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爱上一个影帝的辛酸》茗希的席子

4、第 4 章

　　一件事的结束往往意味着另一件事的开始。
　　这点被完美地印证在了刚刚参加完颁奖典礼的艺人们身上。
　　每每处在嘈杂的环境里都会烦躁不安,叶柒颁完奖就直接从后台的安全出口离开了会场——
　　临走到楼梯口的时候，像是被高功率的喇叭在耳边响起的采访却引得他回头看了一眼——一个个刁钻的问题正对着手里依旧拿着奖杯的那个人蜂拥而上：
　　“对于获得了最佳新人奖，有什么想说的吗？”
　　“第一次参演电影就获得了这个奖项……”
　　“对于一齐提名最佳新人奖的艺人……”
　　在一众全副武装，表情激动的记者包围圈里，被包围的那个人笑得含蓄，但是怎么也遮不住喜悦。
　　叶柒站在不引人注目的楼梯口，面无表情地看着镁光灯下带着得体笑容的男子。
　　虽然听不见对方的回答，但是光从记者们的说笑声里就能够看出来——对方游刃有余地应对着这些场面。
　　甚至是享受着站在所有人视线里的感觉。
　　叶柒试图转身离开，但是四肢就像被钉在了原地，怎么也动不了半分，只能将对方的言行举止尽收眼底。
　　直到一身月白色的温婉女子走近，记者的重心终于开始转移到了两个人之间的八卦上：“廖姐，听说两位在合作过程中曾经一起外出……”
　　“廖姐，和新人合作感觉如何？听说您很器重……”
　　叶柒看到站在一起的俊男美女相视一笑，终于夺回了身体的主权，默默地收回了目光，迈步进了安全出口。
　　整个停车场寂静无比，毕竟像叶柒这种不接受采访就离开的人寥寥无几。
　　邵华早早地就等在了停车场，半个身子探出车窗，手上还捏着根燃了一半的烟，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忽明忽暗的火星，听见了脚步声也不过是抬头看了眼，发现是叶柒后，又继续低着头看着烟头微弱的光亮。
　　叶柒径直坐上了副驾驶座，目光直直地看着邵华。
　　直到烧到了捏着的滤嘴，邵华才伸手将烟掐灭在了烟灰缸里，一脸倦容地开口道：“公司刚刚叫我过去，让我接了个组合……”
　　叶柒安安静静地听着，墨黑的眸子依旧看着邵华。
　　邵华没接着说，只是回视着叶柒。
　　叶柒依旧什么反应也没有，安安静静地看着邵华。
　　直到最后，邵华率先移开了视线，重重地靠在椅座上。
　　“好吧，你赢了。”见转移不了话题，邵华只能叹了口气，摊手承认。
　　齐鸣奖这边的事情都是由邵华一手打理的，也正是因为他的隐瞒，所以直到见到了廉明臻，叶柒才知道对方也被提名的事情：“我的的确确早就知道廉明臻会参加，但是这和你参加并不矛盾，无论从哪个角度，你参加齐鸣奖的颁奖仪式所能够得到的利益都远远多于不参加的。”
　　“更何况只是因为一个故人，这个故人和能够得到的利益完全不能成为等式。”邵华按了按额头，直白的开口：“你虽然名气够高，但是三年里拍摄的那些作品几乎都没办法在国内上映，这导致了你的根基并不稳，就像是空中楼阁一样。”
　　“我的意思是你最近一段时间把重心放在国内市场上，可是公司那边……”邵华抿了抿唇，噤了声——倘若公司真的想要培养叶柒，那么也不会又给他派了新的艺人。
　　叶柒安安静静的听完邵华的话，直到确认邵华已经不打算再就着这个话题发表其他的观点，他这才神色认真地反驳：“不对。”
　　邵华有些疑惑地看了看表情笃定地叶柒：“不对？”
　　“有没有廉明臻，和参不参加颁奖仪式没有关系。”叶柒半垂着眼帘，表情平淡：“然后，公司从来就没打算培养我——我知道的，所以你不用吞吞吐吐。”
　　邵华哑然。
　　叶柒最后抬头，目光平静而坚定：“参加颁奖也不需要利益原因——不过是给予那些优秀，费尽心血的作品应得的赞赏和荣誉。”
　　“而我同样很荣幸，能够拥有见证和参与的资格。”
　　叶柒的语气不徐不缓，最后的咬字更是清晰可闻。
　　这一次换成邵华定定地看着叶柒半晌，最后又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在手上揉捏着。
