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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峨眉四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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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孙大爷的指点下,阿甯很快来到了峨眉,看着地势陡峭,风景秀丽的峨眉山,心中对娘亲的故人隐隐有些期待,是否能从他的口中听到爹娘年轻时候的故事。
阿甯见到了独孤一鹤,他是个很严肃的人,腰杆依旧挺直,钢针般的须发也还是漆黑的,只不过脸上的皱纹已很多、很深了,你只有在看见他的脸时,才会觉得他已是个老人。腰间悬着一把配剑,他的剑比平常的剑要粗大些,剑身也特别长、特别宽,黄铜的剑锷,擦得很亮,但鞘却已很陈旧,上面嵌着个小小的八卦,正是峨嵋掌门人佩剑的标布。
独孤一鹤看着眼前亭亭玉立的少女,看着手中的玉蝉,失声道:“你是月尊的女儿?你娘呢?”现在他严肃沉毅的脸上,带着种凄凉而悲伤的表情,这是不是因为他已经有了一些不好的预感?
阿甯看到独孤一鹤关切的样子,胸口忍不住发酸,蓦地红了眼眶:“独孤伯伯,我娘她,已经走了!”
“走了?”独孤一鹤不敢置信地重复了一遍,面色犹若死灰,整个人瞬间苍老了十岁一般,脚下有些踉跄不稳,还是阿甯扶了他一把。
独孤一鹤高傲刚烈,一生罕见这样虚弱的时候:“你娘一直在服食长春丹,怎么说走就走。”
阿甯道:“长春丹能在五十岁前保持二十岁的容貌,五十岁后就会自然衰老。族中圣物本可以续命延年,不过为罪人霍宇所窃下落不明,母亲不舍得容颜老去,又等不及我长春功有成。强行修炼长春功,延续青春,不过一年就油尽灯枯了。”
独孤一鹤叹道道:“看来霍氏一族都逃不出长生不老这四个字的魔障。”
他毕竟已经老了,见惯了生死,很快就恢复过来:“你娘可有什么遗言?”他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能这样平淡地面对她的死讯。
阿甯抹了抹眼睛的湿润:“娘生前便料到八婢会逼我成婚然后接掌长春功炼制长春丹,她让我一定找到阿爹。”
“长春功需要由霍氏血脉传承,只是苦了你,都躲到我这儿来了。”独孤一鹤性子刚烈,自然无法忘记那个人和嫦君决裂的原因,将心比心不敢相信倔强了一生的嫦君说原谅就原谅了:“你爹那么对你娘,你娘就这么原谅他了?”
阿甯:“娘在弥留之际悟破生死,她说人生短暂,要到死的那一天才明白,几十年来的执着都是没有必要的。娘亲有我陪伴了二十年,爹就孤独了二十年,她希望我爹在人生最后的岁月里能够走得热闹些。”
独孤一鹤:“若你爹另外娶妻生子了?”
阿甯干脆地答道:“那我就立刻回去,再也不到外面来了。”
“你比你娘亲还要洒脱!”独孤一鹤仿佛看到嫦君的风采,转念想到最近发生的事情和阎立本寄来的书信,不由愁上心头叹道:“孩子,你来得不是时候啊!”
阿甯睁着那双和母亲如出一辙的大眼睛,问道:“为什么?还是为了那群扶不起的阿斗。”
独孤一鹤看着这双无害的眼睛,仿佛雪洗过的青山一般,实在不忍心告诉她自己的猜测:“没什么,你们姑娘家在江湖行走总不让我们这些老人家放心。这样好了,伯父最近也要出去一趟,正巧和你顺路,带你去找你那个没良心的爹,随便见见你娘以前的老朋友。”
阿甯自然求之不得:“好啊!”
