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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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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泽第二天起得晚,一直睡到半上午,他翻了个身往旁边一摸,空的。再往床头一看,都快十点了,他心里有点奇怪,平常夏子阳都会来给他送早饭的,怎么今天这么安静?
闻闻已经起来了,坐在桌子前面不知道在捣鼓什么,小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嘴脸念念有词,王泽打了个哈欠起床梳洗,接着抱着闻闻出去找吃的,只是这会儿实在不是饭点,转了一圈都没找着,王泽自己是无所谓,饿就饿着,反正他以前早饭也是有一顿没一顿的,但一看闻闻无精打采的蔫着的花骨朵儿似的心里觉得:不行,小孩子一定得吃早餐!
第三层找不着,王泽只好带着闻闻去第二层,他实在懒得从中间转一下,还要多花一倍的钱,就干脆抱着闻闻直接转进了二层,闻闻愣了一下:“你怎么直接过来的?”
王泽冲他挑挑眉:“我长得帅,有金手指。”
闻闻:“……”
第二层的吃的就很多了,就是价格也高得让他肉疼,王泽往前走,他担心小孩挑食,直接让闻闻挑一家喜欢的,闻闻显然对路边的小铺子不感兴趣,目不斜视地往前走,王泽跟着他,走了一会儿突然瞥见旁边有个熟悉的身影,那人转过头来也看见了王泽,长腿一迈就走了过来,冰蓝色的眼睛一点儿温度都没有,问:“你怎么在这?”
王泽拉住还想往前跑的闻闻,怕他一会儿又跑丢,边把他抱起来边回道:“我来吃早饭,你看见夏子阳了吗?”
万人看见闻闻的时候眼角抽了抽:“没看见。”
这态度转得也太快了!
王泽还想再问,从旁边走过来一个少年,身形纤细姿态妖娆,乍一看跟夏子阳竟然有四五分相像,但是仔细一看眉眼气质却完全不同,这少年又穿着件华美的袍子,金丝银线绑着彩丝绣着花,脖子上戴着镶了宝石玉珠的金环,手指上也是亮闪闪的各式戒指,连腰带扣子上都绕着珍珠,整个人跟个会行走的首饰盒一样,他没骨头似的挽住万人的手臂,细长的眼睛睨了王泽一眼,又往万人身上贴了几分,柔声问:“不是说要带人家去看戏的嘛,怎么还不走?”
王泽吃惊地看了一眼万人:这个水性杨花的负心汉!昨天晚上你可不是这样说的!
王泽皱着眉看了万人一眼,抱着闻闻转身就走,实在忍不住想吐槽几句:“这万人的眼光也太标新立异了,找的这是个啥玩意儿,孔雀似的。”
闻闻点头:“那就是个孔雀,孔雀喜欢鲜亮的东西。”
王泽:“哦,是孔雀啊,我还以为是个首饰铺呢,玉俑也好看啊,他怎么不穿身上?穿上就能直接埋了。”
闻闻:“你不要这么暴躁。”
王泽:“……”
一顿饭王泽吃得心不在焉的,闻闻看着他挖了三勺胡椒粉泡进牛奶里的时候终于受不了了:“吃完饭你去哪?我等会儿还有事,不跟着你了,你自己回去行吗?”
王泽这会儿心里正一阵阵地莫名发慌,也没注意闻闻这话说得古怪,点了点头闷头喝了一口,然后表情扭曲地咽了下去,在牛奶味的胡椒粉中感觉整个人生都得到了升华。
闻闻吃得差不多了,走之前又转头跟王泽说了几句什么,王泽脑子很乱,根本没注意听,胡乱点了点头,付了钱就浑浑噩噩地往外走,他感觉像是心脏里被灌了一瓢冷水似的缓不过气来,又慌又急,却偏偏找不到发泄口,他冲出了门,却站在路口不知道往哪走,一眼看见旁边的树,想起夏子阳跟他说过的那个联系方式,只得死马当活马医,抬手按在树干上,在心里憋出半天憋出一句:你在哪。
王泽对夏子阳的感情很奇怪,说喜欢真的算不上,但说讨厌倒也不讨厌,不管他究竟是以什么目的接近自己,王泽偏偏对他就是反感不起来,甚至下意识地就觉得听他的肯定没错,这种理所当然叫他自己都觉得荒谬;只是第二天没出现而已,并不是什么大事,可他心里偏偏就觉得哪里不对,慌得好像那人去刑场了一般。
