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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Co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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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ry to be a con artist.
——题记
他们找到那栋山间别墅没有花多少时间,因为当他们将车开到山脚下的时候,半山腰上的熊熊火光就映入了眼帘。
陈兰兰极其幸运地逃了出来,似乎是在起火前就昏迷在别墅前的草坪上。
当凌七年疯了一般跌跌撞撞地爬到别墅前时,她几乎就要冲进火场里,总算被跟着一路跑上来的柳志同给抓住,向远处陈兰兰躺着的地方指了指。
陈兰兰嘤咛一声悠悠转醒时,看到凌七年身边的柳志同时明显愣了愣。柳志同的眉头扭着了一团,压下心中的疑虑,催促两人在警察同行赶来之前离开这里。
一路上,凌七年喜极而泣,大喜大悲之后终于累得睡倒在陈兰兰怀里。没有了凌七年的聒噪,车内一片安静,陈兰兰和柳志同都没有说话。
柳志同理智上虽然觉得应为在短短一夜之间成功安全地救出两名受害者而感到自豪并高兴,其中一个还可能是失踪多年的被拐儿童,无论如何他都无愧于警察的身份职责,但警察的直觉让他对陈兰兰这个所谓的受害者本能地起了戒备。
对方不认得自己在意料之中,毕竟他现在使用的手机号是当年那个老警察留给他的。
只是老警察的手机号留给了陈兰兰的外婆,而非陈兰兰,那么他又是如何得知这个手机号,进而又告知了凌七年?
另外,从别墅逃跑真的有那么困难吗?据凌七年所言,别墅平日里可算得上是人烟稀少,尤其当凌霄将她带走参加宴会时,别墅里更是只有被手脚都被解开的陈兰兰,就算手脚被绑缚过久导致血液不流通,腿脚不便,再假设凌霄离开前另外通知同伙上山看守别墅中的陈兰兰,从凌七年参加宴会开始,至少有半个小时的时间,那栋别墅处于自由出入的状态,到现在时间都过去了10个多小时,从一间空无一人的别墅跑出来,再恰到好处地昏倒在门口草坪上那个一眼就能被人发现的位置,作为受害人这也未免太牵强了些。
“嘀嘀嘀——”,柳志同的手机铃声将他从思绪里拉回了现实,柳志同摸了摸腰间,没摸到手机,后座的陈兰兰却从座位的缝隙里掏出了手机给递给驾驶座上的柳志同,柳志同道了声谢,接通电话。
挂断电话后,柳志同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这是小区的门卫室打来的。媒体不知何时得到了凌氏内部泄漏出来的消息说凌氏千金对未婚夫大为不满于宴会当场与人私奔,居然一窝蜂涌到了他家小区门口。他家属于老式小区,开放式的大门两个值班保安怎么见过这等架势,门卫形同虚设,那些记者拿着话筒、录音笔,带领着扛着拍摄器材的摄影师浩浩荡荡地进了小区。
物业以扰民为由打了电话报警后,想起这惹祸的人家就是个警察,才记得打了个电话支应了柳志同一声。
柳志同的嘴抿成一条直线,他猜得出那群疯了一样的媒体得知了这样的消息会变得像是闻见了腥味的苍蝇似的不择手段,联想到今天早上的报纸上的头条,他头痛得嗡嗡作响。他早该想到他作对的势力绝不会简简单单放出一个凌七年又送给他一个陈兰兰让他上证人席。
对方怕是正愁想好的后招没处使,估计要是他真让这两人上法庭做了证,他们得乐开了花地看着公检法一并出个大丑。凌氏只要出具一份自家千金在精神疗养院的住院记录,要求给凌七年做精神鉴定。至于陈兰兰,就他那一身的疑点,会成为辩方证人还是控方证人都说不定。
现在柳志同自家那地方是回不得了,他只好调转车头,拐进了岔道,朝着警局的方向开去。
事情闹大了,现在由不得他再暗地里做调查。为今之计只有尽快回警局,走流程做笔录,否则这事情怕是连他自己都被拖下水去。
昨晚上和他一道值班的警员是老李,说不得得请几顿饭对付过去好好对对口径。
难道他只能寄希望于警方的内鬼这次不要破坏他的计划吗?
