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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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曾经健壮的身体彻底不行了，如今说话也说不出，只能嗯嗯啊啊的发出几个音节。我给奶奶擦拭好身子，换了一身干爽的衣服，把她放在沙发上，骨瘦如柴的身体都有些硌手。
给她打开电视，空空荡荡的房间像是突然有了人气儿。随便打开中央台给她看，但是她已经浑浊的眼睛只是定定追看着我的方向，眼神从不离开我的来来回回忙碌的身影。给她做一些吃的喂给她，她颤颤巍巍小心翼翼，不小心汤汁流下嘴角就一脸愧疚的表情。
看着奶奶舒服了一点，我继续打扫卫生，偶尔回头看奶奶，只见她眼睛通红，泪流满面，我鼻子一酸，扭过头去不敢再回头看她。
然而一个月不到，秋冬之交万物渐渐归于沉寂，病毒终于做了最后一搏，于是来势汹汹的伤寒席卷了整个B市，大街上到处都是带着口罩不停咳嗽的人。奶奶抵抗力太差，很快开始发烧痉挛，我急急忙忙带着奶奶去医院，大夫仔细检查了下，悄悄跟我说，奶奶的所有器官都已经衰竭完全没有办法恢复了，现在只能靠营养液维持而且实际上也不会有什么作用，考虑了一下有些局促：”而且你实在是拿不出那么多钱来。”
我泪流满面，使劲翻了翻钱包，去银行取出了所有的钱，全都交给收费处让大夫给我开药。大夫摇摇头叹息着，抵抗不住我的坚持，最终还是开了一些点滴，跟我说剩下的日子多陪陪她，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吧。
我望着病床上脸色发青的奶奶，续着的眼泪强忍着没掉下来，奶奶看着我，神色柔和，似乎在安慰我。我心酸的想，奶奶一生节俭连肉都舍不得吃，如今只得喂些流食，她又有什么想吃的。
即使有营养液的支持，奶奶也没有坚持几天。
奶奶去的那一天天降大雪，医院的人工湖旁边嘻嘻哈哈声传来，不少小孩子在小广场上玩闹着，打雪仗的声音响成一片。我拉开窗帘，纷纷扬扬的雪花让心情很愉悦，奶奶以前教我的第一句俗语就是瑞雪兆丰年，她真是个格外喜欢雪的老太太。我握着奶奶的手静静的跟她讲着外边发生的事，偶尔讲讲学校的故事，说起我的室友还有一些奇奇怪怪有趣的课程，奶奶似乎被周围欢腾的气氛感染，脸色终于红润了一些，她嘴角含笑着看着我，仿佛回到了我幼时哄我睡觉的模样。我握着她的手，无休无止得说着，仿佛一停顿就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等到天幕降临，病房里已经彻底黑下来，护士过来打开灯，发现她早早静悄悄睡着了，可是我再也没有等到她醒过来。
双手抚上脸颊，触到一手泪泽。
我惶惶得想，我最终还是，孤单一人了呢。
回忆这些又用什么用。我使劲摇了摇头深吸一口气，试图咧开嘴笑了，冲着水库嚎了一嗓子，瞬间又被冰冷的空气逼得闭紧了嘴巴，我利索扒拉下一身厚衣服，最终脱得只剩下秋衣秋裤，哆哆嗦嗦把衣服叠好，省的别人嫌我死了都给人找麻烦，然后抱着臂膀往水库方向走。
传说这片水库里聚集了许许多多的水鬼，在这里只要进水里，基本都会死翘翘。我还不会游泳，估计应该很快翘起来了吧。
水有刺骨寒。趟进水里适应了一会儿水温，踉踉跄跄往水深的地方走着，等到水到我脖子的地方我已经彻底站不住了，于是赶紧把头埋进了水里，没法呼吸让我肺很快憋闷起来，我掐住自己的喉咙，拼命扑腾着试图往水底沉下去，有水已经进了我的气管，我睁大眼睛，黑色的水里好像有什么冲我过来，但是缺氧让我开始有些迷糊，胸腔传来一阵的一阵剧痛提醒我我终于可以死了，然后眼前一黑就失去了任何知觉。
当我醒过来的时候，一睁眼头上是一片壮阔的星海，回头发现自己躺在岸边，时间差不多已经是深夜。我慢慢坐起来，一阵头疼让我整个身体不由自主的痉挛，我抱住身体抽搐了一会儿，待平静下来我发现身边坐着个半透明的身影，是个男孩子。
我们俩大眼瞪大眼：“你是鬼？我是死了么，我也跟你一样了？”
他直直得看着我，嫌弃的撅了撅嘴巴，“不是，你没死。”他把手举起来，穿过我的肩膀，“你看，你是实体的，我是虚的。”
“靠，白费功夫。”我头愈加地疼，闭上眼睛暗暗骂了一句，寒风阵阵冷的我不由自主得哆嗦着，终于受不住起身四处晃荡找到我自己叠好的衣服赶紧又套了上去。
“你命忒硬了，刚才我起码看到十二三只小水鬼在撕扯你想把你拽下去。”男孩看我穿戴好坐下，往我身边凑了凑也盘腿坐了下来，像狗狗一样深深嗅了嗅我，“可能是你元气太纯，克性太狠，他们最终受不了反而把你扔了出来，所以你一时半会死不了了。”
这个男孩鬼看起来有两下子，我上下打量着他一脸看算命先生的神情，歪头好奇的问：“那你知道我什么时候能死么，我真的很想死。”
“别人想活都活不来，你居然想死。”男孩很鄙视得看着我，“你不知道我花了多少年都想重新活过来也没有办法。”
“要是能想办法活着，也没人想死啊是吧。”我画着圈圈，“活着没有意义，没有亲人朋友没有目标整天受人唾弃嫌弃，浑浑噩噩每天自己跟自己说话有什么活头儿。”
他抿抿嘴唇，停顿了一下说：“好吧好吧，你最可怜。”又想了想，“看你的元气，大概还能活七八十年。”
他又认真嗅了嗅，“真是有趣，元气太盛居然影响到元神，两者相辅相成让你成了克别人利自己的模式。我估计你无论用什么自杀方法都不会死，你跳楼会被各种挡住，喝药会被及时发现，反正就是，你无论如何都不会自杀身死，除非寿终正寝。”
听了他的话，我哇啦哇啦叫着扑通往后一仰身子，直直躺回厚厚的树叶里，四肢扑拉开试图把自己埋进去，“我真是活够了，活不下去了。”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