独孤一鹤:“来,伯父带你去四处转转,看看我们秀甲天下的峨眉山。”
在三英四秀的记忆里,在峨眉上下的眼中,掌门人独孤一鹤从来都是严肃的、傲气的,就好像是一位战功赫赫的将军一样昂着不屈的头颅,从来没有见到他现在的样子。
即使是对自己嫡传的几个弟子,都是面冷心热,不假辞色。当他分外慈祥地带着一个小姑娘游览峨眉胜景,还热心地介绍起来,有说有笑的样子,无人不觉得是花了眼。
石秀云作为独孤一鹤的关门弟子被师兄师姐宠坏了,在师父面前比较敢说话,率先走过去打招呼,抱剑呼道:“师父!”
独孤一鹤看着小徒儿,无奈地朝着几个女弟子招了招手,和阿甯介绍道:“秀真秀青秀珠秀云,来见一见师父的贵客,师父故交之女阿甯姑娘。”
四女齐齐见礼:“阿甯姑娘!”早已说过,阿甯这样的人看起来未免高傲不讨女孩子的喜欢,可是在长辈面前却格外乖巧无害,分外讨喜,加上有独孤掌门这样凶煞的人衬托着倒不显得难以接近。狂呼峨眉女侠无不是舞刀弄剑的性情中人,看不惯的多是矫揉造作的闺秀小姐,是以峨眉四秀心中半是嫉妒,半是觉得合眼缘。
独孤一鹤又对阿甯逐一介绍道,先指着为首长身凤目的少女道:“阿甯,这是我是我的大女弟子马秀真。”
阿甯:“马姑娘有礼。”
独孤一鹤指着旁边眼睛明亮,清纯无邪的少女:“二弟子孙秀青。”
阿甯:“孙姑娘。”
独孤一鹤:“三弟子叶秀珠。”
阿甯:“叶姑娘。”
独孤一鹤戳了戳石秀云的发髻,以一种怒其不争的客气道:“这个调皮捣蛋的是我最小的弟子石秀云。”
阿甯又要称呼石姑娘的时候,石秀云赶紧摆摆手:“石姑娘听起来太别扭了,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说着还故意搓了搓手臂,然后牵住阿甯的手,“叫我秀云就成,我能叫你阿甯吗?”
阿甯庄重的外表一下子就被击破了,笑出声来:“当然可以,秀云。”又一一重新称呼了一遍,“秀真,秀青,秀珠。”
独孤一鹤见她们相处融洽十分开怀:“好好好,你们年龄相仿这几日就由你们好好招待阿甯。”
四秀:“是,师父!”
独孤一鹤握着阿甯的肩膀:“阿甯,独孤伯伯还有事情要忙,你有什么需要跟秀真。”
阿甯:“阿甯知道,谢谢伯伯。”
独孤一鹤揉了揉阿甯的脑袋:“谢什么,傻丫头。”
家长走了,小姑娘之间的气氛更加热闹了起来,石秀云是一个爱憎分明的直脾气,叽叽喳喳地问个不停:“阿甯,你今年多大了?”
阿甯:“下个月就十九了。”
石秀云:“太巧了,三师姐也是下个月十九,你是三月初几?”
阿甯:“初七。”
石秀云:“太有缘了,三师姐是初八。”
叶秀珠是一个温柔文静的人,她走过来牵着阿甯的另一只手:“下个月的生日,我们刚好一起过。”
阿甯“嗯”了一声,回握住叶秀珠的手。
在峨眉的几天是阿甯从未过过的日子,阿甯没有姐妹,只有日日沉迷于炼丹修道的母亲。
独孤一鹤如同慈父般关心她的武功:“阿甯,你这武艺尽得你家学真传,不过你娘亲不会武,你又没有对敌,这几招使得不够浑然,你应该这样......”
有姐姐一样的马秀真会教导自己生活中的琐事:“阿甯,快来喝汤了,再不来,就被秀云那只小馋猪喝完了。”
有能说会道,蕙质兰心的孙秀青。
有双生子一般的叶秀珠会跟自己促膝夜谈:“阿甯,我爱上了一个人,我一直觉得只要我一直对他好,早晚有一天他也会爱上我的。”
有妹妹一样的石秀云率真可爱,向往话本里的公子如玉。
阿甯没有想到这一段安宁的日子会这么短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