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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第 49 章 ...

  •   而今后,上穷碧落下黄泉,再无相见之期。

      前世今生,离合爱恨,终堪不破,也就罢了……

      满院盛开的秋海棠,花形多姿,叶色柔媚、苍翠欲滴。既是相思之花,更是断肠之花。

      那确是千逸的字,真是千逸的字,字如其人。

      雅可比谦谦君子,气可比泱泱王者,孤高中越见其威仪。

      燕隐栖想像的出,他蹲在秋海棠边,随手捡来断枝,在泥土中描下,‘但曾相见便相知,相见何如不见时。
      安得与君相诀绝,免教生死作相思。’

      放下,那种生死纠缠的相思之情吗…

      初晨的阳光映照在,第一朵秋海棠花上,而后,一寸寸移过去,移上地上两行字。燕隐栖动了动,用身体挡住了阳光,不教这一处见得光亮。如是自欺欺人,保持着,仿佛他才在黎明刚离开了自己,旧时模样。

      “你哭了…”玲儿在他身侧同样蹲下身来。

      燕隐栖稍稍侧过脸去,摇了摇头。

      “你伤心…”玲儿又问道。

      燕隐栖没有回答她,伸手,珍惜的摸了摸泥间形成的字。

      “你原谅他了?…”玲儿同样伤心。

      “什么原谅?”燕隐栖也不看她,低低反问她。

      “公子只有一次带你来过,那次后,他都是一个人回来。他一个人孤零零坐在井边,从日出,坐到夜深。然后下一次,再来,他还是这样。燕公子,那时候,你在哪?…,为什么…不来。不来,陪陪他……”玲儿眼泪落成珠帘一般,“他一个人…,没有伴。”

      燕隐栖无法回答她,同样,脸颊都沾湿了,还帮玲儿擦了擦拭眼泪。

      “再后来,他就开始种下第一株秋海棠。”玲儿没忍住,伏在燕隐栖肩上,真真十分伤心,“他每来一次,就多种下一株。后来,院子都种满了,你为什么还不来…”

      “你为什么不来,看看他…,看看他为你种的秋海棠…”玲儿捶在他背上。

      “玲儿不要哭。”燕隐栖伤心已极,安慰她,“你不懂…”

      玲儿摇了摇头,轻轻道,“我懂。”

      “公子带你来的那一次。我看见,…在井边,你和公子闹着玩,你身子没稳住,公子慌了忙去拉你,你们就抱在一起…”

      “玲儿,不要说了。”燕隐栖放开她。

      玲儿注视着他,摇了摇头,“我知道他要走…,他把房契都交给了爷爷,还留下了一笔钱。我告诉过你,他要走……”

      “我也悄悄问过公子,为什么要离开?…再也不回来看爷爷和玲儿了吗……”

      “公子说,他短暂的幸福,令他唯一爱过的人,生也痛苦。”

      燕隐栖摇了摇头。

      “即使人生只有一次这样的契机,而今后,一切从此黯淡无光,他不悔。”

      “唯一,他不愿你生也痛苦。”

      玲儿站起身来,望着燕隐栖在地上缩成一团的身影,“他始终没有说那个人是谁。这,最后一句是玲儿把那个人,换成了公子你。可…,玲儿没有说错。”

      “燕公子,你不要再觉得痛苦了。不然,他比你还痛。”

      “玲儿去给你准备早饭。”

      “玲儿,你等等…”燕隐栖叫住她,“你和你爷爷还需要什么吗?”

      玲儿摇了摇头,“往后,每年有了新鲜的瓜果,玲儿还给你送去。”

      “玲儿…,他若再来。你告诉他…,燕隐栖没有觉得痛苦。”

      玲儿含泪点了点头,走出了院子。

      记恨他吗…

      记恨他从夜犹寒身边,抢走了自己。

      记恨他以那么低,那么低的姿态,拥有了恒暮云。

      冉冉东升,远去的黎明,平凡之人,又怎么有可能,凭什么,再留住过去。

      他没有资格记恨千逸。

      他亦没有记恨过千逸。

      赤祼祼揭露他人的真心,又弃之不顾之人,最是残忍。

      是燕隐栖对千逸的残忍。

      燕隐栖伸手,抚平了地上的字,抚平了相思纠缠。

      燕隐栖从井边打来一桶水,细心浇灌了满院的秋海棠,从鲜红的花瓣上滑落的水珠,每一滴都深深渗透入泥里。

      蹲下身又给秋海棠松了松土。想起,每一株,每一株都是千逸的无望等待;想起,他,每出城,井边眺望,不能胜情。

      却不曾,切身有过,千逸断肠般的割切不舍,‘伤心桥下春波绿,曾是惊鸿照影来。’