　　“难闻。”叶柒低声地评价，侧头看向窗外几乎看不见灯光的停车场：“不走吗？”
　　邵华欲言又止地打量着他，最后还是直接将已经将烟纸和烟丝揉到分离的烟扔进了烟灰缸里，按着眉心踩了油门。
　　叶柒闭着眼，靠在了座椅上，还有一句话在心头盘旋着，最终还是没能够说出口——
　　一个故人和利益的确完全不能成为等式。
　　因为有些特定的人是不能够用利益来比较的。
　　那是注定根本没有办法去放在天平上来衡量的。
　　……
　　《贵族》已经杀青，又没有挑中新的剧本，叶柒干脆就成天泡在了电影里，片刻不离开他那台视为珍宝的投影仪。
　　就连外卖都是邵华送到茶几上，叶柒俨然一副和投影仪天荒地老的姿态。
　　可惜半个月之后，这对感情甚笃的有情人就劳燕分飞了。
　　离婚的过程要从邵华将手中的打包盒重重地扔在了叶柒的面前后，不仅没有离开，而且还直接坐下说起。
　　叶柒一边拆着包装盒，一边头也不抬道：“有新戏？”
　　“恩。”邵华从包里掏出了七八本打印好的剧本：“从工作角度，我并不建议你接这些剧中的任何一部……”
　　叶柒随手夹了一筷子菜，就着饭囫囵下肚，空出另一只手直接切了片尾曲，然后接过邵华递上的剧本，随手地翻了翻。
　　大半都是些老套的爱情片，更有甚者是一部家庭伦理电视剧的剧本。
　　叶柒不耐烦地停止了吃饭的举动，没有修剪的指甲狠狠地刮过食指指腹，留下了一道划痕。
　　叶柒完全没注意手上的疼痛，甚至连剧本都懒得再翻开，直接看了一眼名字就扔在了一边。
　　直到翻到了最后一本，叶柒瞥了眼标题，手上的力度终于放轻，将揉皱的边角捋平，看了眼简介。
　　邵华看了看封面上那偌大的《傩师》，又瞅了瞅叶柒目不转睛地模样，神色渐渐纠结起来。
　　叶柒忽然抬起头——邵华还没来得及说话，对方就暂停了放映机，继续低头浏览起了剧本大纲，甚至干脆地抛弃了午饭和旧爱，径直投入到了新的剧本里。
　　邵华沉默地等着叶柒翻完了剧本的开头和结尾，这才开口：“这部剧……准确来说，这些剧都是公司突然派下来的，我的意见是一部都不接，但是除了这些公司并不打算给别的剧本，所以我只能拿给你。”
　　叶柒轻描淡写地应了一声。
　　“但是我的意见不变，我还是建议你接别的戏，我之前有给韩老何导他们打了电话，他们出新戏的时候会优先考虑你……”邵华的表情严肃：“而且比起这一部，我宁愿你接其他的剧。”
　　“毕竟这个编剧的风评并不好。”邵华扫了眼叶柒的反应，顿了顿，又接着之前的话继续说，只当做没看见叶柒的漫不经心。
　　“恩。”叶柒随口应了一声，继续翻开下一页。
　　“导演还是个新人。”邵华补充道。
　　“哦。”叶柒依旧翻阅着剧本。
　　“演员还没找齐。”邵华表情凝重道。
　　“是吗？”
　　“听说现在还在凑资金。”邵华干巴巴地接口。
　　“……”
　　“而且这部剧的票房很难以得到保证。”邵华看着叶柒一副不放在心上的模样，用力地敲了敲茶几，试图换回对方的注意力：“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叶柒看着邵华，皱着眉头想了想：“这部剧，我接了？”
　　邵华看着表情淡定，显得格外无辜的叶柒，只能恨恨地锤了下茶几，犹豫了片刻，还是任劳任怨地帮他联系好了导演：“对方说除了将军的角色之外，都可以随你选。”
　　叶柒闻言，点了点头——伸手在阴迦玉的名字上划了个勾。
　　邵华皱着眉想要阻止叶柒，最后又慢慢地伸手按了按额头：“你决定了？”
　　阴迦玉无疑是剧本里最难演的角色——倒不是说人物表达的感情太过于复杂，而是这个角色是一位宫廷傩师。
　　剧本中特地标注了共有四次宫傩的表演，除了孩提时期的一次，其余三次都要由成年阴迦玉的扮演者来完成。
　　这对于从来没有傩戏基础的叶柒来说，无疑是一个不小的考验。
　　叶柒没有回答，只是回望着邵华，眼里依旧风平浪静。
　　但是邵华知道，这是对方的回答——当然，绝无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