伤天使的治愈天使们忙得满头大汗，脸色因为透支了魔力而泛着不正常的青白。
“弥赛亚殿下！”一个座天使见到我，布满血丝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麻木的天使们一个接一个的抬头，眼中重新焕发出希望。我对他们笑了笑，开始吟诵究极治愈魔法圣音奏鸣曲。
其实施展究极魔法不是个好选择，不仅短时间内无法施展第二次，救治天使的效率与魔力消耗完全不成比例。但天使们需要激励，唯有圣音奏鸣曲带来的副作用才能让他们重新振奋起来。
我张开双手，空气中凝练出金色的琴弦，魔力激荡着震动琴弦，奏响恢宏的圣歌。圣音夹杂着雨露一圈圈荡漾开，重伤的天使们纷纷痊愈，重新握着武器冲入绞肉机般的战场。没有受伤的天使仿佛整个人都镀上了一层金光，因疲惫而变得迟缓的动作恢复灵活，原本被魔族压制得抬不起的剑刃高高扬起，轻易斩落魔族的头颅。一时间一边倒的战局发生变化，天使们逐渐站稳脚跟，开始反击魔族。
五颜六色的诅咒和黑暗魔法从魔族后方向这边扔来，祈祷天使们反应迅速的布下防御阵。紫龙背上的大巫师注意到了这里，他调转方向，魔杖用力一挥，笔直的指向我。在他的魔法面前，祈祷天使构筑的防御阵被轻易撕破，魔力耗尽的天使从空中跌落。黑色的流光穿过他们坠落的身影，闪电般劈向我。我旁边的天使拼命冲到我前面，以自己挡住了魔法，瞬间就被地狱火燃成了灰烬。
我注视着贝利尔，他冷冷的看着我，又一次挥动法杖。有天使奋不顾身的冲向他，被他身下的紫龙一口咬成两截。他眼中没有任何波澜，嘴唇嗡动，又是数十道流光劈落。究极魔法一旦发动就无法轻易停止，我也无法移动位置。我能看见远处有天使拼命冲向我，但是来不及了。我一心二用，一边维持究极魔法不至于溃散，一边以纯粹的魔力凝结出光之盾挡在自己面前。但一个影子竟然比我更快，他突然拦在我和贝利尔之间，那些流光劈在他的镰刀上，把他从安拉的背上砸了下去。可镰刀能挡住的有限，还是有七八道落在了光之盾上。金色的盾牌表面泛起涟漪，在承受了几道攻击后无声碎裂，最后两道还是落在了我身上，一个贯穿了右臂，一个擦着我的眼角掠过，溅出的鲜血染红了视野。世界好像突然分成了重叠的两个，血红色的世界里，玛门从安拉背上坠落。正常的世界里，数个天使暴起，剑刃闪着寒光，对着玛门的后背劈下。
那一秒几乎有一个伯度那么长，然后，两个世界合二为一，玛门在空中一个转身，镰刀挥落，天使们无头的尸体坠入深渊。
玛门回头看我一眼，折身冲入战场。
我闭上眼，不再看他。
战争持续了数日，我的魔力几乎耗尽，已经无法阻挡神族渐渐露出的疲态。不知道为什么，神族的增援迟迟未到，我一边担心圣殿那边出了什么差错，一边尽可能的让天使后退的速度减缓。第一天可以让给魔族，但是第二天绝对不行。第二天虽然荒芜，可位置与第三天毗邻，如果被魔族占领，后果不堪设想。
“弥赛亚殿下，然德基尔殿下挡不住了！”
我抬头，看见然德基尔被两个撒旦围在了中间，狼狈不堪。加百列急切的想要冲过去，却被沙利叶拦住。他们在上方说了几句话，下面的然德基尔境况更糟，身上添了许多伤痕，摇摇欲坠。
我飞上半空环视一圈，竟找不到人去增援然德基尔。就在我打算自己冲上去时，忽然有一只手搭上我的肩膀。这一惊可非同小可，我猛地回头，看见拉斐尔面无表情的脸。
“拉斐尔？你来的正好，快，然德……”我话说到一半，忽然看见他银色的发，顿时噤声。
拉斐尔淡淡的看了我一眼，天空般的瞳孔深处浸染着凛冽的银。
“父神……”
他飞过我，立于战场上方，望着肆意屠杀天使的魔族。
我突然有种很奇怪的感觉。
我仿佛变成了两个人，一个人望着拉斐尔银发的背影，茫然不知所措，一个人漂浮在战场上方，冷漠的俯视着下面的血色地狱。两个截然不同的视角突然同时映在我的眼前，一瞬间我的身体仿佛重逾千斤，一步都无法移动。
然而我却看见自己的右手缓缓抬起。
不，不是我的，是拉斐尔的。
我无法分辨哪个才是真正的我，但我知道，一旦那只手抬起，即将发生什么。我拼命想要阻止，可实际上，我只是眼睁睁的看着他动了动手腕。铺天盖地的银光如同泼入雪中的沸水，魔族眨眼间被尽数抹去。充斥着数十万魔族的战场瞬间只剩了寥寥数人还在坚持。两个视角同时看向血色大地上的某一处，他被银光扫过后，身上绽开无数血痕，支撑不住的跪在了地上。血液溢出他的眼角唇角，他咳嗽了两声，握紧了镰刀，猛地抬头看向我。
那只抹去了数十万魔族的手又一次抬起。沙利叶挣扎着扑向玛门，把他挡在后面。他抬头看着震惊的加百列，忽然弯起了那双特殊的金眼睛。可在他身后，玛门一点点站了起来。他一半的身子都压在镰刀上，卷发凌乱的堆在耳边，颧骨上的玫瑰刺青似乎失去了血色，与他的脸一样惨白。他抬头看着拉斐尔，然后看向拉斐尔身后的我。
“弥赛亚，弥赛亚……”他喃喃的说着，突然大吼一声：“弥赛亚！”
他叫我什么？弥赛亚？不，那不是我的名字，我的真名是……耶和华。
我是耶和华。
战场上鸦雀无声，每个人都在抬头看着我。身后扑翅声骤停，弥赛亚向下坠落。我没有回头，但我看见玛门猛地一抖，想要冲上来，却摔倒在地。他趴在地上，眼角溢出的鲜血好像两行血泪。我看见他攥紧了拳，死死盯着被天使接住的弥赛亚，唇角几乎被他自己咬破。
真是……不甘心啊。
【你要做什么？】
米迦勒也好，弥赛亚也好，都是为了阻止自己而分离出的一部分，那么弱小的一部分，为何总能拥有我无法拥有的东西？
【不，停下……停下！】
毁了他。
【住手！你不能这么做！】
下面突然响起雷鸣般的欢呼声。我的动作一顿，向下看去。天使们不顾伤痛，激动的抱在一起欢呼着，尽情发泄他们的喜悦。每个人看向我的眼神都是崇拜的，他们用力抹去自己脸上的鲜血，对我露出灿烂的笑容。不知是谁起得头，众天使都激动的喊着拉斐尔的名字，整齐的声音一波波涌入我的耳中，竟是比战歌更激动人心。
我从他们眼中看到了一个守护者，一个英雄。
……而不是一个卑劣的，嫉恨的，绝望的……懦夫。
脑海中的声音忽然停下。我回头望向弥赛亚，他也看着我，那双冰蓝的瞳孔泛着银，嘴角下抿，是我再熟悉不过的表情。
【一年】我对他说。
他点了点头，眼中泛起浓重的悲哀。
作者有话说第32章 Chapter 3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