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嫁姻缘》叶子凝

30、二十九、月下美人

　　宫宴很快就开始了，金碧辉煌的大殿的四角的长信宫灯明明灭灭的亮着，水晶做的珠帘隔断了帝王与其他人。
　　韩瑶看着端坐在珠帘背后正看着殿中歌舞的易帝，不由得撇撇嘴，皇帝有什么好当的，到头来不过是孤家寡人一个，坐在高高的九阶玉璧上，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只有那孤独与寂寞。
　　这些也只能韩瑶暗自想，自古以来能看透这高位寂寞的，能有几个？能爱江山不爱美人的，又有几个？人人都向往那至高无上的权力，却不知权力是毒药。
　　想至此，她轻轻地叹了口气，她现在不就是在帮别人拿着毒药么。
　　一旁的萧衍听见了她的叹气声，不由问道：“莹儿，你怎么了？”
　　韩瑶被这声“莹儿”吓回了神，我说，王爷，您下次腻歪前先知会我一声，好让我有点儿准备啊。心里虽然嫌弃，但嘴上还是不得不说：“多谢王爷关心，臣妾只不过是有点气闷罢了。”
　　“原来是这样，既然莹儿身子不适，不如先退下去歇息吧，我会向父皇禀告的。”萧衍把玩着酒杯，脸上一副关切的样子，但眼睛里却闪过一丝莫名的神色。

　　萧衍这时的身子靠的韩瑶更近，两人的头几乎紧贴在一起，在外人看来，两人正如胶似漆地谈论着一些悄悄话。
　　淑皇后看着他二人这幅亲密恩爱样子，眼睛里有种名为兴奋的火焰在跳动，她微微垂下眼，掩住了那火焰，转头对易帝说：“陛下，您瞧，衍王那对小夫妻正旁若无人地谈着私房话呢！是谁在陛下面前乱嚼舌根，说衍王那孩子不关心臣妾这侄女儿的。”
　　易帝闻言，向萧衍那儿看去，果真见到他俩几乎贴在一起，点点头，自己对颦儿总算有交代了。只是想到颦儿在世时想要韩家的女儿做衍儿的妻子，这恐怕是办不到了，先不说韩家的女儿到现在还在塞外未归，就是回来了，也无法嫁给衍儿做妻了吧！终究是负了颦儿的期许啊。
　　这么一想，易帝的眼略带愧疚的看向了坐在三层玉阶左侧的韩艺，韩家一心为君，却无法得到应有的奖赏。
　　仪妃自然听到皇后的话，心里略微有些吃惊，暗道：这罗家的女子可真有本事，一个两个的都迷住了皇家的人，这罗莹别看年纪小，倒也有点儿本事。她不动声色地向坐在萧衍旁边的萧衡看去，心道：阿衡怎么不但不阻止，反而像看戏一样呢？之后，她想起了下午在椒房殿的情景，心里好像有点儿明白了那几句话的意思，莫不是……

　　仁王与罗萝就坐在他们对面，自然也看到了这幅场景。仁王拿起酒樽，仰头一口饮尽杯中酒，眼中闪过一丝毒辣。罗萝更是用尽全身气力绞着自己的手帕。许久，她突然站起来，向着易帝跪了下去：“父皇，今日是中秋之宴，儿臣不禁想抚琴一曲为这宫宴添色，不知父皇是否恩准？”
　　此言一出，大殿之上顿时安静，韩瑶望向她，心中划过一丝不安。
　　仁王狠戾地看向跪在玉阶前的女人，这女人竟然没和他商量就擅自做主，看来是还没受到教训。
　　此时罗萝心中也划过一丝不安，但想到以前，硬着头皮跪在那里。不过易帝也没让他等太久。
　　“既然老大媳妇有心，便准了吧。”
　　罗萝心中一喜，已知自己的计划成功了一半。她按捺住心中的喜悦，又垂头向易帝请求：“父皇，光有琴，没有舞，是否单调了些？臣妾与妹妹未嫁前便是一个抚琴，一个起舞，不知父皇可否恩准，让妹妹献舞呢？”
　　韩瑶一听，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原来在这等她呢，罗萝，你果真是一个“好姐姐”，看来咱们得好好叙叙这“深厚的姐妹情谊”了。

　　易帝想起自己生辰那天罗莹的那一支《倾城》，舞的是风姿绰约，倾国倾城，便点点头：“准了！”

　　罗萝心中更加欣喜，暗暗向自己贴身的婢女芙蕖递过一个眼神，芙蕖点点头，悄悄地退了下去。

　　韩瑶这时只好站起来，向易帝福了福身：“儿媳只好献丑了，还望父皇恩准儿媳下去换身衣裳才是。”
　　“准。”

　　不多久，韩瑶便走到殿上，她一身素色衣裳，上身大袖窄腰，下身裙摆是重重叠叠的的纱，更显缥缈轻盈，而她的头饰早已拿下，只用一更玉簪挽着几缕青丝。
　　韩瑶向易帝盈盈一拜：“父皇，儿媳已准备好，请父皇让宫人熄灭殿上所有宫灯。”
　　易帝虽有些诧异，但仍吩咐了下去。

　　一盏盏宫灯熄灭，殿上顿时昏暗。但月光却慢慢照进殿中，照到韩瑶身上，她身上的衣衫立刻显出幽幽的蓝，随着她的轻微移动，衣衫便似有万道流光。
　　“月华纱！”殿中有人惊叫起来。
　　“真的是月华纱！”有人随声附和。
　　殿中一片哗然。
　　月华纱欸，那可是有价无市的。只因为该纱的主人是锦华坊的主人锦娘，锦娘不仅是天下第一的绣娘，还是一位制纱好手。锦华坊也是京中达官贵人争相去的地方。但锦娘的纱却很少有人得到，因为她的纱只看眼缘送人。即使他们想买，也是能买锦华坊中其他人制得纱。如今罗莹穿着它，能不让人惊讶吗？
　　罗萝的眼中充满着嫉妒，但很快便压了下去，罗莹，你有月华纱又怎样，过会儿还不是要出丑！

　　韩瑶想，幸好今天出门的时候觉得心神不宁，让翠儿拿了这件舞衣以防万一，没想到真的用上了。至于她是怎么得到的嘛，这是她和锦娘的一件旧事了。

　　罗萝跪坐在琴案前，素手轻扬，弹出了几个调，然后向易帝禀告：“父皇，儿臣准备好了。”
　　“开始吧。”

　　随着琴声响起，韩瑶也舞了起来，边跳边唱：“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
　　随着她的动作，月华纱的流光若隐若现，却惊艳了在场的每一个人，他们对于这个场景终身难忘，多年之后回忆起来，仍记忆犹新。
　　一个转身，广袖遮面，只露出一双似有波光流转的眼，顿时媚态尽显。
　　一个旋转，轻纱飞扬，让人觉得当年汉宫飞燕也不过如此。
　　一个跳跃，让人仿佛置身月宫之中，嫦娥仙子似在眼前。

　　萧衍想：他或许不会忘记今夜，因为他竟有了将正舞着的人拉下台，将她藏起来，让她今生今世只舞给他看的冲动。
　　他忽然明白金屋藏娇的意思了。

作者有话说

　　终于在寒假前更了一篇！
不过估计可能是唯一的一篇，懒癌发作，加上课业繁重。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更了。
望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