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若有情》普渡众生

23、爱说它在等待

　　“爱是一个永恒的话题，
　　时时改变的或许是它的外表，
　　却绝非它的精神。”

　　凡．高夫

　　2015 年

　　森迅速的转过身，但是他的身子僵硬起来，这是一副他不熟悉的女人面孔，他几乎马上可以断定这是他的一位疯狂的影迷在跟踪着他．
　　“我认识你吗？”他的声音礼貌却又冷淡，他的眼睛打量着她的脸，然后又看看她的身体，当他看到她的腿时，爱迪森打了一个突．
　　“是的，你认识。你只是需要让自己回忆起来。忘记世俗的东西，用你的心去感受，森。”这位坐在轮椅上的女人轻柔地提醒他。她的声音依旧震撼着他，她听起来跟乔是这样地相似。但是她们的眼睛是不同的。他面前的这双眼睛使他胆怯，其中蕴含的智慧使她显得比他大许多，而她比他年轻的事实却又是这样明显。
　　森惋惜的想，这真是遗憾的，她的一生都将被限制在轮椅上。她的头发轻轻地垂在肩膀上，正平静地看着他。她的眼睛幽暗而深邃，像是隐藏着什么不可预料的先知。
　　她的眼睛大概显示了她有多疯狂，他想，突然觉得身边的风变得萧瑟。
　　“我不知道你想从我这儿得到什么，小姐，但是这非比寻常。我在各种稀奇古怪的地方都被影迷围攻过，但是这大概是最奇怪的了。你会在公墓里，告诉我你想要什么？签名？或是照片？如果那是你的目的，我很抱歉我没有义务为你做这些，特别是当我探望我的妻子时。”
　　“你的妻子？”她的脸上露出一种古怪的神色，森认为那是不置信，还加上一点点别的，像是渴望。
　　“是的，我的妻子。有什么不妥当吗？”森保卫似的把手放在墓碑上，然后他看到她笑了。
　　“你相信奇迹吗，森？”她在长长的寂静后突然问道。她的眼睛不再神秘，而是清澈和近乎……开心的。森简直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了。
　　“小姐，请你在我采取法律行为前离开。”森有力地说，但不是不近人情的。他不想再听到她说话，她的精神似乎不大正常，而且她的声音……森不知道他还可以这样忍受她的声音多久。寂寞不甘地刺着他的胃，他的嘴里涌起了失败的苦涩。他以为自己再也听不见那声音了。
　　“再给我一分钟我保证我会离开的，如果到那时你还是想我走的话。”
　　森觉得她的行为真是怪异极了，他考虑了一下她的请求，这可能是他摆脱她的唯一方法了。
　　“不，”他慢慢地说，“我不相信奇迹。”
　　她给他一个鼓励的微笑，“在我们谈话的最后你就会相信了。”
　　森摇摇头。“没有任何事情可以说服我，没有。”
　　“任何事情都不能？”她的眼睛搜索着他的。“真的没有吗？难道你没有一直渴望着什么吗？难道你从没有想要用生命去换取一样东西吗？难道你不希望她再次回到生命中爱你，把这些寂寞都统统甩掉吗？”
　　森倒转身去，他的心在滴血。嗓子也像是哽住了，森一狠心，把这些让他窒息的情感统统吞下肚去，“我唯一想要的，再也回不来了。”他简洁地说，眼前的东西都象是游动起来。他的拳头握得紧紧的，“一切都没有用了。”
　　“如果我告诉你你的愿望，尽管异常的不可能，会被上天允许？”
　　森不能再忍受了，真的不能再忍受她继续挑战他的理智了。“你的一分钟到了！”他粗鲁地说，“滚开！”
　　“不，还没有到呢。”女人平静地告诉他，“在我说完之前，一分钟是不会到的。”她摇了摇轮椅，向森靠近了一些，草丛也被风吹得沙沙作响。
　　“你的妻子回来了。乔已经回来了。”
　　她的声音就像微风一样拂过他的耳边，他跳起来，眼睛因愤怒而闪着光，“乔死了！她不会再回到任何人的身边！你疯了，你真是疯了，女士！请你在我伤害你之前离开这儿！”森的声音回响在墓园里，这是他多年来第一次提高声音。
　　那女人对他笑笑，“你愤怒了，这很好。至少比悲痛要好得多。”
　　“谁说我在悲痛？”森退后了一步，他不再叫喊了，想起来这个女人可能很危险。
　　她自顾自地说下去，“让我们谈谈你的愿望，我知道你一直以来的愿望。”
　　“难道这还不够明显吗？”他讽刺地说。
　　“你想你的父亲爱你，你想知道为什么你的母亲会不要你。你想知道为什么每一个你深爱过的人最终都会抛弃你，你想知道自己是否注定要一生没有朋友和家人。”
　　“不，这不是真的！”他的脸刹那变得苍白，她怎么会知道他的过去？没有人知道，没有人只除了霆，霆是不会说的。他的父母更是不会承认他是他们的儿子。“这不是真的。”他无力的抗拒着。
　　“是的，你我都知道这是真的。”
　　森看着她，他的身体开始变冷。“你到底想要什么？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用私家侦探来调查我的过去？”这一切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她雇佣了私家侦探来调查他。也许她是一个勒索人，森警惕起来。
　　“仔细地看着我，森，你想起了谁？”
　　“我不知道。”森打定主意不去看她。
　　“你知道，你心里的某一部分还是认出了我。为什么要抗拒真相呢？不要试图用逻辑来解释我，森，那对我来说是不适用的。我这些年来所经历的事情里面没有可以用逻辑来解释的。我知道这四年来你受了很多苦，但是请甩掉你的不屑而相信爱和奇迹。它们是存在的。”她的声音几乎是恳求着。
　　森没有选择，他不自觉地与她的眼睛相遇了。他们之间似乎激起了一个火花，空气也被情感带得浓重起来。森几乎要逃跑了，这是不可能的，他只在另一个人的眼里见到她眼睛里流动的光。这是不可能的。
　　“不！”她还要再折磨他多久，还要在像猫玩老鼠一样玩他多久？森终于爆发了，“乔死了！她已经死了！我不知道你是谁，但你不可能是她！”他的声音饱含着痛楚，就像他的心和灵魂。
　　“她的身体是死了，但是对你来说，她一直活着。你爱她，也是你的爱让她一直活下来。难道你不明白吗，森？是你的爱把她带了回来。”她的声音里像是有泪珠滑过，似乎她，这个坐轮椅的女人，明白他所经历的一切痛苦，自乔离开他那天就侵蚀他的痛苦。 “她从没丢弃过你, 森, 她爱过你，并且依然爱着.”
　　“她是因为我而死的。”一颗孤单的泪珠从森眼中坠落，它悄悄地滴在墓碑上。它看起来也是这样的孤独，当太阳用最后的光华穿过它时，显得格外的晶莹剔透。
　　“但是她现在为你回来了，我已经回来了。”
　　森猛烈地摇头，他的理智一直在拒绝这一切。
　　“相信我，爱迪森。你一定要相信我，”她的声音有一丝急切，这使得森不由得转过身去看她。
　　恰恰那个时刻，太阳光打在她的背上，在她的脸周围形成了一道光环。刹那间，在森疲乏的眼睛看来她就是乔，她的头发长长的垂着，脸上带着确定的微笑，向他伸出双手，她在召唤着他。
　　“乔，”他忍不住叹息，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思念。森向她走进一步，随着太阳更深的沉到地平线上，乔的影像却消失了。他停住了，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个他既陌生却又出奇地感到熟悉的女人。她的神情与刚才他所看到的一样，温和地向他伸出双手，她的手很小而且没有任何首饰。
　　他盯着她的手，太阳在女人的背后越变越小，就快要消失了，只剩下一点点光。时间也似乎停止了。
　　他们俩人都停止了呼吸, 太阳冷冷地冻住了，微风停止了拂动, 树叶也不再“沙沙”作响。蟋蟀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 都乖乖地闭上了嘴。世界摒住了呼吸, 等待着森做出他这一生最重要的决定.
　　森抬起眼睛笑了，这是一个免除悲伤和不屑的笑, 这是一个充满着温暖和希望的笑, 这是他多年来第一次真正开心的笑.
　　“不要再离开我了。”森在乔身旁跪下来，他把手放在她的上面。轻轻地吻了吻乔的手, 他的眼睛因未流出的眼泪而闪着光.
　　“我以为你永远不会这样要求。”她告诉他，她心中的爱是这样的强烈，面对着这个跪在她身旁的男人，她知道他们一定可以共度千生千世。

