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笔同人]迢迢（欢脱正剧）》漾忱

5、第五章 黑天鹅

　　检讨风波过后，吴邪总算有时间去处理他的乌龙情书事件，当他发觉另一位当事人对自己完全没有任何印象时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一天内腹诽人家的次数倒是明显大幅增加。然而看不惯也得忍着，吴邪没事就往特奥一跑，美其名曰“跟发小联络感情”，实则不停试图跟坐在解雨臣后桌的张起灵套近乎。解雨臣不知吴邪打什么算盘，却也懒得拆穿这种显然醉翁之意不在酒的举动，乐得天天有人把晚饭送到自己嘴边。

　　吴邪所在的初中为求升学率，强制要求学生放学后留在学校自习两小时，到了饭点不能回家的同学只能选择在学校吃晚饭。这天吃完饭，解雨臣跟吴邪刚走出教室就在走廊里遇见了迎面而来的张起灵。学校本身就是个小社会，所以跟在大社会上一样，那些看似没营养的对话旨在增进人与人间的关系，大多数人却碍于张起灵的冷脸并不招惹他。解雨臣不介意那些，主动招呼道：“小哥，吃饭了么？”

　　张起灵点点头作为回答，没有丝毫寒暄的意思，径直走进教室。吴邪滴溜溜地转着两颗眼珠子来回打量两人，张起灵走后才小声问解雨臣道：“你刚叫他什么？”

　　“小哥啊，你又不知道？大家都是这么叫他的。”

　　“为什么？”吴邪眨了眨圆溜溜的大眼睛。

　　“哪儿来那么多为什么。”解雨臣不耐烦地随口敷衍道，“大概是因为他老考第一，个子又比较小吧……”

　　吴邪若有所思地点头，觉得这个理由合情合理。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他心里为又收集到一点情报而暗自窃喜；殊不知，别说问王胖子跟解雨臣这样的社交达人，就是随手在走廊上拉住一位同学都能拉拉杂杂说出一大堆关于张起灵的逸闻奇事——人家可是年级上的风云人物！好奇是动物的天性，作为主观能动性和社会创造性兼备的人类，若是连八卦传统都无法发扬光大，如何好意思赖在食物链的顶端苟延残喘。

　　想在这个残酷的社会里有个立锥之地，要脸你就永远只能当个loser。凭借自身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先天优势，吴邪不仅成功跟张起灵搭上了话，还硬往人饭碗里塞过两只鸡大腿——张起灵总是不习惯提防那个有着明亮双眼的吴邪，这才屡次被其趁虚而入见缝插针。张小哥望着才买来的腊肠炒饭里粘了米粒的鸡腿又不好再给人还回去，只能选择默默吃掉。

　　那鸡腿出人意料的好吃。

　　最初知道张起灵是男生时，吴邪曾附庸风雅地感慨“人生若只如初见”，却不知那种所谓的完美“初见”不过是人类兀自依照自己心中理想伴侣的模样去幻想眼前人的下意识举动。茫茫人海中遇到个一见倾心的人并不容易，为了让对方更符合自己的想象，人便费尽心思地从对方身上寻找符合自己审美的特点，甚至不惜将其放大，只为证明自己选择的正确——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人们往往会不自觉地选择性忽略那些与自己的标准相差甚远的特点或缺点，比如张起灵的声音，比如张起灵的性别。等到时过境迁，当付出无法得到回应，被放大的特质渐渐萎缩消散，与自我价值观不相符的部分却扭曲膨胀，好与不好，一念之间天差地别。

　　然而随着交往的深入，吴邪发现张起灵并不如外表看起来那般冷情，甚至比一般人更为温柔和不善拒绝。这种状况就好比普通人面对一个沉默寡言的绝世高手，当看到那个高手低头闭眼靠坐在墙角时，如果你不了解他，会觉得那阴沉的小子一肚子坏水，不知正准备怎么折磨自己；而了解他以后，你会明白他靠在那里真的只是单纯在打盹。

　　人的眼睛有5.76亿像素，却常常由于看得太清而将自己囿于事物表面。

　　“小花，你是不是被很多女生表白过？”

　　这是吴邪第四次成功说服张起灵和他们一起吃晚饭，眼看纸碗里的酸豆角炒饭见底，他觉得要回情书的时机就快到来。轻咬着筷子尖，吴邪装作不经意地挑起话头，算是给张起灵打个预防针，好让他在吴邪提及情书事件时有个心理准备。

　　“还好，”解雨臣咽下嘴里的米饭，接着又补充道，“也不算多。”

　　吴邪看着解雨臣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直想把手里的纸碗扣他脑袋上，心说多少少女情怀都因花儿爷您这句话付诸流水！还他妈不算多，光老子就帮你递过多少情书！这里面还不算你小时候穿花裙子那会儿朝你手里塞过牛奶糖的小毛头！等等，说到塞糖的小毛头……小爷好像也把这朵食人花当成过女生塞过糖！那时老子好像不止说要娶他，还思考过要不要让大家喊我“小树”——小花、小树，多么般配……妈的！难道老子从小就分不清楚男女？怎么可能！不对不对，都是解雨臣那驴蛋穿花裙子误导老子，张起灵这事儿纯属意外……

