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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 39 章 ...

  •   岩列看着他们,想到那位有着举世容貌的少年愿作蜉蝣。

      世间情苦,岩列是不能明白这些少年都是怎么了,一个个愿作飞蛾扑火。

      虽心里已有了大概,岩列见到燕隐栖时才道竟比预想的还要严重。探得他体内一股暖流守护住心脉,但五脏六腑却是真伤了。孙御医一生为皇室症脉,下得药方万般小心谨慎。岩列一心救人,撇开他的方子,下了几记狠药。

      孙御医做不得主,拿去给夜犹寒看。夜犹寒自是信得过岩列,任凭他做主。

      夜犹寒又问他绿扬如何?岩列对夜澄澈所讲的那翻话,自是不能再告诉给外人,那对绿扬不利。只道绿扬体内虚空,需些时间补养,自然会好。

      夜犹寒怎不知他有难言之隐,他即不肯多说,自己自然也不会再去追问。

      燕隐栖病重,绿扬也身体不适,岩列在齐王府中住了下来,方便照料两人。更有几味药市面难寻,让人取了他的信物送去分堂,门下弟子自会送了来。

      燕隐栖仍是睡时多,醒来少,每次醒来一身冷汗湿了衣裳,痛得只会哼哼。夜犹寒每逢他醒来,都是好声哄着,在他耳边跟他说些两人小时候的趣事,好让燕隐栖分散些注意力。

      燕隐栖很少跟他说话,醒来的时候都是眼泪如水一般的向下淌,整张脸湿漉成一片。但他喜欢听夜犹寒讲话,就是他什么也不说,他都那么喜欢。

      夜犹寒伸出手去抚摸燕隐栖的脸。别离开我,小栖,别离开我。

      连日来,千逸只要回到太子殿,都是直接进入书房,在里面一呆就是一夜。

      香冷只有等他出去了,方才亲自进来收拾书房。满满一张桌案堆放的都是一幅幅的画,桌上放不下了,落到地上,一张又一张,铺散开了去。

      香冷小心地一张张收捡起来,每一幅每一幅画的都是同一个人,那个少年她也见过,那个少年夸她泡的茶好喝。

      香冷细细想来,齐王之子,夜犹寒终还是幸福的。

      她一个奴婢,想这些又做什么,低了头默默继续收捡起来。

      一愰,月余都过去了,千逸开了书房的门,正想踏步出去。只见太子妃为首跪在门外,身后跪了一群侍女,连香冷都跪在门侧。

      千逸淡淡道,“香冷,扶太子妃起来。”

      香冷应了声,忙起身,因为跪得时间长了,一时膝盖发软,险些没站稳。忙走了过来,伸手去扶太子妃,“太子妃,奴婢扶你起来。”

      千逸见她起身了,什么也没说,从她身边穿了过去,准备出门去了。

      “太子…”太子妃转身叫住了他

      千逸顿了顿。

      太子妃又跪了下去,“太师府管教无方,家奴伤及齐王义子。我自幼伴在太师膝下,祖父年迈,实是心有不忍,任何罪过,愿一人领下。”

      千逸背向着她,淡淡道,“我不要太师府任何一条性命。就是夜犹寒,他也不会稀罕太师府任何一条生命。”