　　～

　　不可思议的时空变幻
　　婚礼的那天，乔和森在两个时空里的婚礼，有一双眼睛静静地旁观着婚礼，她脸上带着一个满意的笑，看着爱迪森轻巧地给乔林戴上戒指, 牧师宣布他们为正式夫妻，并且指示新郎亲吻新娘。她看着他们手挽着手，甜蜜蜜地走出教堂。
　　她知道他们会快乐的。她教给他们的是一门惨痛的课程，但是他们最终还是学会了去信任地爱.
　　她以为2015年的那个爱迪森不会认出乔，但是他让她吃惊了。她故意让乔以另一个身体回到爱迪森身边, 这对他们来说是一项考验。她告诉乔如果森在落日前还没有认出她, 那么爱迪森对她来讲这一生都将遥不可及。他们两个人都要甘受寂寞折磨。但是他认出了她，他相信了这个发生在他身边的奇迹。
　　她知道他一旦认出乔后，便会心甘情愿地接受已经残废的乔。如果这世间有太爱一个人这种事情，那么乔和森都做到了。在她所存在的时间里，那可是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她没有见过如此深爱对方的两个人。那种热情甚至让她惊讶。她知道他们会享受之后的新生的。
　　她转身走了，没有祝福他们，因为他们不需要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