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雪乍翻香阁絮》胭脂血泪

4、野餐

　　马上就要换季了，吴夫人带着翠翠到裁缝铺做衣服。翠翠衣物不多，这次主要是为她添置一些。
　　恰巧今天迟老夫人，也在裁缝铺子替迟瑞选成亲时的布料和花样，她对翠翠有些映像。她见翠翠似乎对布料的纹理、配色都很熟悉，甚至连一些简单的工序都能说出来，对这个小姑娘就更加感兴趣了。
　　“这位可是吴小姐？”迟老夫人问。
　　翠翠闻声转过头去，见是迟瑞奶奶，放下手里的布匹行礼说“迟老夫人好”
　　“果真是吴小姐，上次的事真是麻烦吴小姐了”
　　“老夫人哪里的话，翠翠是晚辈，您叫我翠翠就好了。这是我母亲。”翠翠有对母亲说，“妈，这是金城迟府的老夫人。”
　　“原来是迟老夫人，我们初到金城，人生地不熟的也没到府上拜访真是失礼了。”
　　“吴夫人哪里的话，你们是来做衣服的吗？”
　　“是啊，这快换季了，给家里人都做些新衣。老夫人也是来做新衣的？”
　　“我孙子快成亲了，今天先来挑挑布料，省得到时候手忙脚乱。”
　　“哎呀，那还真是要恭喜您了。”
　　虽在意料之中，可是翠翠还是有些闷，便和母亲说要到旁边的洋装店里看看，吴夫人说过会儿去找她。
　　翠翠走后，迟老夫人和吴夫人闲聊了一会儿。迟老夫人对翠翠映像不错，见吴家穿着举止都像是大户人家，也就多问了几句。“不知”吴公子和吴小姐可有婚配啊！”
　　“翠翠年纪还小，还没许人家。她哥哥都是些洋人的思想，要自由恋爱，我们也随他。”
　　“翠翠也不小了，我像她这么大的时侯迟瑞的爹都出生了。”
　　“是啊，咱们和他们了不能比了，孩子的事情我们也不多干涉，只要他们不做过头就行。”
　　迟老夫人看迟瑞对那些姑娘都不上心，对翠翠还好些，看翠翠也是身家清白知书达礼的姑娘，就想先探探她父母的口风，不过看她们一家有些西洋做派又不是很满意。
　　迟瑞在家里陪着奶奶用过晚饭后，奶奶对他说：“今天我去铺子里挑些布料了，看来这次的机器做出来的布还不错。”
　　“您去铺子做什么，需要什么叫人送到家里来就行了。”
　　“你成亲用的东西，怎么可以马虎呢？颜色、花式、绣样，我都是要一一挑选的。”
　　“奶奶，这事儿八字还没一撇呢，您别太操心了。”
　　“等你八字都写完了再准备，岂不是都晚了，成亲是大事。我今天啊，还在铺子里瞧见了姓吴的那小丫头，我看她对布料也是有些研究的。”
　　迟瑞听到奶奶提到翠翠，就像多问两句：“怎么遇到她了，奶奶和她说了什么？”
　　“我倒是没和她说什么，和她母亲聊了两句。我本想她们家看起来也像是大户人家，你对那些姑娘都不上心，就想瞧瞧这吴小姐合不合适。可是呀，我看她们都是些洋人的做派，她在铺子里看了一会儿就去旁边的洋装店了，这洋装有什么好的。听她母亲说，他们家孩子都讲究什么……自由恋爱，我瞧着你们像是不太合适。”
　　“奶奶，洋人做派也没什么不好，咱们工厂还都是洋人的机器呢。”
　　“这能一样吗？我们用洋人的机器，织的是咱自己的布。”
　　“奶奶，现在是民国了，洋人都来了，洋人还用着我们的瓷器，喝着我们的茶叶，穿着我们的丝绸呢，我们怎么就不能用些洋人的东西，学些洋人的理念了。”
　　“好了好了，瑞儿，你是年轻人你有你的想法，奶奶改不了了。只是奶奶还是那一句话，奶奶就盼着你能早些成亲了。”
