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过忘川》青草叶

9、今夕是何年

　　四年之后。丞相府。
　　第一招，一日千里。
　　第二招，两岸猿声。
　　第三招，三心二意。
　　第四招，四面楚歌。
　　第五招，五彩缤纷。
　　第六招，六宫粉黛。
　　第七招，七星连珠。
　　第八招，八面玲珑。
　　第九招，九九归一。
　　云帆舞完最后一招，面前的大树竟是轰然倒塌。
　　站在门前看着夫君的肖如梦，带着三岁的儿子墨佑，看的正入神，却见树倒，不由的惊吓。
　　“表哥……”
　　云帆回首看去，只是叹了一口气，四年里，每日每夜，他都是这样练着秋阳教他的唯一的一套剑法，想要忘却，却是记得更是根深蒂固。
　　四年，实在是改变了太多太多，两年前父亲染病去世，自己袭承丞相之位，也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任性的要离家出走的孩子，现在的他，已是可以独当一面的人，是可以支撑起这整个家庭的主心骨。他已然看透了这一切，认了，全认了，生在这样的家庭，命运是不会给他追求梦想的机会的，他只能默默忍受。
　　可是忘不掉的终究忘不掉，初恋永远是刻骨铭心的。
　　如梦也是天天看着他，从一个人，到两个人，墨佑从襁褓，到站立，如梦可以看出来，眼前的人虽然在自己眼前，可他的心不在。但她不强求，只愿自己能够陪着他就行。
　　随着大树的倒塌，小厮传来宫中的噩耗，皇上驾崩。

　　出殡，礼制，云帆作为丞相，机械的办理着皇上的丧事，盖棺，起灵，封墓，最后封上皇陵的那一刹，云帆深叹一口气，终于结束，没有纰漏，也许是一个时代的结束了。
　　新皇是先皇次子，前太子白简诗的弟弟，为人暴虐，嫉妒心强，登基没有几日，便已是诛杀前朝官员三人，原因甚是啼笑皆非。
　　云帆知道，在这样的皇帝手下打工，绝对不会有好的结果，终有一天，他会因为一个个小小的错误而失去生命，毕竟，无论是谁都不可能永远不犯错误。可是，若是想要离开，却也是不易，自己的家，自己的一切都留在这个地方，他不可能舍弃这一切，再说，若是舍弃了，他还能去哪里……
　　但是，该来的总是会来的。
　　几日的消极怠工，已然是皇上心生不满，终是将云帆召进宫中。
　　也许会有什么刁难，但终是逃不掉命运的安排。

　　“柳爱卿，朕听闻你先前也是武艺高强之人，此事可真？”
　　云帆心中一颤，若是承认，说不准就会有各种刁难，若是否认，也许皇上又会说自己是讽刺他。两种思绪在云帆脑海中飞速闪过，很快他便做出了决定。
　　“回禀皇上，臣确实习武三年，但自从投身入朝，也已多年未加练习，早已技不如前。”
　　皇上笑了，但确实那么令人毛骨悚然。
　　“好，很好，前些日子皇宫中逃出一叛贼，朕想让爱卿替朕将其带回，爱卿可否答应？”
　　说的好像是在征询意见，其实自己若是不答应，还不是一个杀无赦？
　　“臣遵旨。”
　　“就是此人。”皇上抛下一卷画卷，是一名老年女子。“这是皇兄乳母，前些日子带了宫中机密逃离，望爱卿将其捉拿归案，朕给你五天，务必将其带回。”
　　皇上郑重的看着云帆。
　　云帆甚是疑惑，如此年老的女子，又怎能携带皇室机密逃离？虽然自己知晓皇上和前太子关系甚是不好，也曾听说，前太子自杀之事，也与他有关，但是皇上真的已经到了连前太子的乳母，这般年老的女子都不放过，否则她为何要貌似逃离？若是她没有逃出宫去，那自己五天之内定是不可能交人，那便是，皇上故意在为难自己，故意要自己死了……
　　怎么办，自己究竟该怎么办？
　　“爱卿对朕的决定有何异议？怎么不说话？”
　　皇上脸上早已笼罩着阴云。
　　“臣遵旨。”
　　除了遵旨，还能怎样？五天回不来，便只能浪迹天涯，隐姓埋名了。

　　翌日清晨，云帆没有带一个随从，径自离开金陵城。
　　这是他第二次离开，却早已没有当年的踌躇满志，意气风发了。
　　年纪大了，也真的实在是看透了太多，官场水太深，怎么是自己可以涉足？可是，那个人也说过，江湖水深，不是自己可以涉足，如今，究竟何去何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