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年仙事了》十减容

24、第024章：妖王斗杀

　　继而眸光暗晖，道：“他就是妖王斗杀。”

　　听罢，酿酒小仙顿时来了兴致，妖王斗杀元体是只九千岁的蓝狐，狐族最易成仙问道，实则仙川也是每每酒宴都派了仙人去递帖子，不过总也不见斗杀前来。

　　只听那些仙人回来说，斗杀不喜虚礼，却也极为客气，好吃好喝招待自是不必说道，但若是这位仙人有幸一见斗杀真容，那才最为得意，总能说上好几天。

　　而酿酒小仙在仙川开了几百年的酒肆，关于斗杀的真容，她虽是从未亲见，却是听得最多的。

　　要说仙川第一美人九州卿渊，一如泼墨画中的仙，太过不食人间烟火；又如神迹一般的存在，谁人敢在他的面前造次，恐怕多看一眼都自觉是罪过。

　　斗杀却大为不同。

　　他的仙龄相仿重华神君，风度凛凛，相貌堂堂，如同天上降魔主，真是人间太岁神。

　　表面上是恶评，而内在里倒有些赞叹的味道——稳重，霸气，却兼一股戾气，亦正亦邪，世间少见。

　　仙川的仙子仙姑光是听闻斗杀的长相不输神君帝君，老早不管不顾、春心荡漾。

　　连酿酒小仙也曾一度想去递帖子，可惜一直没排上号，如今离得这样近，她可得睁大眼睛好好看看。

　　一旁的九州卿渊却对斗杀的到来，满腹疑虑——酿酒小仙是来投妖道的，却在这么一个普通的村落里，遇上了妖王……

　　再看妇人动了胎气，斗杀的两个手下当即忙活起来，可细了看，才觉出不对劲。

　　先不说那两手下通体全黑，如鬼魅，如恶灵，哪里像是可以替妇人接生的稳婆，单是囚锢着妇人的手段就令人脊背发憷。

　　这妇人动了胎气，眼看着即将临盆，两人也不敢怠慢，他们一人一边围在妇人的两侧床边，一个束身诀便见妇人动弹不得。

　　可怜妇人忍着阵痛，忍无可忍，这时其中一个妖物弓腰将自己尖尖的食指戳在了妇人拱起的肚子上……妇人有所察觉后，当即哭喊起来，她拼命瞪着眼睛，撕心裂肺、歇斯底里，任谁看着都于心不忍吧。

　　可妖物置若罔闻，根本一丝犹豫也无，他那尖尖的食指直接就戳破了妇人的肚皮，当血涔出来又被这妖物吸走的时候，他真像一个嗜血的邪灵，丝毫不通人性，竟是隔着衣料继而划开了肚子……

　　这不是临产，这是活体取胎。

　　九州卿渊年岁还小，震慑颇大，而酿酒小仙没在凡间待过，对临产一知半解。她虽知晓“开膛破肚”一词，可眼下放在妇人身上，应该是剖腹产子，是以酿酒小仙觉得自己要做的头件事，投胎啊，刻不容缓。

　　“砰——”

　　不知哪里一声闷响。

　　斗杀负手而立，寻声望向屋外，星剑的眉，挺拔的鼻梁，那双奇异的蓝紫色眸子里闪过一丝凌厉，他有意注意起屋外来。

　　正这时，“哇——”是婴孩啼哭的声音。

　　并不嘹亮，甚至算是略微细弱，但斗杀尖尖的狐狸耳动了一动，显然心情不错，朝着刚出生的婴孩走去，无心其他。

　　屋外的九州卿渊这才松了一口气，可他复而紧张的摸了摸身旁，果然……酿酒小仙不见了。

　　但他却不着急，刚才那声闷响就在附近，距离不过五米远。

　　九州卿渊便猜测酿酒小仙定是急着投胎，不知何原因先跌了一觉，这会儿怕是跑进屋了。

　　想到这，九州卿渊有些惆怅，要从斗杀手中把酿酒小仙抢过来，凭他？天方夜谭。

　　再一想，九州卿渊又有些疑惑，酿酒小仙终归是妖物，终归殊途。眼下提前分别也算好事，他在不舍什么？这种无端而起的念想，要不得。

　　哪料九州卿渊猜中一，却不知有二。

　　酿酒小仙是仙魂，看着是在路上走，实则是飘在路上，眼下居然实实在在摔在了地上，摔得浑身闷疼先不说，还以狗吃泥的姿势真的吃到了泥。

　　酿酒小仙终于后知后觉出不妥来——自己什么时候有了实体？！

　　可最令她惶恐愤慨的却不是这件事。

　　酿酒小仙本是和九州卿渊蹲在同处，她见妇人即将临盆，自然起身往屋子里奔。谁知想，才去了几米远，身体突然被一股力束住，并冷不丁得将她往回扯。酿酒小仙反应不及，这时手腕处突然火辣辣的疼，她心思分神，脚底打了滑，扑在地上，一声闷响。

