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笙梦》李抒虞

11、宫中宴会（下）

　　“嗯，或许吧。”听了付明珠的话，谢筠颜淡淡地说。
　　“既然也是出身官宦家族，为何平时很少见到她？”付明珠与各家小姐聚会时几乎从没看见过季溪玉。
　　“听说季小姐平日里十分高傲，一般人请她她是不会出席的。”谢筠颜把声音放得更低了， “不过漂亮的女子一般都是这样。你看，那几位与她攀谈的女子想必故意接近她的吧。”
　　季溪玉自始自终都对那几位小姐礼貌相待，但眼神中却掺杂了些不耐烦，由此可看出，那些女子并非季溪玉的朋友。
　　“那几位女子我也都不认识哎。”付明珠说，“骄傲的人都有自己的一个相处方式呀。”
　　“嗯，你这样理解也对。”谢筠颜笑笑。
　　话说这御史大夫季不讳在朝堂上素来就与谢朗不和，两人一开始还是面和心不合，结果越往后两人立场越来越出现分歧，直接撕破了脸，相对立。谢筠颜倒是对季溪玉没什么看法，上一代的恩怨与她们何干。
　　“哎？”人群中有位小姐认出付明珠和谢筠颜来了，“这不是谢小姐和付小姐吗？”
　　季溪玉闻言凝眉，问道：“哪一位谢小姐？”
　　既然被点到名了，谢筠颜慢慢上前一步，淡定地说：“季小姐你好，我便是谢朗太傅的嫡女谢筠颜。”
　　“谢小姐好。一早就听闻谢小姐才貌无双，果然闻名不如见面。” 季溪玉笑着对谢筠颜说。
　　季溪玉细细打量眼前的女子，心道：“这就是云碧城第一才女？这就是那日灏潘提起的女子？”
　　“季小姐客气了，季小姐是闻名云碧城的美人，筠颜今日得见，三生有幸。”谢筠颜客客气气地回话。
　　“我今日第一次见谢小姐，就喜欢得很呢。”季溪玉靠近了谢筠颜一步，“谢小姐，不知溪玉可有福分与谢小姐交个朋友？”
　　“那是自然。筠颜也很喜欢季小姐呢。”谢筠颜笑道。
　　谢筠颜摸不清季溪玉才跟她初次见面就要交朋友的原因，心里倒是想着这季溪玉真奇怪，不过当众拂了季溪玉的面子也不太好，便只好答应了。
　　“好了，宴会快开始了，各位小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吧。”季溪玉出声。
　　每一次季溪玉出现在大众场合就是全场的焦点，总有许多人围着她，她的父亲在朝中身居高位，她自己又是云碧城第一美女，自然是众人巴结讨好的对象。
　　付明珠和谢筠颜听了正要离开，季溪玉却在后面说:“谢小姐，哦，还有旁边的付小姐，如若不嫌弃的话就与溪玉一块儿坐吧。”
　　季溪玉此话一出，她所在的那一桌立马有两位小姐腾出了位子。
　　谢筠颜回头，爽快的答应了，“既然季小姐盛情邀约，筠颜也不好不答应，恭敬不如从命了，。明珠，坐下吧。”
　　于是付明珠、谢筠颜以及季溪玉坐在了一起。
　　宴会马上就开始了，每个人也都找到了自己的位置，这下里厅开始闹腾了。云碧城第一才女、云碧城第一美女以及战功无数的陈国公家的孙女坐在了一起。众人纷纷猜测，平时没见她们三人关系很好啊，付明珠和谢筠颜素日里交好是众所周知的，但她们什么时候和季溪玉关系这样好了？季溪玉不是一贯高傲吗？竟也会和别人交朋友吗？
　　官家小姐坐在一起，能讨论的东西也很多，谢筠颜不知怎么，与季溪玉说话她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但到底怎么样的奇怪，哪里奇怪呢，她又说不上来。
　　过了不久，皇帝上官宴来了。上官晏已是五十多岁了，可看起来仍旧丰神俊朗。穿着明黄色的龙袍，一双眼睛透着精明。浑身上下透露着一种让人敬畏的气息，浑然天成的帝王之气。他坐到了一早就为他准备好的龙椅上，当然身后还跟着他的子女们。此次出场的皇子不多，除了六个适龄定亲的皇子就是太子上官子敬也来了，公主方面，只有一个年满十二岁的解言公主上官子灵，他们挨着上官宴分别坐下。
　　突然，隔着大臣和女眷的屏风被拉开，众人还不知为何，这时，皇帝发话了：“今日是朕宴请群臣及家眷，礼数上不必那么拘泥。望各位对今日的宴会满意。”
　　于是，这场为皇子们选妃的宴会就正式开始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太子上官子敬站起身来，对皇帝说：“父皇，儿臣以为，今日在场的各位小姐都是大家闺秀，想必身怀绝技，不如就让她们为大家表演自己的所长吧。”
　　皇帝笑了笑，“想必各位不会反对吧，准奏！”
　　让各小姐表演节目，实际上就是为皇子选妃。太子突然那么说，想必也是提前安排好了的。
　　于是小姐们一个一个上台表演，定过亲的自然不用表演了。谢筠颜看着也无味，告知了付明珠和季溪玉，连个丫鬟也没带就去了昭澜宫外。