　　迟瑞不再说话，将老夫人送回房后，他自己去书房处理工厂的账目。
　　翠翠回家后就有些闷闷不乐，她虽不再奢望能嫁给迟瑞，可他毕竟是自己用尽生命爱过的人，她还没有办法淡然地看着迟瑞娶妻生子。吴松风见翠翠情绪不好，问了母亲后也大概猜到了缘由。恰好，医院准备在周末举行一次野餐，吴松风就想把翠翠也带上，让她接触一些新的朋友也能心情好些。
　　因为听说会有骑马的项目，翠翠特意穿了骑马装，白色的衬衣，棕色的马甲和裤子，穿上一双黑色马靴，将头发束成马尾，颇有些英姿飒爽的风采。
　　医院里大家都是同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翠翠却是个新鲜面孔，自然很受欢迎，尤其受男士的欢迎。在医院工作的，大多是喝过洋墨水的，思想和做派都很开放，见到翠翠后来个来个吻手礼，吓得翠翠躲在了吴松风身后。
　　“好了好了，我妹妹脸皮薄，你们国外那些礼仪就别拿出来了，咱么还是规规矩矩的。”吴松风挡在翠翠面前说。
　　翠翠今天的打扮，英气中又带有东方女子特有的温婉，加上方才因害羞而脸蛋红扑扑的，许多医生都有意要与她认识一下。有些自诩风流倜傥的，显得矫揉造作；那些温文尔雅的，却又总能让翠翠想起迟瑞来。她暗笑自己的不争气，发誓一定要忘了他，至少今天不能再想起他来了。
　　后来大家提议要骑马，男士们都显得很兴奋，平日里每天坐在医院里，也没有这种活动，大家都跃跃欲试。翠翠学过骑马，可也不敢骑太快，就跟着几个护士门一起在后头慢慢溜着。护士中，翠翠只与吴松风手底下的叶护士熟，就和她靠的近一些。两人在一起唯一的话题就是吴医生了，翠翠怕气氛尴尬，主动说：“我到现在还不清楚我哥哥是看什么病的呢，他在医院具体都做些什么呀？”
　　“吴医生是负责内科的，他是医学天才，所有内科的病他基本都能治疗。”
　　“原来他这么厉害。”
　　“这么说起来，你们兄妹俩还真不像，不仅长相不像，连擅长的也不像。上次见到你时，我还以为你是吴医生的女朋友呢，我和好多我们医院的护士说了以后，大家都很沮丧，也很想见见你，没想到你是他妹妹。吴医生在医院里可受欢迎了，今天来的这么多护士和女医生中，有大半是为了吴医生来的。”
　　“呵，这样啊。”翠翠有些尴尬，她想大家应该不知道她并非吴松风的亲妹妹。
　　“诶，说到这儿，吴医生有女朋友吗？”
　　“大概没有吧，至少没有带回家里来过，也没听他提起过。”
　　“这样啊，你可别告诉她们啊。”叶护士朝翠翠眨巴了一下眼睛。
　　翠翠觉得她真是可爱，突然又想到上辈子的自己，那时的自己也是认准了迟瑞便无所顾忌，却弄得自己满身伤痕。
　　回家时，吴老爷和吴夫人等的都有些心急了，见到二人回来，又看到翠翠身上有些脏兮兮的，责怪了吴松风几句：“你瞧你，怎么照顾妹妹的，不会是摔着她了吧？”
　　“妈，你真行，这出去野餐哪有不沾灰的，你也不瞧瞧我身上脏不脏。”
　　“你做哥哥的照顾妹妹是应该的，没让他被你那些同事们欺负吧？”
　　“谁会欺负她呀，一个个争先恐后地对她献殷勤呢。”
　　“妈，你别听哥胡说，明明是她们医院的护士们都非常照顾他，带的食物直往哥面前送。”翠翠挽着吴夫人的手说。
　　“好了，快吃饭啊，别饿着了。”吴老爷打断了大家的互相“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