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祖是一份危险的行业》晓**雨

5、一日为师

　　‘走走走，师祖正在闭关。不想见你’。
　　‘喂，你搞清楚，里面的是我师傅我可是你的师叔祖，你凭什么不让我进去’。
　　‘灵撤，你让玄清进来吧’。那灵撤小道士对着房内恭敬的行礼‘是，师祖’。而后推开房门扭着头不搭理他。
　　江沅步入房内，檀香的气味扑鼻。正中的榻上青若闭目盘腿而坐似在打坐。江沅跪在蒲团上恭恭敬敬的向青若磕了三个响头‘谢师傅救命之恩’。
　　‘我又何曾救过你呢？’
　　‘弟子一觉醒来已是渡过人生大劫，定时师傅所救。弟子谢过’。
　　‘玄清，你资质聪颖，本质不坏。切不可万事都过于算计。为师救你只是因这是我亲手种下的因，自有我亲自了结这果。你又何必诸事都来讨好我呢，修道之人心思至纯方可得道。切莫因为一些小聪明而误入歧途。’
　　‘师傅，’。江沅望着盘膝而坐的少女，她早已看透他的诸般讨好，另有所图，却不道破。他甚至想过毁了她修仙的根基，华清池的那朵青莲，他本来是要拔了它拿来吃的。
　　都是因为她他江沅才会变成这样半人半妖的样子如果他成不了人，她也别想成仙。
　　这样的想法原来她已勘破.
　　‘师傅’。江沅几经踌躇一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几天以后，等他终于想到要对她说什么的时候，他已然找不到师傅的仙踪了。据他们说师傅云游去了。
　　而江沅竟然能在这样的道观静心的待了下来。连他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他像所有的小道士一样咏经打坐扫地，只是望着早课上非言那张满是褶子的老脸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他还是会偷偷买红彤彤的糖葫芦放在她的桌上，想她酸的道牙的神情，他想他其实并不是故意要讨好她只是想看那张寡淡的脸生动起来的表情，一如平凡的少女一样。
　　看守华清池的小道士灵夕总是很讨厌他，看到他总是绕道走。一日江沅把他堵在墙角逼着他说出来为什么讨厌他。
　　那小道士拗不过才哭着说出来，原来他那一日闯入华清池依然妖化是师傅毁了仙根，用了华清池的一片本体碧莲或着血肉喂他才净化了他体内额妖气。可是师傅仙根已毁，元神大损。此生要是勘破仙道位列仙班已是无望。
　　原来如此，也果然如此。他早就猜测过度他过这一劫，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也只有他知道那只地龙的力量有多么强大。
　　原来是这样。这样也好，以后互不相欠了，他也就可以安心下山了。只是心里面那小小的愧疚，可能是因为修仙太难而毁了一个也得修行又太过简单。
　　就这样再次听到关于师傅回来已是半年以后。这半年他每日都会把师傅的房间打扫的干干净净。
　　下了早课听到师傅回来他就飞也似的跑回了后山。师傅在下棋，和一个男人而且还是个很俊俏的男人。
　　江沅踌躇着上前，他走到青若的跟前能感受到瀑布飞流直下带来的清爽‘师傅，您回来了‘。
　　‘玄清，还不快来拜过紫乙真人’。
　　‘是，’江沅不情不愿的上去拜过。那真人却是盯着他的眉间看了很久，江沅差点上去揍他看什么看。
　　那紫乙真人捻起一枚黑子望着师傅笑道‘小道友，你可是想清楚了’。
　　青若的表情不咸不淡一如她的表情，她两指夹着一字白棋落在棋盘上‘落子无悔’。