      千逸走了,他也要走了。

      空回首,梦断尽,逸院清香似旧时。

      回去,回到夜犹寒身边。告诉他,他不是真心想要成为其他男人的人,他只是忘了夜犹寒。而忘记不是放下。

      人的一生,会不断遇到许多出色的人。但只能对其中一次付出誓言和承诺。

      要怎么向他表白,告诉他,燕隐栖独爱悠王。

      然后,燕隐栖是这样美滋滋的笑了。

      迎面遇见的人,燕隐栖如梦幻般恍惚了下,轻轻道,“是你…”

      那人,拉过燕隐栖的手,“跟我走。”

      夜犹寒将那封看了数遍的信,再次又拿了起来。纸上,行书风神雅致,潇洒流美。那是他亲手教导的孩子,是一笔一画带他练过的字体。

      ‘想知人意自相寻,果得深心共一心。一心一意无穷已,投漆投胶非足拟。’

      夜犹寒看着燕隐栖留下的诗。自还记得,这第一句还是自己曾对他说过。那时,恒暮云闹着清晨要去采仙果,为萧挚的阿姐解毒。那时,恒暮云始终放不下,以为夜犹寒他日找回燕隐栖,就会弃他不顾。所以,他渴求,会搂着夜犹寒说,‘我也想和你在一起。’

      多傻的孩子…

      ‘想知人意自相寻,果得深心共一心。’夜犹寒用这句话暗示过他,可他没真的懂。

      夜犹寒想他了,偏一夜星辰骤变,至此,连皇宫都出不去。

      夜犹寒唤人,“去看看燕王回来没有,若回来了,让他来见我。若还没回来…,带白蘋回来。”

      三天了,这是燕隐栖说好的时限,白蘋还没等到他回来,老早就在燕王府门口来来回回的踱步张望。见宫里来人了,问过燕王是否在府中,白蘋如实说了还未见回来。

      常公公客气道,“皇上有旨,让你跟我回宫。”

      白蘋跟着他去了。一路上,白蘋在想,究竟燕隐栖现在知不知道。

      在他不在的这三日,星夜一夕,王朝更替,旧主退隐,亲主登基。

      辰帝将这如许江山,交付了夜犹寒。

      这原就是齐王的江山。

      辰帝不复,太子不存。星夜万千子民,自此,仰望的只有悠王一人。

      白蘋问过夜犹寒,“要不要去找他回来?”

      夜犹寒遥遥看了桌上的留信,“他会回来的。”

      放着悠王不要,天下再也没有这么蠢的人了。权势,霸业,坐拥江山;学识,气质,旷世美人;温柔、内敛、感情专一。

      ‘燕隐栖你就算真的蠢的似狗如猪也赶快回来!’白蘋哼哼想,‘你再不回来,被抢了心上人,撒娇哭鼻子都没用。’

      头脑昏沉,似醒如梦,燕隐栖伸手想揉揉额头,这么会连抬手都那么无力。好不容易手搭上了额头,总觉得哪不对,顺着,移了移,居然摸到珠钗步摇。

      “娘子,你醒了。”那人搂过燕隐栖,任他依靠在肩。

      燕隐栖闻到了脂粉香气,睁开双眸,这是在马车里,这是去哪?

      那人从燕隐栖发髻中抽出珠钗步摇,又拿到他眼前,轻轻一晃,“娘子,这只珠钗可是我为你选的,可还喜欢?”

      燕隐栖不明白他说什么。

      那人情不自禁,吻了吻燕隐栖的脸颊,“娘子,虽然你喜欢这只珠钗。可现在交由我暂时替你保管,放在你身上终是不好。等回到月华之乡,你自会戴给我看。”

      手指滑过脸颊,绾起一缕青丝,那人凑到燕隐栖耳畔,轻轻吹着热气,“娘子,其实你戴不戴珠钗,就算只有丝带点饰,还是一样,美的令人魂不守舍。

      燕隐栖想躲开他这样的暧昧,偏浑身乏力。

      那人又抓起燕隐栖的手,“娘子,这妃色银泥飞云衫你可喜欢?”

      燕隐栖不语。

      含笑托起燕隐栖下颚,欲待调情,“从我第一次见到你,我就在想,燕隐栖若是换作女儿装,该美得又是什么样…”

      深邃的目光扫视燕隐栖,“凤王…”

      “我还是最喜欢唤你,凤王…” 所有言语都淹没在炽热的亲吻间。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00章 第 4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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