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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二)违和如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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瓷碗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的声音,微微抬眸,见一团白色飞快地窜了过来,她被扑倒在地。
“凌零……”红色玛瑙般的眼睛里荡漾着水汽,倒映出一张清癯淡漠的脸。
凌零,凌零?原来,她的名字叫凌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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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零漠然的看手中滴血的刀片再次抢走,那个白色一团的小姑娘捧着她受伤的手吹气,然后用舌头不断地舔舐着她手上溢出的鲜血,然后,血止了,伤口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这状况在短短一天内已经重复了数十次。
小姑娘可爱的脸皱成了包子,但眉目间又稍有放松,嘟着水润润的嘴唇压坐在了凌零的腰上,以一种居高临下的气势宣布道:“凌零,我以你未婚妻的身份命令你好好活着。”
盯着她秋水般多情的眼睛,照了照自己的模样,凌零唇动了动,吐出一个字“滚”。
只见小姑娘的脸上浮出一瞬间受伤的表情,但随即却以一种更为古怪的欣喜语调道
“和我说话了,凌零,原来你也是有那么一点喜欢我。”
……
凌零闭上了眼睛扭开头,不再搭理她的自说自话,心绪太乱,有些东西迷乱不清。
小姑娘还喋喋不休的说了些什么,凌零没太注意听,只是隐隐地记下了她说她的名字叫“浆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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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没有睡着,但却也不算醒着,因为意识还清晰的活动着,即使睡着也是醒着。
不过,是醒在无边的梦中罢了。
脸上湿漉漉的水珠滚动,带着些许粘稠的滞感,这令人熟悉的厌恶之感。
凌零睁开了眼,不无意外地对着了浆糊饱含深情的眼睛,那双眼睛,即便不说话,也传达出无尽的情思,好像举世无双的艺术品,使她产生了极大的占有欲、一种想要将它挖下,永久保存的占有欲。
手动了动,却无法行动,凌零微微蹙眉,这家伙把她的手绑起来了。
见凌零醒来,浆糊好像很高兴,端起旁边的碗,勺了一勺吹了吹凑到她的唇边,笑得有些小得意,“这是血见草熬的汤药,对你的伤口愈合有好处,我在山上找了好久才挖到的。”
凌零瞟了一眼那血红的汤汁,没有抗拒的小抿了一口,一股浓浓的血腥味混杂着土腥味在她的舌尖与喉腔百转回肠。
看见浆糊眼中迸发出欣喜的光彩将她脏兮兮的小脸忖得越发明媚,凌零转开了视线。
“解开。”
浆糊傻笑不语,将整碗汤汁强行灌入了凌零的嘴里,又趴下在她的脸上舔了舔,将那嘴角流下的汁液舔尽。
她说“等你身子好了,我带你出去。”一副流氓样却显得格外别扭。
脸上酥酥麻麻的是凌零感受到最敏锐的是不自在,避开浆糊的舔舐,只是又陷入了沉默。
终归是什么也没想起来,无论是浆糊,还是自己。
——
浆糊并不在意凌零的抗拒,却也停下了她的舔蹭,白皙的还带着一点小孩特有的肉质的手轻轻得抚摸过了凌零的脸,又或者说抚摸着贯穿了她几乎整张左脸的伤口,伤口其实已经结疤了。
凌零期间不耐地睁开了还能张开的右眼,然后看见了在那个小姑娘瞳孔中映射的怜悯与疼惜,想挖下她眼睛的念头却又是窜了出来。
似乎是察觉到了凌零的恶意,浆糊收回了手。
“你脸上的伤混有剧毒,我没法解只能防止伤势恶化。”
凌零无动于衷,她又道“你身上的伤也很重,能保住性命就是万幸了……”
浆糊的后话有些犹豫,凌零却懂了几分,那是残留在身子里的本能,但最终只是再度缓缓的闭上了右眼。
浆糊深吸一口气,轻声道:“你体内的经脉几乎全被毁了,怕是永不能踏上长生之道了。”
凌零又倏得睁开右眼,看到在浆糊颤抖的眼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泪珠,只觉得一阵烦闷。
浆糊浑然未决,仅仅是专注地看着凌零尚且完好的右半边脸,忽又扬起个笑容,
“没关系,凌零,我会一直陪着你,一直一直保护你。”
她温热的手握住了凌零被绑着的双手,凌零连冷瞥一眼的力气都没有,身体上的力气几乎被抽干了。
只是在又陷入了无梦之梦之前兀自揣测,这个奇怪的小姑娘在汤汁里绝对放了别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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浆糊说的血见草果然有一定的疗效,被连续灌了几天汤汁后,凌零感觉到自己孱弱的身子渐渐恢复了力气。
而浆糊似乎很高兴这个结果,不断地称赞自己医术了得。
凌零在对她的聒噪习以为常后便也熟视无睹了。毕竟,确实,浆糊的医术还是有一定的认可价值的。
凌零手上绑着的绳子早在几天前就解开了。
浆糊在确定了她不会再拿刀片试探那只毫无知觉的左手后,就痛快的把绳子解了。
凌零在身上的衣服,和着干涸的血迹和灰暗的泥土,几乎都已经发臭了。
明明浆糊没有替她换衣服,可是她依旧清楚知道她的伤势,这是凌零始终参不透的一个迷。
自始自终凌零都不曾相信浆糊编造的关于自己的身份的话。
——
凌零一言不发地用沾湿的毛巾将浑身用右手能触及的地方都擦了个遍,落下一层污秽,只见那苍白的皮肤上布满了或深或浅的伤疤,新生的皮与腐烂的皮形成鲜明的对比,没唤浆糊,安静地泡在她准备的黑漆漆的药水中,好长一段时间,皮都起皱了。
浆糊抱着一团白布走了进来,看见了凌零在水面上冷冷地看着她的眼睛,忽的面上一红,“我们还没成亲,衣服我就先放这了。”语毕,逃之夭夭。
凌零不置可否,只是从药水中浑身湿漉漉的站了起来。
用右手拇指揉了揉左臂上萎缩的皮肤,很快脱落,留下一层新生的皮肤,只是徒有其表罢了。
用一只手穿衣有些艰难,那身白袍本是端庄严肃的,愣是给凌零穿成了放荡不羁的味道。头发还在滴水,青丝一根根的直到腰际,无法将发束起,但是听到了脚步后,凌零便是微微偏头,一如既往冷静地打量走进来的浆糊。
她显然是细心梳妆打扮过了。
一根雕花木簪挽住了原本披散的墨发,白色的露腰短褂下是用红绳系着宽角的短裤,红线编织的鞋子恰到好处的露出她姣好的脚踝,浆糊的脸上染着红晕如同抹了层淡淡的胭脂,有了几分可爱小女童的模样。
走进之后,浆糊就颇为熟稔的搬了张凳子到了凌零的附近,站在上面用不知从哪里弄来的红绳给她束发。
凌零只是盯着浆糊腕上那个血红的玉镯陷入了沉思,甚至暂时忘记了反抗。
在凌零的潜意识,一位女性的未婚妻于她是不可能存在的。
或许是脸上的伤疤和尚未发育完全的身体令她透露出英气,但是凌零也实在是想不出别的可令浆糊这个看起来只有顶多只有七八岁的小孩假扮她未婚妻的理由。
她并没有看到值得被利用的地方,于是浆糊的动机才更令她忌惮到焦躁不耐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