　　是以九州卿渊以为酿酒小仙在跌了一跤后，定然已经跑进了屋，实则还趴在地上。

　　只是眼下她盯着手腕处的神咒，怒目圆睁，继而微眯着眼眸，盯上了九州卿渊。

　　九州卿渊并无所察，他其实最是警觉，这样被人盯着，换做从前，如何能一无所觉？可眼下他的心神全在屋里——婴孩已经出生了。

　　“域主，这个孩子……”下手看着刚出生的婴孩不敢说下去。

　　可酿酒小仙并没注意屋里发生了什么，她这边眼看着怒火中烧，将有蔓延燎原之势，谁知斗杀那边突然雷霆震怒。

　　酿酒小仙一惊，她的怒气顿时就化成了毛毛细雨、可有可无，也不由得抬头看向屋里。

　　屋子里的气氛低沉，一代妖王的怒火，并不是谁人都能承受的。

　　“哈哈哈——”妇人却放声大笑。

　　夫妇俩中男人不知何时昏厥过去，妇人笑得肆无忌惮，接着似笑又似哭。

　　她的模样，真像一个取出物舍后于人毫无用途的破罐，被人随意丢弃又支离破碎。那强行被破开的肚子，在取出婴孩后，翻出了里面的五脏六腑，血如同流不尽的流，一身轻衫被血色染尽，配着煞白的脸孔、狰狞的笑，就像一道怨咒钉进人的心里。

　　“斗杀，你得不到这个孩子。”说完，妇人下意识看了眼躺在自己身边的婴孩，可马上就别过眼去，当她看向斗杀时，这才稳了心绪，嘲讽道，“你是万万年才出的先知，其幸也，其不幸也，你将永远改变不了，先知却无法先行的宿命论。”

　　斗杀更加怒不可遏，再看，他抓上了妇人的头发，将她扯到自己眼前，杀心已起。

　　“山炮奶奶个腿！你连自己女儿都下得去手。”斗杀突然就像一个堕落的修罗，“老子要你死。”

　　这声音更是像沉雷一样滚动着，传得很远很远。

　　“哈哈哈、哈哈哈……”妇人却不为所动，只是她的笑声断断续续，复又戛然而止。

　　一切结束，一片沉寂。

　　斗杀捏爆了妇人的半边头颅，随即松手，残破的尸体溅了一地血。

　　斗杀的脸上、手上、衣服上，统统血迹斑斑。他似乎有些嫌弃，不再逗留，另外两个妖物也随其离开。

　　如同天上降魔主，真是人间太岁神。

　　曾经只是从仙人嘴里轻飘飘说出的两句话，从不以为意。

　　而现下就这么活生生、刺嘞嘞地充斥眼眸，酿酒小仙从未见过，更从未想过，她有些震悚。

　　酿酒小仙如此，九州卿渊亦如此。

　　转念，他们不约而同的想起了那个婴孩，听着屋里隐约还有几声婴孩的哭声，轻微、细弱，那是一个生命拼命挣扎，试图存活的悲鸣。

　　两人刚要进屋，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屋里的景象简直好比阿鼻地狱，惨绝人寰。

　　可他们还是忍着不适，找到了那个婴孩。

　　本就是酿酒小仙要投胎的肉身，自然是个女婴，只是酿酒小仙真正找到她，站在她的面前的时候，酿酒小仙驻足了……

　　女婴看起来就像刚刚被丢入一锅滚烫的热水里，全身都被严重灼伤，一个人痛苦地等死。

　　原来妇人在要生前就服下了浓盐水，女婴吸入过多的盐水，本应肺部、皮肤被灼烧而死，最后作为死婴生出来。

　　可这女婴不幸的是没有成为死胎，就被生了出来，她的胸腔随着心跳微微的上下起伏着，喘息着，手脚不停地挥舞，全身颤抖不止，她很努力地想要呼吸。

　　酿酒小仙不忍再看，不过看过女婴如此痛苦的模样，她放弃了投胎的想法。

　　“你不是想入三清观吗？你就把她交给三清观。”算起来也是自己的肉身，酿酒小仙就这么安排了。

　　冷不丁的听到了酿酒小仙的声音，还就在自己身边，九州卿渊一愣，他不知道酿酒小仙没能投胎。

　　不过眼下这情况，投了胎，也是受了罪后重新再找肉身罢了……

　　想到这，酿酒小仙便想起自己已经莫名其妙有了实体，她要是不先解咒，怎么去重新投胎；没有一个正常的肉身，日后做事得多不方便。

　　愤愤然：“你到底对我下了什么禁咒，我居然有了实体，还不能离开你超过五米。”

　　酿酒小仙还想再说点，突然另一人的声音临渊而至。

　　“这个女婴没有仙魂，老子就说有状况。”这个声音，是……

---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写给堕胎男女，你丢弃的孩子不会变成恶灵，但他们曾经那样的想存活，最后一个人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