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日》重灼

4、第四章

　　夏天除了昏睡就是在暴躁，反正对常年来说是这样。下了飞机又是迷迷瞪瞪的半昏迷状态，任白城一手拉着箱子一手拉着他走。
　　上了快艇后被海风一吹，海水的颜色和气息铺天盖地而来，一下子就让人清醒，也一下子就让人醉倒在它怀里。常年一把扯下头上的棒球帽转过身子看快艇外的海水，显得很兴奋。
　　“戴好帽子，”白城忙着暂时放置行李，一边不忘转头念叨常年，“小心晒。”
　　常年不耐烦地瞥了他一眼，不为所动。
　　白城安放好行李，拿着瓶水过来帮他戴上帽子，再敲了敲他的脑袋，“坐进去给我挪个地儿。”
　　“喏。”常年还是对前些天的冷战耿耿于怀，偏不听他的，侧了侧身示意他进去。
　　白城又敲了敲他的脑袋，“任性。”
　　“干什么！”常年捂住脑袋，“打上瘾了？”
　　“小气。”白城看着他恼羞成怒捂着脑袋的样子笑，凑过去亲了亲他的嘴角。
　　常年没有回应，只抬着下巴瞥他而后转过头，一副“爷就给你占占便宜，但爷还是懒得理你”的小模样。

　　来之前的攻略说这快艇得坐一个钟头，常年半靠在身边人的胳膊上显得有些郁闷，这干坐在快艇里看海水一个钟头，好看是好看，一点都不好玩啊。
　　“那个……”隔着过道的那个座位上传来软软的声音讲着中国话，常年闻声偏过头，是个大学生模样的小男生。
　　“嗯？”男生眨着大眼睛伸着脖子的样子看起来像小动物，怯懦却又鼓起勇气打着招呼，让坏脾气如常年也不由自主地温柔回应。
　　“你……你们也是中国人去度假吗？”男生手里拿着本快被他抓变形了的杂志，笑得温软无害。
　　“是啊，”常年点点头。
　　“我也是和我……和我爱人去度假。”男生说着偏头看看他身侧安静看书的人，红了脸。
　　“噗，”常年拼命忍住笑，倒让男生的脸更红了。“你们也去F岛啊？”
　　“嗯，”男生认真地点头，放下杂志，手心在裤腿擦了擦伸出来，“我叫江回。”
　　“常年。”常年侧过身子伸长手拍了一下他的手心，默默地想，要不要这么可爱啊。
　　“对了，你们住的是什么屋啊？”江回缩回手，又在裤腿擦了擦，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问常年，“听说水屋不能预订，我好想住水屋啊。”
　　“嗯？我不知道啊，还分什么什么屋？”出行从来不用订机票订房间找攻略收拾行李只管玩就好的某人偏着脑袋看起来很无辜，想了想还是用胳膊肘捅捅白城，问，“我们住什么屋？”
　　“……石屋。”靠在座位背上假寐的白城捂着肚子很无奈的回答。
　　常年听到答案又转过头跟江回交谈，对自家爱人的态度要用四个字概括的话，就是“用完就扔”。
　　“我们住石屋，石屋和水屋什么差别啊？”
　　“当然有差别啦！”江回把杂志翻开来指给他看，“水屋就是海边啊，多好看啊，出了房间门就是海！”
　　“诶……真的好好看……石屋呢？”还没等听到回答，常年就在杂志上看到了图片，“诶石屋好一般啊……你们住什么屋？”
　　“也是石屋吧……”常年第一次看到有男生能对着刚认识的人噘嘴撅得这么自然，“水屋很少不接受预订啊！”
　　“就是到了看运气咯？”常年低头看杂志，也觉得有点遗憾。

　　总算是快到目的地了，常年却看着看着杂志晕了船，惨白着脸缩在座位上，倒显得特别乖。
　　“叫你在车上船上不要看字，”白城等他喝了几口水，伸手帮他擦了擦嘴唇，“老是不听。”
　　常年对他的唠叨一直很暴躁，这会儿却只剩下哼哼的力气，看得白城更是心疼。
　　“好了好了，”白城帮他戴上帽子拉他起来，把小行李箱摞在大的上面一人拖俩，“酒店就在边上，到了睡会儿就好了。”

　　到了酒店里常年坐在大厅的沙发等着白城登记入住，江回颠颠地跑过来慰问他。
　　“对不起啊，早知道你晕船我就不拿杂志给你看了。”
　　“没事。”常年难受的很，根本不想说话。
　　“我陪你坐会儿吧，我家那位也去check in了。”江回在他旁边坐下，“喏肩膀给你靠！”
　　“嗤，”常年被他那小身板和豪迈的语气逗乐，脸色倒是好了不少。
　　“怎么要这么久啊我想快点儿去玩呢。”江回靠在沙发上伸懒腰，“诶他们过来啦！”
　　“嗯。”常年拍了拍自己的脸起身，和江回挥手，“再见啊。”

　　常年还是不太舒服的样子，低着头跟着白城乖乖地走着，也没注意到走的方向有点奇怪。
　　“诶！”侧边斜着冲过去一辆电动车险些撞到，白城一把拉过常年，看着他还一脸懵的样子不知道说什么好，说多了他又要嫌唠叨。只牵紧了他的手继续往前走着。
　　常年看自己的手被牢牢地握在白城的手心里，白城的手很漂亮，十指细长，这么牵着却挺厚实的……这家伙，除了爱唠叨真是没什么不好的了，也亏得他能忍自己这么多年，还鞍前马后的，自己还对他这么不好……常年想着忽然觉得有点心酸。

　　路上一直出着神没注意，等白城说“到了”的时候，才发现前方不远处搭在海面上的一排木头屋子。
　　“这是石屋啊？”常年知道自己这会儿表情肯定挺傻的。
　　“傻瓜。”白城走到他面前摘掉他帽子低头看他，眼神和动作都温柔。
　　“哼。”偏某人不解风情，躲开他的手抢过他手里的门卡往前边的水屋疯跑。
　　“你怎么不晕啦！”白城左手拿着他的棒球帽，右手是两个行李箱，想跟着他一块儿疯跑却心有余而力不足。

　　“哟，你这都已经睡上了啊。”白城走到房间的时候看到常年正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
　　“你也来躺会儿。”常年嘿嘿笑，朝他招了招手。
　　白城站在原地犹豫了良久，还是迈了两步倒在床上，“好吧，先不管行李。”
　　常年蹭着蹭着再翻了身趴在了白城身上，脸埋在他颈窝里满足地叹息，“啊，好舒服。”
　　“呵，”白城轻笑，趴在他身上的常年感受到胸腔的震动，用脸蹭了蹭，惹得白城侧过身把他搂在怀里，“不要闹，好好睡个觉，下午去玩。”
　　“嗯，”常年往他怀里缩了又缩，又抬脸看他，“反正出来玩很长时间，我们可以水屋石屋什么屋都住个遍，好不好？”
　　“好好好，”白城笑得宠溺，低下脸正对上爱人的唇，“都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