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妄》侬笑痴

5、师尊为师

　　到了大殿，春欢暗暗纳罕，这般晶莹剔透的宫殿，可真是世上少见，怪不得是神仙住，不过这宫殿若配了桑华，才能更显它的仙气吧？
　　春欢与夜澜笙站在门槛前一些的地方，除了金阶上的神仙，四周还确实没什么人在。只能暗暗等待那些被卷走的人到了一起进去，才会显得不那么尴尬。
　　那一群被卷走的人足足过了两柱香的时间才又到了栖落殿上，这才好不容易有些活泼气，春欢看着夜澜笙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的样子看了许久，早就憋闷坏了。
　　那一群人风尘仆仆，个个力气用尽，气喘吁吁，哀怨不止。
　　上头突然有位男子起身，一挥广袖，众人身上的疲惫竟消散了。他一身白衣，乌缎掐牙，下巴上有一道浅浅的美人沟，颔首的样子极美，鼻梁很挺很直，仿佛没有柔软的弧度，直接从两眼之间下方处直直勾勒而出，一双含笑桃花眼倒是柔化了不少，本身皮肤如玉，身材欣长，美丽的唇角一勾，为他又添了一层春雾一般，柔和清新，让人看之忘疲。
　　春欢心里正在猜测这人是谁，却见众人都单膝倚地叩首：“我等凡者，多谢浅止上神。”春欢了然，原来这位便是传世玉浅止，长得果真似无瑕之璧，兼有梨花清雅之姿，松竹劲骨之傲。他不配住传世，谁还配住？
　　浅止微微点头，依旧坐回位上。离他们最近的仙使道：“众位，请随我来这测灵根。”众人跟了过去，夜澜笙排在最后，向春欢招着手，春欢却装作没看见似的依旧待在原地不动，夜澜笙挤眉弄眼只能作罢。
　　几个人排成一队，一位一位地走上前去测灵根。春欢只记得不熟的人里，有两个出挑的，一个是千芳岛少岛主胥川，灵根达天阶一阕，另一个则是宋飒岛岛主的近亲陆仟离，灵根是地阶四阙，其余的也不过是地阶一阕二阙徘徊，最多的反而是散灵根。最后的是夜澜笙，他从水桥上走过时，被紫飒上神叫住：“你可是夜北宁之子？”夜澜笙一顿，向紫飒上神稽首行礼：“家父确是夜北宁。”紫飒上神看向其他上神，笑了起来，又向夜澜笙道：“夜北宁当年是地阶三阙，可在本尊这，他可是最用功的，回了去，也终是将玄尼岛发扬得不错。你若如你父亲一般，本尊便收你。”
　　“谢紫飒上神。”夜澜笙谢过紫飒上神之后，便走下冰桥，将手印在玄冥石上，印堂有光亮直射而出，直射前方八颗测星亮了五颗，这是天阶一阕。他看向紫飒上神，紫飒上神也对他点点头：“不错不错。”
　　灵根测好，自是拜师认徒了。胥川从师华烨上神，陆仟离从师慕戎上神，夜澜笙从师紫飒上神。接下来的几个，不是那么出挑，乌岐上仙收了一个地阶二阙的，娴清上仙一副兴趣缺缺的样子。仙使还是不能收徒的，所以接下来剩下的弟子都要送入炼丹房，先从炼丹童子做起。
　　跟了师父的跟师父，没有的已经排成一队站在角落处，水晶砖上，只站了一个蓝白衣衫的春欢，好不突兀。
　　那些一同上来的，心里都在暗暗发笑：最早上来又怎么样？还不是不让你测灵根。如今，没有选过的，只有浅止上神和师尊。那么，春欢只有两条路，要么下山，要么被其中一人留下。可谁都知道，浅止上神为了安抚如贝上仙，此生不再收徒。而师尊却是八百年来再没收过徒弟，看来，还是被赶下山的几率大些了。
　　夜澜笙看着情形不对，正向求着紫飒上神出面收春欢为徒，紫飒上神像是先一步知道一般，伸手在他面前一挡，示意静观其变，夜澜笙张了张口，最终还是没了动静。
　　正在众人揣测正酣时，却听上头一道清越之声响起：“你叫什么名字。”
　　春欢抬眼一瞥，立刻端端正正跪下了：“宋春欢，拜见师尊。”
　　上头由远及近地传来戏谑地声音：“哦？”师尊走下金阶，又开口道：“你怎知，本尊便是师尊？”水晶砖下是千年寒水，稍稍一动，便是涟漪万千。
　　师尊走路极是好看，步伐轻盈却又稳健，微微扬起衣摆，似随时会乘风而去一般，水晶砖下似投石如水一般，他便是伴着一串水漾涟漪而来。眉宇轻狂，眼若九尾狐族中最璀璨的星眸，玉骨挺鼻，纤细红唇，若是除去戏画本子上那一句，活脱脱一副薄情郎的相貌，春欢还是愿意能多看就多看的。三千青丝只随意挑了些头发用细绸挽起，束发的紫玉簪自然斜插，慵懒美意十足，一件紫衣广袍尽显风采，可那紫衣颜色极淡，若不是整个凤栖皆素衣，不细看便会认为是白衣。
　　“整个凤栖，只有师尊可穿鲛丝绡紫衣，若您不是师尊，早就被凤栖弟子打出去了。”
　　“呵……”师尊轻笑一声，尾音极长，让人听了不免遐思，又问她道：“你倒是本尊见过最大胆的女子，还资质不凡……你可愿，入本尊门下？”
　　春欢抬眼看向师尊，惊讶之色一闪而过，便立刻收敛神情，就势一拜，头在水晶砖上一磕，特属寒水的寒气袭了上来，春欢倒也不以为意：“弟子宋春欢，拜见师父！”
　　“好，乖徒儿，起来吧。”师尊向她伸出手去，她便就势站了起来，想再仔细看看这位师父的容貌时，却见师尊也在打量她，立刻将眼眸垂下。
　　桑华说过：“神魔弃者，最忌在仙者前显露魔性，在魔者前显露仙气。你身上眸色象征魔，周身萦绕之气为仙气，你在这里自有我护着，若哪日到了仙界，切不可长久直视他人，否则招来无穷祸患。”
　　师尊松开了她的手，朝金阶上走过去，又回身向她一扬下巴：“跟上来。”春欢听了，便跟了上去，低眉站在师尊身后。
　　下头，又是爆发了一阵窃窃私语的浪潮……
　　这个女子也不知什么来头，还未测灵根就能得到师尊青睐，定是后头有贵人相助！还不是靠这关系，想来也不会成什么气候，不过是个草包美人罢了。这般想着，众人才能觉得心中舒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