那棵树静悄悄的,一点反应都没有,王泽心里觉得自己挺可笑,这种虚幻的东西,那人当时是骗自己玩的吧?他有些讪讪地想收回手,那树枝却无风自动,莎莎地抖了起来,王泽迟疑了一下,顺着那个方向走了几步,前面一棵树立刻也抖了起来,一棵棵往前传递着,像接力一般。王泽顺着树指示的方向跑了起来,他顾不上是不是撞着了别人,是不是跑到了陌生的地方,他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快一点,再快一点。
这种感觉很奇怪,理智上他觉得不该是这样的,情感上却觉得就该是这样的,整个人矛盾极了。
周围的人渐渐变得稀少,灌木变得高大起来,王泽跑进了一片树林,这片林子非常阴暗,一靠进树下顿时觉得寒冷起来,树干上凝结着水汽,水汽滋生了苔藓,黏糊糊湿嗒嗒,蹭在手上让人觉得非常难受。这些树非常高,生硬地耸入云天,连色彩都是冷硬的灰黑色,王泽尝试着把手贴上一棵树,手掌立刻被锋利的刺扎破了一道口子,那树像死了一般,一点动静都没有,王泽捏住自己的手腕,准备把伤口的脏血清理一下,那伤口一遭外力挤压血立刻涌了出来,却并未滑落,而是轻飘飘地浮了起来,这红豆大小的血珠在王泽眼前晃了一下,往更阴暗的林子深处飘去了。
王泽犹豫了一下,说不担心是假的,对于未知的恐惧是本能,并且处在这么个随时抽风的地方,他甚至不清楚自己究竟会跑到什么地方去,那个地方有没有夏子阳。
那血珠在王泽前面一米的地方停下了,似乎在等他。
王泽一咬牙,算了算了,来都来了,死就死吧。
王泽跟着那滴血珠往前走,期间因为实在太考验眼力还跟丢了一次,王泽没法儿,只好又把手划伤一次,这次干脆弄出了一个弹珠大小的出来带路。
手上的伤口一直没愈合,王泽懒得管它,脚下是厚厚的落叶,踩在上面不着力,让人非常没有安全感,林子里弥漫出一股雾气,奶白色的,蒸腾着扩散开来,周围光线又暗,王泽像个半瞎一样,那雾气越来越浓,浓的王泽几乎看不见带路的那点红色在哪,他抬手挥了挥,雾气被驱赶得淡了些。
走了很久之后前面隐约出现了一个小屋,屋里晕出一点光,衬着周围几棵扭曲的枯树,在昏暗的林子里显得愈发诡异,做房子的木头根基都半腐了,散发出一股霉烂的气味,房子前有三阶矮短的楼梯,边上堆着什么动物的尸骨,它的肋骨少了一半,突兀地竖在地上,头颅上两个深凹的眼窝黑黢黢的,尖锐的獠牙上还沾着已经氧化为黑褐色的血迹,王泽看着它,正要踏上楼梯,那东西突然长开嘴来,嗞地一声从嘴里伸出了个什么东西,王泽下意识地飞起一脚把那东西踢飞出去,然后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那只是只老鼠。
血珠顺着开了一条缝的门飘了进去,王泽小心地踏上台阶,他又回头看了一眼那具尸骨,那东西张着嘴,像是阴森森地看着他一样。
王泽深吸一口气,握住门把手往上轻轻一提,这可以防止老旧的门轴突然断裂或者发出尖锐的噪音惊动里面的人。他把门不出声地推开,屋子里非常杂乱,地上尽是灰尘和从墙上飘落的蛛网,黏糊糊地沾在脚上,王泽往前走了两步,突然看见地上一双很大的脚印,旁边还有两道非常明显的拖痕,那拖痕有些杂乱,看得出那个东西被拖动的过程中还在挣扎,但是显然并未成功,被拖进了角落的小房间里。王泽眯着眼睛仔细看了看,确认只有进去的脚印而并没有出来的,也就是说那人必定还在这屋子里。
王泽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装备,找到金叶子一小撮,金属钥匙一把,热心好少年王泽一枚。
王泽看了看那个比自己的脚大了一倍不止的脚印……自己这白板装过去大概是送死吧……
那抹弹珠大小的红色绕着王泽转了两圈,飞向那个角落,示意他过去。
算了,来都来了,死就死吧!
王泽从地上抄起一根断裂的金属棍子在手里颠了颠,踏着那一排脚印慢慢靠近了最角落的房间,那房间的门并未关严,想来那人警戒心并不强,他并不认为有人会找到这里。
王泽屏住呼吸,透过门缝往里看了一眼,他的心猛地一沉,血液几乎逆流,他几乎要不可控制地颤抖起来,这愤怒让他险些失去理智,他咬住自己的手腕,硬生生把这股情绪压制下去,他告诉自己,王泽,你不要冲动,你一定要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