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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夜半琴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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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记得刚刚开始的时候,每天看完十个病人之后便是一段十分空闲的时光。那时候最常看见的就是天磊拍苍蝇的样子了,现在想想还真是有些好笑。
多亏了沈夫人,我现在也算是小有名气。周围的百姓每天都在挤我的小医馆,一早过去就能看到医馆外排着对。我算是知道医生的辛苦了,几乎真是连喘口气的功夫都没有了。
当然,令我烦恼的自然不是这个。百姓是愿意挤我这小地方的,可是但凡家里有钱的都不会过来。所以我在医馆给人看病的时候,也会有哪家的家丁,丫鬟过来请我上门诊治。于是,马车来来回回,折腾的累的慌。
上官员的府上,我还得下跪。反反复复,膝盖从红肿疼痛直到麻木。每天都跪上那么几次,不想习惯都习惯了。做个古人真心很惨,尤其是得给别人下跪的古人。
我没有闲着的时间,医馆内的天磊和阿木也是忙的不可开交。自从我的医馆开始出售一些护肤品之后,不管是有钱人家的夫人小姐,还是普通人家的姑娘都来我医馆里抢购。
原本的小医馆根本挤不了这么多人,我只好再盘了个店面,专门出售这些商品。然后又请了几个伙计过来帮忙。这样一分开,顿时好了许多。
太闲的时候不好,太忙的时候也不好。太闲的时候没钱花,太忙的时候自然就没时间休息。我本该连睡觉都在医馆的,可是我毕竟是女子。一个人在外很危险,当然这不是我的想法。所以,应他们要求,我每天还是回李府休息的。
阿木年纪还小,这工作对他来说太辛苦了。所以,我硬性要求他晚饭之前必须回去。好在晚上的病人已经没有白天那么多了,医馆有天磊在就行了。阿木便也不再执意要留下。
普通人在忙了一天之后,只有休息才能恢复精力。而我也可以吸食食梦蛊的香料来代替休息,只要有那香料我可以很长一段时间都处于工作状态。可是,一想不对啊。若这样下去,还没到我富可敌国,我的命就没了。这几天工作量太大,香料的用量也迅速增加了许多。我担心如果再这样下去,剩余食梦蛊香料怕是没办法支撑我到下一年开春的。
这后果太严重,赚钱虽要紧但也犯不着把命给搭上。于是,想来想去我都觉得我是应该适当的给自己减轻工作量了。
这一天,我回到李府的时候已经是天黑了。当然,我不是深夜一个人回来的,就算我自己觉得一个人回来没什么,可是别人未必这么想。我如果坚持一个人回来,阿木和懿轩一定会认为我是疯了。
说到懿轩,我已经许久未见了。这些天,我一直都很忙。当然,懿轩相较于我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他的生意做的很大,工作量绝不少,应酬自然而然也多。我们都有自己的事情,若要碰面还真是不容易。我不禁叹了口气。
今夜是我最后一次晚归,阿财护送我回来之后,我便让他先回去休息了。这么久,他也很辛苦。忙完府中的事还得每天晚上接我回来。是时候该放松放松了。
阿财走后,我一个人漫步在府中蜿蜒的小道上。今夜的月光很亮,照在地上,映着斑驳的黑影。风轻轻的吹着,我感觉到身上微微透着凉意。
不知不觉,我和阿木在鄠都已经待了一个多月了。从夏到秋,我反反复复不知在这府中走过了多少次,对于李府的路已经非常熟悉,就好像是家一样。而李府的人们也都很亲切,很好相处。
家?我居然用了这样一个字眼。但这终究只是懿轩的家,而我和阿木只不过是懿轩的客。天下无不散之筵席,而这就是我今夜漫步于此的原因。
在这府中,有我这一个多月的回忆,美好,珍贵。我大概是已经习惯懿轩无微不至的照顾,他总是想的很周到,即便人不在这里,但很多事早已经吩咐人去做了。
我静静伫立,回想起许多事。夜是如此寂静,月光满地,映着人的孤独。远处,忽然飘来似有若无的琴音。半夜哪来的琴声,想必是我幻听了吧。不,不对。听!真有琴音。
是谁在这孤独的夜,弹着古曲?我寻着声音疾步走去,脚步声却不敢太响,怕惊了琴音。笔直的长廊,蜿蜒的小路,曲径通幽,一直到湖中央的亭中。我停下脚步,听着古曲。那琴音,正是从那亭中而来。
一条曲折的石板路通向湖中的红亭。墨黑的瓦,四角如仰望天空的鸟,随时准备冲破云霄。亭中端坐着一人与石桌上的古琴合二为一,飘然若仙。
假山石旁,我静静看着那亭中仙。时间是静止的,就连呼吸都是缓慢的,轻轻的。此时此刻我不敢做出任何的动作,生怕发出一点响声便惊扰了那亭中的仙人。
一袭简单的白衣随风舞动,自然散落的黑发在月光下泛着光泽。修长白皙的手指在古琴上舞蹈,指尖与琴弦碰触的刹那发出的不仅是琴音更是弹琴人的感情。
他的认真,他的专注,他的超凡脱俗,我全都看在眼里印在脑中。有那么一刹,我仿佛觉得他拨动的不仅是那古琴的琴弦,更是我的心弦。
那是懿轩,一个美的不像话的男子。不是因为容貌,而是他的气质。可以让所有人都忽略掉他原本就不差的相貌。他就像是一个美梦,很美,很美。却也总是给人一种极其的不真实的感觉。
我看不清他的喜,看不到他的怒,看不到他的哀,看不到他的乐。他似乎总是如此坦然,我实在想不到这世间有什么能让他紧张,他似乎是一个连生死的都看破的人。仿佛他才是一个真是的魅,超然的仙。在那一刻,我只想将这夜站成永恒。
离别总是要来临的,而我只希望那一刻来的晚些。那一夜,我只是静静的站在,不敢打扰。而我原本该找他谈的事,我最终也没勇气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