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而攻守之势异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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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季商晕乎乎地跟在槐序身后走了几步，这才猛地回过神来，不自觉地停了脚步。槐序似有所感，划了个圆圆的圈转过身来，无辜地偏偏头：“怎么了，言……公公？”
像模像样的高发髻，在方才指挥得虎虎生威的槐序姑姑头上倒是衬出了几分威严端庄，然而仔细看看，配着现在瞪着一双圆圆杏眼的槐序，带着圆圆的珍珠耳坠，稍带婴儿肥的圆圆的苹果肌……言季商寻思着，用优雅一点的说法，是像偷偷把头发梳成大人模样的臭美小丫头，通俗一点……这么多圆合在一起，他觉得槐序就像一个球。
言季商顺便就用余光扫了扫槐序微微隆起的胸部，觉得球这个一言以蔽之的形容还是有缺陷。
然而就是这个球，似乎总在有意无意地，调戏他？
这个隐隐约约的想法让他整个人有点不太好，但被小姑娘惦记好像也不算坏事……言季商眯了眯眼，“无事，走罢。”
如果这个推测成立，虽然并不想承认，那个球似乎已经成功引起了他的注意……岂有此理，他堂堂御前大太监，为皇上的私生活两肋插刀这么些年，什么货色的女人没见过？言季商是有学术自信的，虽说这并非他的术业专攻，但触类旁通，他觉得自己若是个拉皮条的，也能混出个业界良心来。
不过那一瞬间，这个小丫头片子竟带着那些个娘娘们都不一定有的撩人劲儿，两次了，他不可能看错。奇了怪了，这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一直在宫里侍奉，天真大胆就罢了……
这该说她是扮猪吃老虎，还是天生缺心眼儿？这泱泱后宫，搞成这样也能当掌宫，能不能行了？言季商在心中摇了摇头，觉得自己真是为这群女人操碎了心，这样下去，吃枣药丸啊。
言季商一边厢做着人设分析，一边不自然地用手扇扇风，这天气，哎，好热，太热了。
他自然也不知道，转过身去的槐序捂着小嘴，满脑子都是他优美的唇线，这瞅着，薄薄的，弹弹的，水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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槐序领着言季商在凉亭坐下，挥挥手让小宫女们端上冰粥和些消暑小菜，“喏，言公公，这些可都是我亲手做的——虽然比不得万岁爷的吃食，公公就赏脸尝尝看呗！”
言季商颇有几分意外，抬眼看看腆着脸笑眯眯的槐序。他一点儿也不怀疑，要是槐序有尾巴，这会儿一定巴巴地摇得正欢。
言季商有点好笑，又有点感动。这么些年，想要讨好他的人不少，招待他用膳的也比比皆是，但亲自下厨的掌宫姑姑，这还真是头一回。再想想这几次这小姑娘频频向他示好……言季商在心中叹了口气，好吧，虽然人傻了点，但这个球好歹还是个掌宫，瞅着还是有可爱之处。这样想着，言季商便不由得露出一个浅淡的微笑，浑然不知这一笑，眉眼倏地柔和下来，去了身上常年带着的压迫感，直教人如沐晨风。
槐序悄悄地咽了口唾沫，心中默念了三遍南无阿弥佗佛，抄起手边的团扇狠狠的挥了几下：“人说三伏天才算酷暑，这会子都这样热，再热下去可就烦恼啦！”说着说着，还不忘顺手给言季商扇扇。
言季商喝下一口冰粥，只觉得身上的热气慢慢退了下来，人也跟着舒爽放松起来。他看似不经意地斜睨了槐序一眼，嘴角微勾：“是么，我倒是觉得，这热天会让姑姑的烦恼减少呢。”
槐序一愣，烦恼？她不过是顺嘴这么一说。要说烦恼……啊，是了，槐序微微瞪大了眼，这些天她确实一直暗暗烦恼。前日楚时莺还跟她念叨了选秀的事，她在美人的位子上待得有些过于久了。楚时莺自觉得受宠了好些日子，位子却一直不见长，打了怪却升不了级捡不了装备算个什么事？新的秀女再一进来，小怪兽可就满地都是了，她可不是着急么？
槐序心中微动，试探地开口：“不知公公可有何解暑的好方法？”
言季商没看她，不徐不疾地又喝了一口粥：“闲来无事，自会烦恼天热。揽点事做，有了寄托，可不就没空烦恼了么？”他手腕一转，瓷勺漂亮地画了个圈停在碗沿，抬眼望向槐序，那惯然冷淡的目线，竟染上了几分妖冶。
槐序特想揉揉眼睛，她觉得自己可能是被热出了幻觉。虽说做人要有学术自信，但正直禁欲且白的言公公会露出那种妖娆之气？这绝对是她以己度人！