　　师傅和那个紫乙真人一直在边下棋边论道，他在旁边听得昏昏欲睡，他还有好多话想跟师傅说呢他想说对不起，还想说些什么呢他想不起来了，因为他的上眼皮和下眼皮已经再打架了。
　　他竟然真的睡着了，朦胧中闭着的双眼居然也能感觉的道霞光乍现，漫天的红霞中有一个声音广柔而威严他的意识很清楚却是怎么样也睁不开眼睛。
　　‘青儿，你就听为师的话吧，杀了那个孩子你方能度过此劫。不然不要说仙根你会有性命之尤的啊’。
　　‘是啊，小道友既然天尊已然推算出他是你所有祸的起源，你又何必执着呢。况且他本是妖你又何必心怀慈悲。要知道他那一丝未除的妖气以后不知道会害了多少人的性命。你可切莫心软啊’。
　　师傅的声音略有一丝倔强‘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日后我会好好的引导他走上正途，他并没有走错任何事我为什么要杀他，难道就因为他是我的劫吗？’
　　‘师傅，修仙本就要渡劫，如果我把这次的劫杀了。下次的劫只会更狠更难不是吗？’
　　‘哎，为师只是怕你度不过？私心想帮我徒儿位列仙班罢了’。
　　‘道法自然听天有命罢了’。
　　‘罢罢罢，道时我堪不破了，为师去也’。
　　‘小道友，那贫道也走了，你好自为之吧。万不得已时手握屠刀也是应该’。
　　‘小道记下了，紫乙真人慢走’。
　　一阵清风吹过，江沅突然感觉自己能动了，他茫然的睁开眼睛看着独自下棋的师傅‘你们说的是我吗？我还有一丝妖气，那丝妖气会害人’。
　　瀑布下师傅转身素白的脸，黑色的道衣‘万物各有其道，只要你心存善念终究不会被那一丝妖气所侵蚀。玄清，你留在这山中陪着为师可好？’。
　　‘好，’这句话几乎是脱口而出，江沅不知道心脏的位置那微微的悸动是什么？只是很欣喜听到这句话，她笑语晏妟的问她你留在山中陪我可好？她要他留下来陪她？！她要他留下来陪她！这句话光想起来就会让人欣喜若狂。
　　好！他留下来陪她，别的什么事都不重要了。
　　回去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江沅像个小狼狗一样乐呵呵的跟在青若身后。
　　在穿过那片婆娑竹林的时候‘师傅，你小的时候没吃过冰糖葫芦吗？’
　　‘不记得了，已经过去太久了’。
　　‘那师傅你是什么时候出家的呢？也不记得了吗？’
　　‘不知道，从我记事起就已经在道观了，听我师傅讲好像是山上猎户的孩子，因为孩子多无力抚养本来是打算扔了的，韩嫣师傅看我有灵性就把我带回来了。拜在了师傅名下’。
　　身后突然没了声音，青若回头就看见她的徒弟半张脸都隐在黑暗了‘那师傅你有回去看过他们吗？’
　　‘那也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在他们弥留之际我曾经偷偷回去看望过。那么一屋子的人却是谁也不认识，应了他们的恳求我给那两个老人做了法事。就回来了’。
　　感觉到江沅身上悲伤的气息，青若含笑着往前走‘其实你不必难过，没有在他们身边长大所以也没有什么感情，只是觉得断了这世间最后一丝牵绊从此就可以安心修仙了。世间万物于长于自然最后必然回归于自然，只不过是另一场修行又何必堪不破呢’。
　　‘师傅，我没有那么高的觉悟，但我还是想让你尝尝世间不同的滋味，酸甜苦辣咸。只有历经以后的平静才是真正的勘破，所以师傅我还是会给你买糖葫芦吃的’。
　　江沅在后面走着所以没看见青若咽酸水的表情，那个真的很酸呢！
　　山中不知岁月，眨眼间他已经在这九华山待了十个年头了，山上的青杏红了第七回的那一年，他竟然在师傅的教导下勘破了第七重养道。
