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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心中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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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男人叫安吉洛·费迪(Angelo Fedi),是一个意大利人,女人本是叫苏凡眉,可是男人嫌弃这个名字不好听便为她取了一个自认为很棒的名字“瑟蕾娜”,而他们的女儿则随母姓苏,叫做苏翊。
很神奇的一家呢,那么随意却叫人羡慕不已。
苏翊,原来她叫苏翊,很好听的名字。
“小哥哥,小哥哥?”
沉溺在思绪中的他被打断,他微蹲下身子,看着只到自己小腹处的女孩,“怎么了吗,苏翊?”
“啊,瑟蕾娜和安吉洛出去买东西了,我一个人好无聊的。”
她指了指爬爬垫上一个绿色的大塑料盒子,“你陪我玩积木好不好?”然后也不等他答应就拉着他坐下。
看着盒子里一堆五颜六色、形状各异的小东西,他沉默不语,而她则笑眯眯地看了他一眼便开始堆了起来。
他家里很穷,买不起任何玩具,也没有亲戚朋友,从小他都只是一个人玩沙子,更多的是找一个没人的地方发呆,为了躲避父母日复一日的争吵。
父母都不喜欢自己,因为他直到三岁了还不会开口说话,甚至连走路都不利索,邻居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他,父母也开始嫌弃、谩骂自己是“痴儿、傻子”,甚至更难听的都有。
后来他开口说话了,父母终于想起来要送自己上学。
七岁那年他去上学,看着比自己小的那些同学们,他只是沉默着,就这样相安无事了一年,直到他的班主任不知什么原因被气到了,说自己得了自闭症。
他不懂什么是自闭症,但听到他开始口不择言骂自己的父母时,他生气了。
那是他七年来第一次动手打人,当尖锐的水果刀刺进他的肉里时,他并没有感到一点害怕或是慌张,只是觉得那是他罪有应得。
然后,他被学校勒令退学了,父母又恢复成以前讨厌的样子,从来不对自己动手的父亲也开始打自己,就用他那劣质的皮带狠狠的抽打他。
而母亲只能用哭来求父亲停手,但后果是同样被父亲抽打。
他反抗过,可是大人与小孩力量悬殊,只能尽量躲着他,尽量少出现在他面前。
有时候,他脱下衣服,站在破碎的镜子前看着身上大大小小的鞭痕,他很想哭泣,可是他不敢,也不能,只能默默忍受,他想他会逃离父亲的魔爪。
可是,他没想到会发生那样的事情,他的成功脱离竟是用母亲的生命换来的。
他深刻地记得,母亲倒在血泊里温柔的笑脸,她无声地对自己说:孩子,不要恨你爸爸,他也是有苦衷的,你走吧,不要回来了。
他看懂了她的话,他不能理解为什么一个成天打骂妻儿的丈夫有什么苦衷?
他真的不知道。
只是因为没有好的出身就被人嘲弄,因为自己说话晚就被父亲嫌弃,他没有同龄孩子的幸福,没有一丁点儿快乐。
他的童年早已在开始的时候就以悲惨收尾,所以他才比同龄的孩子早熟,小小年纪就一个人上山砍柴、打水、做饭,所有的家务活都是自己来做。
就算他表现得再怎么懂事,也换不来父亲哪怕一刻的欣慰,他看自己的眼神是毫不掩饰的嫌弃与憎恶。
他其实早就能够开口说话了,母亲一直都知道,可是她也不说。母亲不喜欢他,就算她对自己很好却一直用复杂的眼神望着自己,就像透过自己在看另一个人似的,又哭又笑的。
十年,他用自己的眼睛整整看了父亲十年的贪婪与欲望,他赌博、抽烟、喝酒,家里仅剩的钱都被他拿去挥霍,值钱的东西也都变卖给邻居,哪怕只能换来一包烟的钱,他也能在父亲的眼中看到那令人厌恶的贪婪与不知足。
母亲的忍气吞声让父亲变本加厉,他开始带各种女人回家,那些看起来同样肮脏不堪的女人,而母亲只是关着门无声哭泣。
不知从何时起,他第一次有了想要杀人的想法,而且还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他知道这样是不对的,可是这种念头却一日日滋长。
杀了他,杀了他就可以获得救赎,就能离开这样一个肮脏的世界!