然而她现下却没空反省是否钻研学术科研过度，言季商的话在她心中转了几圈，选秀对楚时莺来说绝对不算好事，她的位子若还不见长，不进则退，今后只有哑巴吃黄连的份儿。而这些时日一直守株待兔，确实是冲劲不足，要想有所突破，还得自己往前走。但有所动作也有风险，她刚上任不久，又摸不清陛下的态度，是攻是守，还真是举棋不定。
槐序望望一副老神在在的言季商，他倒也不客气，吃相十足优雅，消灭吃食的速度也是十足。她脑子飞速运转，瞬间便下了个决定。
已知，槐序姑姑眼前出现了一根大腿，设：这根大腿肤白貌美，可证大腿目前处于友好状态，考虑为这只腿付出的机会成本，求：抱大腿的可行性。
解：逼逼啥，上！
槐序抿嘴一笑，“公公所言有理！奴婢听了，只觉得那烦心事消去了大半呢！公公且吃着，奴婢马上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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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槐序匆匆回到凉亭时，言季商已经不声不响地好吃好喝享受完了，桌上已换上了一盘颗颗晶莹饱满的葡萄。言季商身后的小太监早已递上折扇，而这个年轻的大太监一手撑在桌上，那闲云野鹤般挥着折扇的样子，竟生出几分纨绔的意味。
槐序眨眨眼，觉得自己可能果然还是太年轻。
槐序加快步伐，一路小跑地弹回椅子上。挥退左右，她吸了一口气，抬眼一看，见着言季商抛给他一个鼓励的眼神。
槐序一梗，脸都红了几分，连忙掩饰地咳嗽一声：“咳，那个，多谢公公提点，这点心意还望公公收下……”说着，便将包着金叶子的小袋子轻轻推了过去。
老天有眼，这才几日，她怎么忽然有种攻守之势异也的感觉？
这傻丫头咋走哪儿都不带钱包？言季商心中无奈地摇摇头，手上倒也不推辞，顺手就动作熟练地揣上了。正当他准备走过场地抖抖袖子以示两袖清风时，只见槐序又掏出一枚拇指大小的羊脂玉，递了过来：“这个是前些日子娘娘赏给我的……还望公公收下。”
这羊脂玉虽不大，成色确实极好，足以算得上是珍品了。若放在槐序这，怕是当年终奖都指不上，只能说是主子开心时的意外收获了。
言季商颇有些意外，他并不接，只静静地用那双眼珠子比眼白大多了的眼睛端详着槐序：“姑姑这般大礼，可真是折煞我了。”
槐序略一思量，绞了绞手中的帕子：“公公相比也知道，娘娘根基不厚，要想长久打算，在这宫中没点依靠是不行的。娘娘也曾透出过些想法，说着后宫之中，第一把交椅还是魏公公，便叫我挑选些东西，给魏公公送过去。”槐序顿了顿，不自觉地抬眼偷偷看了一眼言季商，见他面色并无不虞，捕捉到她的视线，还微微带了点循循善诱的意味。她不禁多了点勇气，“可奴婢，想把这东西送给公公您。”
这下言季商倒觉得有趣了。虽说他有个响当当的“活阎罗”名号，但并不是行事霸道之人，在一般人看来，也就是皇上的一把锋利些的刀。范巍的老大之位稳稳当当，除了皇上，根本没人知道他已经实际掌控了东厂。是以，这些年来，后妃巴着范巍已是约定俗成，他这个总是唱白脸的刀子，有哪个不长脑子的敢欢天喜地地贴过来？
不长脑子的槐序见他没有反应，稍微有些尴尬，只得压低声音继续说下去：“公公您是真正皇上的人，俗话说一朝天子一朝臣，奴婢更相信您。”
言季商淡淡道：“姑姑慎言。”话虽冷淡，那狭长上挑的凤眼却还带着笑意，槐序似乎又隐隐约约感受到了那种妖冶之气，不由一滞，脑子一热，不自觉又开了口：“况且，那玉是我精心挑选，也算得上是心爱之物。奴婢自觉年轻鲁莽，然几次见公公，公公待我都极为宽和，比起别人……我更想送给您。这也是奴婢的一点私心，望公公闲暇之时，能提点提点我。”
好吧，虽然没脑子，但原来你自己知道啊！
言季商摸了摸自己光洁的下巴，心中权衡一番，不经意目线一瞥，只见槐序眼巴巴地望着他，样子有点可怜兮兮地，甚至还带点我为鱼肉的壮烈，不由得噗嗤一笑。罢罢罢，横竖不过一个小宫女，伸伸小指头就能办了，他或许真是思虑太多。做人呐，最重要的就是开心，这个球球，似乎还能为他糟心的深宫生活带来点乐趣。
槐序憋红了脸，巴巴地望着言季商带着笑意，伸出白皙修长的手指，从她的掌心捻过那块白玉放入了怀中。槐序手指一缩，只觉得掌心那痒痒的触感还未消去，便听得言季商开口道：“嗯……寒酸了点。”
槐序眨眨眼，啊，然后呢。
然而并没有然后，言季商拈起一颗葡萄，口舌灵活地吐出籽，还不忘擦擦手：“多谢姑姑款待。”
然后他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只留下一脸纠结的槐序，恍然不知她这颗球，已经搞出了个本垒打。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而攻守之势异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