　　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他会得道，但当他欣喜若狂的向师傅展示他的那微弱的法力的时候，望着师傅那欣慰的笑颜。洁白的梨花落了一地，他想他也要得道他也要成为像师傅一样的仙人。
　　那样，他就可以永远陪着师傅永远。
　　可是，以后的三年他却没有一点长进。他知道他可能太过于心急了欲速则不达。可是十年过去了，他已经从一个懵懂的少年长成快要三十而立的男人，可是他的师傅却还是一如初见时那样稚嫩和洞悉。
　　在第十年的深秋，他跟着师傅踏着厚厚的落叶在山林里散步。他的师傅告诉他‘你我师徒缘尽，你且下山吧’。
　　他那作孽太多的父皇终是遭到了报应，十七皇子率众谋反已经快逼上了主位。他的父皇一气之下病倒，眼看就要撒手人寰。弥留之际才想着把众儿子召集起来商量个对策。
　　这件事江沅必须回去，临走的那个傍晚，九华山的晚霞一如往日绚烂了天空。江沅望着紧紧关闭的道门，他想着等这件事平息了他就马上回来，以后再也不离开九华山了。
　　师傅说他们师徒缘分已尽，他偏不相信。师傅心软，到时他长跪在门前不起，想来师傅也一定会答应收再收他为徒的。
　　只是江沅没想到的是，等到他再回到九华山的时候。这座仙山云观已经满目苍夷，八千弟子散尽再不复从前的辉煌。
　　江沅走后，青若招来所有仙云观的八千子弟宣布解散仙云观，望弟子可以另寻仙云洞府修行。此一举可谓是动荡了整个东孚，东孚的子民向来信封道教，而仙云观是东孚最有名气的仙观。
　　八千子弟一举解散，是世人所不能接受的。所以很多的道士都宁死也不愿离开道观。虽然青若一再坚持劝说，可是最后八千子弟还剩下两千多人。
　　当玄阳子非言告诉青若最后的结果的时候，只闻立在九华山最高峰的青若悠悠的叹息声飘荡在九华山的云间‘或许，这就是天意吧’。
　　非言随侍在青若左右，同他一起眺望着这座云海翻腾的仙山‘师叔，真的灭门的大劫吗？’
　　青若望着初升的朝阳点头‘我卜算过已经不远了’。
　　就在青若驱散了弟子，仙云观上下严阵以待的第六天，卜算过的灭门之劫真的来了。
　　十七皇子戚风竟然带着大队的人马重重包围了仙云观，弩箭包围了一众在大殿外打坐的道士。殿前的空地上以青若为首，所有的弟子聚集在一起不受外界干扰专心的打坐。
　　‘好啊，看来是早有准备啊？这仙云观妖言惑众，惑乱民心，给我放把火烧了。以后这东孚的大地上不许再有道观存在。这都是邪门歪道以后若还有哪些民众敢偷偷修习这妖术，一经举报立即处死，家属全部充军听清楚了吗？’
　　这些话自然是对着哪些吓得瑟瑟发抖的香客说的，戚风手一挥大批被押着的香客民众争先恐后的逃出了道观。
　　‘还有这些破道士，念经念的我心烦给我通通射死’。弩箭已经拉开，有个别定力小的道士已经坐不住了，跪在了蒲团上不住的磕头哭喊道‘求求你们放了我吧，我不信道了以后再也不信道了’。
　　有人开头就会有跟多的人动摇，而枪永远是打出头鸟的。戚风手一挥第一只弩箭就朝着第一个想跑的小道士射去。弓箭手的箭奇准无比却在离那小道士不到一尺的时候忽然定住在小道士惊恐的表情上。
　　谁都没有动，诺大的道场。所有人都是静默的。直到那支羽箭在人前一寸寸的碎裂。‘上天有好生之德，施主还是放他们一条生路吧’。
　　戚风望着在人群里缓缓站起来的少女，随即轻蔑的笑道‘你以为你们现在还有讨价还价的余地，给我杀’。
　　戚风一声令下万千羽箭朝着聚集在一起的人群中射来却都在离他们很远的地方定住随后根根碎裂。
　　‘现在我们有商量的余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