　　昭澜宫前面全是御林军，谢筠颜只好去了昭澜宫后面。昭澜宫后面就是御花园，天色已经暗了，夜空中布满了星星，倒是没有月亮。园中掌着灯，谢筠颜看着灯突然就想起了萤火虫。十岁那年，上官子楚与她上山玩，结果玩着玩着忘了时间，天色都暗了，上官子楚本是熟悉山路的，但由于天色，那时下山很危险。上官子楚便准备捡些枯柴生火取暖，火生好了但谢筠颜还是有些害怕，上官子楚便把她带到一条小溪边，那条溪边竟全是萤火虫，萤火虫散发的光芒照亮了夜晚，也照亮了谢筠颜的心房。
　　“子楚，你还好吗？”谢筠颜望着点点灯火，轻声道。
　　“子楚？谢小姐都已定了亲，怎么还在惦念三弟？”一个男子的声音响起。
　　谢筠颜回头，竟然是太子上官子敬。
　　谢筠颜闻言转身，一看是太子，先行了个标准的礼，才道“参见太子殿下。回禀殿下，三皇子殿下自幼与臣女交好，如今他身在边疆，不知适应与否，过得如何，臣女为他担忧也是人之常情。”
　　她的声音宛如天籁，不卑不亢，让人听了甚是舒心。
　　“好一个‘人之常情’，谢三小姐果然伶牙俐齿。”上官子敬笑了起来，“那照着你这样说，你和三弟绝无男女之情了？”
　　“太子爷英明。臣女如今心中只有恺哥哥一人，至于您所说的对三皇子的男女之情，自然是没有的。”谢筠颜淡淡地说，“若是殿下无事，臣女便回厅里了。”
　　谢筠颜说着便要离开，上官子敬却突然抓住谢筠颜的手，想把她一揽入怀，对谢筠颜说：“筠颜，你不如与那乐恺解除婚约，当本太子的太子妃吧。以后我登上帝位，你便是后宫之主，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
　　“这太子未免对自己太有信心，皇帝一贯不喜欢这个太子儿子，登不登得上帝位还不一定。”谢筠颜心中想到，但还是镇定地说：“太子说笑了。太子已有太子妃，筠颜又与恺哥哥两情相悦，已经定亲，殿下醉了，筠颜去找人来照顾殿下。”
　　“太子妃又如何？只要你肯嫁给本太子，本太子明日便休了那太子妃。”上官子敬说道。
　　“殿下真的醉了，请放开我”谢筠颜冷冷道。
　　“ 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上官子敬说着便吻向谢筠颜的颈脖处。
　　“救命......“谢筠颜刚要喊，却被上官子敬捂住了嘴巴。谢筠颜心道：“这太子也太大胆了吧，可是如今我该怎么办，谁来救救我。”
　　“太子殿下！”一个好听的男音响起。居然有人来了，想来太子的诡计得不逞了。
　　上官子敬这才放开了谢筠颜，一见来人。竟然是纳兰灏潘。
　　纳兰灏潘上前，不着痕迹地拉过谢筠颜，对太子说：“拜见殿下。殿下，陛下刚刚在找您呢。”
　　“父皇找本宫？”上官子敬一听立马回过神来，整理整理了衣服，“纳兰大人，那我们走吧。”
　　“好。”纳兰灏潘回应道。
　　正当上官子敬路过纳兰灏潘那儿时，纳兰灏潘却故意踢了他一脚，他摔进了一旁的池塘里，没想到纳兰灏潘竟然这样对自己，愤怒地喊着：“大胆纳兰灏潘，你居然敢踢本太子！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吗？等本太子上来了，一定要父皇治你的罪！”
　　“殿下醉了。微臣什么也没做啊！”纳兰灏潘对谢筠颜一笑，“只是，殿下刚刚做了什么，微臣可看得一清二楚！”
　　“你，你竟敢威胁本宫。”上官子敬顾不得其他，池塘水虽不深，不至于淹死人，但使人呛几口水也是绰绰有余，他便在水里扑腾，“救命啊！”
　　“太子殿下还是好好醒醒酒吧！”纳兰灏潘拉起谢筠颜，“殿下不必担心，马上会有人来救您的。”
　　纳兰灏潘转过头通知了御林军说御花园似乎有动静，御林军统领带着一队人来御花园，一看居然是太子殿下，连忙把他救起，问到：“殿下怎么摔进河里了？”
　　“还不是......”上官子敬正想说还不是那纳兰灏潘捣的鬼，却意识到了什么，改口道：“是、是本太子自己不小心，一脚踩滑了才掉进池子的！”
　　纳兰灏潘如今是皇帝跟前的大红人，上官子敬要将他治罪不容易，更何况纳兰灏潘如果将他轻薄谢筠颜的事说出去，正好给了皇帝一个废太子的理由。上官子敬虽然不聪明却也不蠢，明显是意识到了这一点，才对纳兰灏潘踹他一事缄口不言。
　　说起来谢筠颜也是好运气，纳兰灏潘正好出来透气，看见上官子敬的所作所为便就下了她。若是今夜没有纳兰灏潘，谢筠颜就算不被上官子敬得逞也会惊动其他人，失了名节，哪怕于乐家有婚约也是必要嫁给上官子敬的了。
　　纳兰灏潘把谢筠颜送回了宴会厅，轻轻对她说：“以后不要一个人出来了，若想出来透气也应该要带一个丫鬟。”
　　“谢谢纳兰大人救我，筠颜感激不尽。”谢筠颜此时恢复了平静，方才好险，现在想起来都还心有余悸。
　　“无妨，快回去吧。”纳兰灏潘对谢筠颜说。
　　“嗯。”谢筠颜微微一礼，转身离开。
　　纳兰灏潘看着她的背影突然笑了。不由自主地，看着那一抹蓝色身影，轻轻地笑了。然而这一幕，却被季溪玉看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