不。
他是柳志同,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区区舆论压力又怎么会让他屈服?
他摸到腰间的枪套,猛地一刹车,后座两人都没系上安全带,被惯性直接带得撞到了前排的座椅背。
柳志同从后视镜里仔细地观察着两人,看到陈兰兰的神情明显一慌,顺着他的视线,柳志同转头果然在地上看到了一块黑色的塑料块,连着一枚小巧的二级发光管。
如果正揉着头抱怨柳志同不会开车把她撞得够呛的凌七年注意到这小玩意儿的话,她一定能认出这是当时她从陈兰兰的项圈上扣除的那个疑似追踪定位装置的电子器件。
柳志同生生从陈兰兰伸出的手下夺走了那个小黑块,粗暴地用皮鞋碾碎,同时还打断了凌七年的喋喋不休,语气生硬地唤起她的注意力:“凌七年凌小姐。我昨夜在警方内部的系统里查阅了你的户籍档案。”
说完这句,他接着就将车开下了高架路,停到了公路绿化带旁的停车带,他回过头,才继续说道:“里面显示你的出生地是T城。”
“不可能!”凌七年一下子惊叫起来,“我是S城出生的,老家还有我的出生证!”
柳志同摇了摇头,“如果没猜错的话,现在你的电子身份档案已经被覆盖修改了,而过去身份相关的纸质材料也已经开始被清理了。无论你自己曾经是谁,你现在在法律意义上而言,不,应该说是你所有的社会关系都认为你是凌氏失踪寻回的千金。”
凌七年联想到自己昨天在网络上查阅的信息,脸色煞白,她逗着唇颤着声音问,“你的意思是……”
“凌氏,不,也许是比凌氏更大的势力,他们既然敢让你们这样堂而皇之地出现在公众场合,他们必然是有做好完全的准备。也许,如果你不想当凌氏的千金的话,你会很快被处理掉,比如按上精神失常的病历送到精神疗养院,然后病情恶化跳楼自杀。”柳志同的声音冷酷残忍,像是凛冬里的北风呼呼地吹灭了凌七年心里的温度。
“现在,你若是想摆脱凌氏的话,就按我说的做。”他丝毫不避讳陈兰兰,不紧不慢从容地对凌七年说着话。
而陈兰兰出奇地沉默,没有丝毫插嘴的意思,他脖子上的项圈已经被凌七年趁着他“昏迷”的时候给解掉了,空荡荡地让他有点不舒服,他微微扭了扭脖子,低下头去,继续认真听着两人的对话。
“可是你不是说我今后只能是凌氏的千金吗?”
柳志同听到凌七年焦虑急切的声音说着话,心下也有些怅然,但他还是硬起心肠,继续灌输他的一套计划:“凌氏的千金也未必就是凌氏的附庸,不是吗?你的确现在只能是凌氏的千金,不可能再恢复凌七年过去的身份了,但是只要照着我说的做,你就能恢复自由身。”
……
凌七年用力地点了点头,又怕柳志同没看到似的,咬着牙说,“好。我信你。”
柳志同其实心里明白,要恢复凌七年的身份并非绝不可能的事情,只是若是如此,凌七年怕是真的会永远地成为失踪人口。也许十八七年后,在没有人记得她的情况下,以一具无名尸体的身份出现在众人视线下。
柳志同压下心中的内疚不安,告诫自己他这么做是为了保护凌七年的人身安全,也是为了有朝一日能肃清内鬼,破了这案子,为那些像那两名无辜牺牲的少女一样的失踪者沉冤昭雪。
柳志同看着凌七年信任的目光心里有些堵堵的,但他还是坚定地说:“现在先跟着我回警局做笔录。之后再细说。”
他再度发动轿车,缓缓开离了绿化带,重新上了高架路。这次,他将车内的音箱打开,一首《 I'll Always Be There for You》流泻而出,绵软缠绵的声音充斥了后面的路程。
然后,陈兰兰听到柳志同说了一句,“陈先生,听说是你救出了凌小姐。还有刚才的火灾,待会儿,请一并跟我回警局做一下笔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