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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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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昊在外流浪,他不再注重仪容,他邋里邋遢,任何人站在他面前都不能立刻认出他就是那个潇洒率性的项昊。他是身无分文离开龙城的,这一年里,他走遍了大江南北,他看到了在军阀混战下苟且偷生的难民,看到了百姓对于和平的渴望,看到了国仇家恨,也看到了勾心斗角栽赃陷害兄弟反目。
这一年里,项昊对自己说的是出来看看这个他为之付出一生忠诚的国家,但他从来不敢去想薛少华、龙城军校以及沈文涛。
对于薛少华,项昊有无尽的悔恨,他自以为是习惯了,出身军阀家族,又聪慧过人,从小他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他总觉得世间没有他不能解决的事情,可薛少华用他的生命狠狠给他上了一课,在弹火下,每个人都是那么无能为力,谁都阻止不了生命的逝去。
而沈文涛,项昊则根本不敢去想,每次隐隐作痛的心告诉他根本无法忘记他,他喜欢对方太长太久了。
项昊还清楚记得自己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喜欢上沈文涛的无措,沈文涛是他的好兄弟,他怎么会对自己兄弟起这样龌龊的心思?他逃避沈文涛,不敢与他对视,他开始猎艳,借助女人证明自己是正常的,他并没有喜欢上自己兄弟,可是每次情事结束之后他却更加的空虚。最后是沈文涛先发现他的不对劲,他看着沈文涛沉静的脸,破罐子破摔的告诉了他事情。他狠狠瞪着沈文涛,等着他说出绝交的话语,然后再打他一顿来祭奠自己心酸的暗恋,以及…失去一个好兄弟。可是项昊却没想到沈文涛第一句话是‘让我冷静下’,第二句是‘我可以明天给你答复吗’,那夜是项昊经历过最漫长的一夜,他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第二天天还未亮,项昊就偷溜出家,他跑到了沈宅外头,用以前留下的工具,爬到了沈文涛房间外,透过玻璃,项昊清楚的看到沈文涛紧锁着眉梢在看书,而同时沈文涛听到了动静抬头看向在窗外的项昊。
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万籁皆寂。借着台灯微弱的灯光,沈文涛从项昊故作玩世不恭的脸上看到了紧张,他倏然间觉得心酸,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项昊竟然紧张…
沈文涛打开窗子,把项昊从外面拉了进来。项昊从窗岸上跳下来的时候,故意装作没站稳,扑倒了下意识要抓住他的沈文涛。项昊压着沈文涛不让他起身,他认真看着沈文涛,对着他扬起一抹不在意的笑容,“文涛,我们是一起长大的。”他郑重地说,“我足够了解你,但是没必要,”在沈文涛说出那句答复的时候,项昊就已然明白沈文涛的顾虑,对方也与他一样怕失去这份兄弟情,“我们是兄弟,一辈子都是,不会为任何事改变。”
“你很重,”沈文涛叹了口气,被压在地上的他还维持着抓住对方胳膊的姿势,他放松身体,说实在话,被当成人肉垫子的他摔的很痛。
项昊说他足够了解沈文涛,而沈文涛又何尝不是足够了解项昊?他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项昊看上去一副吊儿郎当老子天下第一多动症问题儿童的模样,但他做事有分寸,沈文涛知道,如果不是他率先发现项昊对自己的隐隐回避而去寻求答案,那么项昊永远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口。项昊在乎兄弟情谊远远高过他自身,而骄傲如项昊也绝对不会接受一份充满怜悯的感情。
‘我该说什么?’沈文涛心想着,他躺在地上看着项昊站起来,对方逆着灯光,让他无法看清对方脸上的真实表情,其实也不必看清楚,项昊从小到大就没学过隐忍,他也从不擅长隐藏情绪。
“文涛,你不会真摔疼起不来了吧?”项昊有点紧张的看着一直躺在地上不起来的沈文涛,沈文涛与他和顾小白不同,小白嘻皮笑脸没个正形,他是性格霸道不拘小节,而沈文涛则是一副老成持重的模样,还有些小洁癖,他可以拉动薛少华、顾小白一起与他以天为被以地为席,却绝不拉不动沈文涛,沈文涛只会站在边上绝不同流合污。
沈文涛又一次叹气,他无视了项昊伸来的手,冷静的提问:“你想过以后吗?”这是丑闻,若是被他人发觉,会说沈家卖儿子,为了扒上项参谋长的大腿,把自己的亲儿子送到项昊床上,等待沈文涛的不止是身败名裂,还有众叛亲离。
窗外的风呼呼作响,冷风吹进来,书页刷刷作响。项昊突然之间僵住了,心中瞬间涌出的胀疼让他白了脸,知道沈文涛会拒绝自己,与真实听到沈文涛的拒绝是两码事。不得不说,每个告白的人心底或多或少都存着‘也许对方会接受’的念头。
“你是认真的吗?”沈文涛抓住项昊微颤的手站了起来,他扶着对方的肩膀逼着对方与他对视,他审视着项昊每一寸表情想要得到答案。而项昊却笑了,充斥着嘲讽,“文涛,你当我是什么人?”
“我告诉你,沈文涛,”项昊冷笑地盯着沈文涛,脸上带着少年人特有的锐气,“我项昊是真的喜欢你。你他妈别侮辱我!”说道最后一句,项昊有些无法控制提高了音量。
沈文涛静静的看着项昊不加掩饰的愤怒,项昊他一直活在很自在,很生动,他有一种力量,让人想看着他无法无天下去,其实答案本来就没有犹豫的必要,“好,”他回答。
还被怒火笼罩的项昊听到那句‘好’都被气笑了,“你说什么?”沈文涛在说什么!!他说你别侮辱我,对方回答一句好,这不是找揍吗?
恍然发现对方误解了的沈文涛无奈的耸肩,“我说我同意和你在一起了。”
那时的项昊与沈文涛不过十六岁,都是年少不知世事艰难的年纪。在懵懂的感情下决定在一起,可笑又荒唐,却又无比的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