　　想到当年说要娶解雨臣，吴邪的脸色如霓虹灯般变幻得十分精彩，他冲低头吃饭的解雨臣翻了个大白眼，接着转向身后的张起灵道：“小哥呢，应该也被很多人表白过吧？”

　　张起灵抬起眼看向吴邪，脑袋小幅度左右摇了摇，然后拿起吴邪买来并不由分说扎开口的蜂蜜柠檬茶吸了一口。张起灵的动作很轻巧，并不像普通男生那般粗鲁随意，十分赏心悦目。

　　话题进行不下去等同于计划的流产，吴邪简直想掀桌，心说你们一个个龟儿子谦虚个毛！给我装吧就！你你你——尤其是你张起灵！坐你对面的人就给你表过白你知不知道？老子长得有那么路人吗您老居然真就一点儿印象都没有！他咬咬后槽牙，恶狠狠地拿筷子戳碗底扒着的米饭粒和皱巴巴的酸豆角，豁出去道：“那你们……最近有没有被表白？有没有遇到过比较好笑或者奇怪的事？说出来分享分享，也好让我也长长见识。”

　　“没有。”解雨臣果断道，他放下纸碗冲吴邪笑，“你遇到什么事了？是被人表白了，还是给人表了个又好笑又奇怪的白？”

　　难道喜欢粉红色的生物第六感都会比较强吗？！

　　吴邪一惊，随便打了个哈哈就慌忙问向张起灵，生怕解雨臣再多说几句就把他的秘密揭穿：“小哥呢？”

　　张起灵想了想，倒真有件事很奇怪，不过并没有必要说出口。他隐约记得出发去北京参加英语演讲竞赛之前有个怪人强塞了一个信封给他，但同一天里陌生的面孔见得太多，他记不清那人的长相，信也在开封之前就随着不知被他遗忘在北京哪个角落里的书包一起，永无与主人再见之日。他刚想摇头就瞧见了吴邪眼中的期待之色，转而开口道：“我前两个星期把书包忘在北京了。”

　　——“你去北京干嘛？”
　　——“你怎么又把书包弄丢了？！”

　　吴邪与解雨臣同时嚷道，张起灵淡淡的目光从两张惊讶的脸上扫过，选择了比较简单的问题答道：“参加竞赛。”

　　如果是北京那场英语演讲比赛，吴邪还真有点印象。

　　那天在蹲守张起灵之前，吴邪和王胖子相约留在教室里，两人正坐在窗台上吃着吴邪买来的麦当劳闲聊，一辆白色的大客车缓缓驶进了他们的视线，突兀地出现在空荡荡的校园里。

　　“哎，你说那车是来干嘛的？”吴邪冲窗外挑挑下巴，嚼着麦辣鸡腿堡道，“大中午的跑学校里拉客？”

　　王胖子斜眼瞅了瞅那车：“估计是拉人去北京参加什么英语演讲比赛的。”他抹把嘴，继而忿忿道：“你说这人和人之间的差距有那么大吗？老子26个英文字母还认不全呢，这帮孙子都能用英语演讲了！”

　　吴邪记不清自己当时是怎么回答王胖子的，却由此想起了另一件被他不自觉忽略的事：张起灵那天根本是在朝教学楼相反的方向走……

　　结合张起灵的反应来看，也就是说，那封情书在开封之前就跟着张起灵的书包一起，被健忘的主人遗落在了在北京！

　　吴邪做梦都想不到自己会这么高兴，他离开特奥一时脚下生风，整个人乐得快要飘到天上去。除却解决后顾之忧的安心感，他心里的愉悦似乎还跟张起灵有关，不知何时，张起灵身上那张“特讨厌”的标签，已被吴邪撕下很久很久。

　　星期三上午最后一节是体育课，还没打铃陈寡妇就抱着一沓卷子走进教室，站在讲台上吩咐同学们挪桌子准备考试。吴邪刚把书本收进桌斗，就见陈寡妇走过来敲敲他的桌子命令道：“吴邪，你把课桌移到一组后面去。”

　　一组的末尾就是教室后门，角落里还放着一个很大的白色塑料垃圾桶。吴邪听到陈寡妇的话浑身一僵，当即站起来恼羞成怒反驳道：“我没有作弊为什么要坐到那里去？！”

　　陈寡妇后退一步，仰头直视他，声音也提高几度：“做贼心虚！我只说让你坐过去，什么时候说你作弊了？！身为你的班主任我难道连这点权利都没有吗？”

　　“你什么意思大家心里都清楚！你针对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上次考试没作弊，所以绝对不会坐过去！”

　　吴邪咬着牙的怒吼让整间教室安静下来，同学们停下手里或收拾书本或移挪课桌的动作，一齐望向他和陈寡妇。

　　成绩不好，所以连语文测验考95这么低的分数都要被怀疑吗？这样的生活真是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