      千逸拂袖远去了。太子妃缓缓站起身来,看向他离去的方向。

      在那个人心里,除却一位少年,世人在他面前都那么低,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

      夜犹寒月余来,第一次出府去了,宫里来了人,宣旨召他去了。人刚走没多久,千逸就来了。

      千逸便装前来,什么也不多说,只让林管家前面领路,向着画梁去了。

      一干人等,都退了出来,千逸命人把门带上。

      燕隐栖就躺在里面,明明恨不能两肋生风,可每踏一步,又仿若千斤重量全都压了下来。千逸还是来,终是来了,一步一步走到燕隐栖跟前来了。

      燕隐栖还在睡梦中,千逸在他身旁坐下,把这个画了千遍万遍的少年,再看个仔细,看个明白。千逸轻轻拉过他的手,放在手中握着,少年的手微凉柔软。

      千逸的指腹轻轻摩挲少年每一根指节,燕隐栖睡的并不安稳,有时会不自觉微微皱了眉,似乎睡梦中都是痛苦的事。

      千逸轻轻去抚开他的眉。不久前,他还说过不要太师府任何一条性命。现下,他才体会,那些人是在挖他的心。

      “你连话都没跟我多说几句,就让我把你捧在心上,比自己还重要。”千逸贵为太子,也只在他面前显露出浓重的悲哀。

      “我待你有情,可你待我又如何呢…”千逸合上眼睛,手停在他颊边。

      这个男子,高高在上,权倾于世,竟能俯下身来对少年说出这等谦卑的话,不论是真是假,足已让任何人满足。

      燕隐栖微微睁了眼,没有躲开他的手,征征望着他,很小声很小声的说出,“你哭了……”

      千逸摇摇头,“我没有…”

      燕隐栖想了想,眨了眨眼睛,仍是很小声很小声的说,“那是我看错了…”

      千逸低下身,声音很轻,“你不要告诉别人…”

      燕隐栖冲他眨了眨眼睛,又看看了他,“我还在做梦吗…,怎么梦见你变成千逸了…”

      千逸小心抚摸着他的细密的羽睫,惹得燕隐栖睁不开眼,很轻很柔的道,“你有梦见过千逸吗…”

      燕隐栖微微摆了摆头,“我疼啊…”

      千逸已经很小心的避开他的身体,轻轻摸摸他的头,“还疼吗…”

      燕隐栖又摆了摆头,“我说我做梦的时候都疼啊,光想着疼了…,我…也不记得有没有梦见过千逸…”

      千逸眉间轻蹙,轻愁不散的笑了,手指滑过他身后铺开的发,流丝如水。“我每天每夜都在想你…”

      燕隐栖迷迷濛濛,或者现在也是在做梦,他梦见了太子,千逸说每天每夜都在想他。

      千逸伸手去摸他轻薄的唇,轻轻的游移手指,比蝴蝶落在花瓣上更轻。相触的唇瓣忽然轻轻分开齿列,舌头滑了进去,唇舌香软,馥郁清芬。

      温热柔软的触感,吻让人眩目,千逸深深地吻着他,抚摸他… 。

      那种令人一旦接触就会眷恋难舍的温暖,千逸只知道他疯了,在吻上燕隐栖的时候,疯得无可药救。

      长长的乌发如乱云般摊在床上,仿佛一圈黑色的波浪,不断的闪着凛凛柔柔的光。

      越吻越深,冀求著对方的唇舌,抵死缠绵。

      终究比一般人还是有缘…

      凝望着燕隐栖的脸,又在他唇上轻轻琢了下,良久道,“我也愿我们在一起…”

      合上眼睛,心里一阵阵痛涌上来,不知过了多久。“太子,你哭了…”

      千逸睁开眼睛,眼泪砸进燕隐栖的眼瞳。

      燕隐栖手不能动,千逸伸手帮他拭去眼角渗出的眼泪,声音很黯然,“叫千逸…”

      “千逸…”燕隐栖缓缓开了口,“我还是喜欢你清风明月般的笑…”

      “我对你笑过吗…”

      “你眼神很温柔…”

      “那是因为我看着你。”

      千逸回去了,他是怎么走出房门,出了画梁,出了王府,上了马车,一概不知。

      不要想,不能想,不去想。

      他一步一步走着,浓重的悲哀和绝望渐渐将他没顶。像是将死的人在水里窒息。丝毫不想再挣扎,面无表情的迈进太子殿。

      香冷见他回来了,神色很是不对,忙伸手去扶他。千逸人征了征,一大口血喷了出来。

      这是上午还是下午,或者是傍晚。已经是夕阳了,照在白石上到处都是血洇洇的红。

      “我日日夜夜仿佛都是看着你,所以他们也以为我其实很温柔吗…”

      “人们会为有这样一个温柔和善的太子,而心安…”

      “我待天下人有情,天下人可待我有情?…”

      “我不懂…”

      “我就算得到了天下,就算登上了权力的巅峰,我也还是一个人…”
      “世人可知我寂寞,你可知我寂寞…”

      你若可窥见我身体里所有的角落,每滴血每寸骨,每个念头,全部都被你所知…
      便知道,我也只要一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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