那天,父亲大醉回来,他搂着一个打扮妖艳的女人走进家门,甚至还对自己温和地笑了笑,那是他第一次在父亲脸上看到那样的笑容,和蔼的,就像一个慈父。
浓烈的脂粉味让他忍不住恶心,他用力握紧双手,恨恨的看着眼前这个虚伪的男人。
意外的是,那晚那个女人没有留下来,她扶着男人进了房间后就出来了,嘴里还谩骂着什么,一脸不满地离开了。
他扭头看了眼对面没有动静的房门,他知道母亲就在那后面,隔着一扇门,他似乎可以看到她悲戚的面容,看到她眼角的泪痕。好一会儿,他才小心翼翼地推开了破败的木门。
“吱呀——”一声在寂静的空间里显得无比吓人。
看着倒在床上的男人,他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将藏在裤兜里的水果刀拿出来,双手颤抖地握住刀柄,屏住呼吸,慢慢靠近……
因为紧张,额角泛起点点汗珠,只差一点点,再近一点就就可以远离这个男人了,再近一点……
这时,一双大手从身后逼近,水果刀差点被对方夺去,他吓得猛地转过身去,月光照在那人的脸上,似乎看不真切,有液体缓缓滑落。
那是,眼泪。
他突然很想大声哭泣,躲开那人伸过来的手,戒备地看着她。
那晚,母亲的声音里透着深深的无力,她看着男人睡着的样子,似乎又老了一些,“他毕竟是你的父亲,你又何必……”
那带着祈求懊悔的嗓音让他怔愣在原地,双手脱力,刀子掉落在地板上。他突然意识到,原来母亲真的老了,鬓角的发全白了。
那是岁月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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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之后,母亲变得更加沉默,看自己的眼神也愈加复杂。之后很长一段时间,父亲渐渐收敛,不再酗酒、赌博,也很少抽烟了。邻居给父亲介绍了一份工作,父亲竟也去了,一天十五块钱的工资,当天结算。傍晚他回来时手上拿着一包他平时抽的烟,另一只手上还提着一个红色的塑料袋子。
到底是小孩子,他对着那个扁扁的黄色的果子很是好奇,父亲告诉自己那是芒果。
两个芒果,一个给了自己,另一个父亲说要给母亲尝尝,他自己没有吃。
他也没吃,他跑了很远的路,将那个自己从未见过的果子扔进了山坳里。
讨厌那个男人,那个虚伪的男人。
回到家之后,男人正坐在竹凳上抽烟,烟雾缭绕中,他又看见男人眼中泛起熟悉的光,那是贪婪的目光。
后来男人不去做工了,他将所挣得的钱都给了母亲,只留了一点做路费,说要外出打工挣大钱去,他和邻居们明天一早就搭最早一班的火车去城里。
得知消息后,他很开心,没有亲人即将外出远离自己的思念和伤感,他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甚至在他临走前开心地喊了他一声“爸爸”。
男人无疑是高兴的,他乐呵呵地笑了好一会儿,将破旧的解放包递给邻居,然后一弯腰将自己给抱了起来。
他忍受着不去挣扎,安静地让他抱着自己转了一圈,他说,“真是我的乖儿子,爸爸会赚很多钱回来,到时候给你买城里孩子玩的小汽车、手枪。”
母亲也是一脸高兴,一路将他们送到村口,嘱咐了几句便依依不舍地道别。
在别人看来是那样温馨、正常的一家子,只有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假象,人类才是最可怕的,永远不知道满足。
就这样,生活似乎开始有了起色,男人在外打工挣的钱托邻居的妻子送过来。
又过年了,和往年不同的是,没有男人的存在,母亲和自己都添置了一件新衣裳,可惜他高兴不起来,他一直想着离开这里。
只要再等等,再多忍耐一会就能够离开了。
母亲还特地搭邻居的车子去最近的街上购置年货,他被暂时托付给邻居家,和邻居家的小儿子一起看动画片。
下午,又下起了小雨,母亲便在这时回来了,两手都提着大大的布袋子,背上还背着一个箩筐,里面放满了蔬菜水果,买了鸡鸭鱼,还给自己买了一把玩具枪。
看着灌满了水的玩具枪,他想,如果是真的就好了,他就可以利用这把枪杀死所有他讨厌的人,就像电视里演的那样。
让罪恶肮脏的人永远离开人世,去一个与天堂相悖的地方,他们把它叫做:地狱。
……
墨眸蓦地幽深,给人一种毁天灭地的错觉,眼中的不顾一切绝望地可怕,周遭的气息变得压迫,男子眼中透露着一种执念。
苏翊,遇见你,在我最痛苦的时候,失去你,我变得更加痛苦,那种痛,你能够理解吗?
苏翊,如果不曾遇见你,如果不曾爱上你,我是否还在地狱中轮回死去。
苏翊,如果爱让我变得不再是我,哪怕面目全非,也要找到你,再爱你一次。
苏翊,你是开在我心上的那朵幸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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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说世间有一种花
它的名字叫幸福花
如果你能找到找到它
幸福带你回家
于是我从春天出发
跋山涉水走天涯
历经艰辛辗转冬夏
忘却都市的繁华
天天天都在找啊
哪里是我的幸福花
我天天都在找啊天天都在找啊
终有一天我会找到它
天天天都在找啊
幸福它在哪里发芽
我天天都在找啊天天都在找啊
就在心底我发现了它
苏翊,你在哪里,为什么躲着我?
如果找到你,是不是要折断你的翅膀,你才能安分的待在我的身边,只属于我一个人?
苏翊,找到你,我们就一起沉沦在地狱中吧!
当心中的恶魔苏醒,便万劫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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