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回忆是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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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at's it.Haven't you said enough
——题记
柳志同凝神专注地开车，凌七年对着后视镜照了一下自己的模样，从车上摆着的纸巾盒子里抽出纸巾来，狠狠擦拭着自己的脸，恨不得把皮都搓下来。她说：“陈兰兰还在那栋别墅里，我们现在就去救他！”
柳志同没答话，凌七年以为他太专心没听到她说话又重复了一遍，但柳志同蹙了蹙眉头摇了摇头以示拒绝。
凌七年瞪大眼睛，有点不可置信：“是陈兰兰把你的手机号给我的。”
柳志同抿了抿嘴，冷冷地问凌七年：“你认得我吗？”他心里也想救人，但是以现在这种状况——一个受惊过度明显有点神经质的潜在目击证人，一个单枪匹马刚刚确认警局内部有内鬼的不敢叫后援的警察？
先不提这个女人到底值不值得信任，单是以两人的体力和装备状况拿什么底气去救人？不把自己搭进去才怪！
柳志同对于凌七年的精神状态判断很准确，但是他显然没料到一个精神异常的女人能做出的疯狂举动。手中方向盘被猛地一拽，柳志同连忙狠才刹车，车身擦着高架路边的围栏直发出“滋滋”的响声，直叫得柳志同心中的内疚和烦躁也和着好一阵叫嚣。
只听凌七年一脸狰狞，手中举起的正是他随身扔在车上的一枚警徽，恶狠狠地吼叫：“你不是警察吗？！为什么不救人！”
柳志同只得将车先靠边停下，尽力用温和的语气向对方解释，“你都说不清关人的别墅在哪里，我们怎么去？”但显然凌七年不怎么听得进去，再她看来柳志同的语言无一不透露着敷衍推脱，她再次举手抓向柳志同的腰间，嘴里还咒骂着“还是说你也是他们的人！”
面对如此歇斯底里的凌七年，柳志同当即一个手刀劈晕了她。柳志同当时也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否正确，他心中的那一个个失踪人口的名字在他脑海里飘过，这是第一次他感觉到自己所面对的黑暗有多么巨大，巨大到让他开始畏首畏脚，谨言慎行，甚至为了保全一个潜在证人而放弃去营救另一个在多年前就将信任全心托付于他的受害者。
……
柳志同再度点火发动汽车，沉默地看着眼前一路被路灯照亮的长路，看着路灯照亮一块又一块延伸的部分，思绪回到“陈兰兰”这个名字上。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还是柳志同刚从警校毕业后分配到市局的刑侦科时候，他上班报到的第一天遇到了即将退休的老警察的欢送会。
其实这名老警察正式办理退休手续的日子是第二天，这天是局里的同事特地给老同志准备的惊喜。柳志同已经快记不得这名在基层岗位兢兢业业干了五十多年的警察叫什么名字，只记得即便在离退休的最后一天，他还坐着翻阅一份档案的复印件。
作为新人，柳志同谦逊有礼，给每位前辈都准备了见面礼——一盒点心，礼轻但不轻浮。当他把包装在透明塑料袋子里的点心放在这位老警察的面前时，柳志同被对方叫住了。
“小伙子，坐下陪老同志聊聊天。”那个老警察脸上有几道褶子随着他挤出的笑容勾勒出一道道开口的弧形。
出于尊重，柳志同顺势坐下，他看到老警察推到他面前的那份资料——
老警察说那只是困扰他失眠的好几个原因中的一个——这是份人口失踪登记记录和几页手写的调查笔记。
陈兰兰，男，1990年出生，于2000年失踪。无健在直系亲属，据其外婆报案时所述，无法确定其为自主走失或遭人绑架。
这是个失踪时才10周岁的孩子。失踪了5年。
至今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老警察无奈地朝柳志同笑了笑，他说做几十年警察办了无数次案子，有些案子破了，有些没破；有些案子撤了，有些没撤；总有几个案子没了结，会一直留在心里，越留越拿不走，到退休的那天也放不下。
当事人的外婆，也就是当初的报案人已经于去年去世了。
这案子恐怕永远都会是悬案，也许还会因为以后清理积案的时候因为各种指标、借口被撤案。谁让警察是国家机关呢？老警察深深吸了口气，像是在平复多年来对于官僚作风积郁的不满情绪。
他说说不上是为人民服务，还是为了他身上披的这身警服，他就是没法说服自己忘记。
他已经没机会去了结，他想留给年轻的警察，但他不敢留给他的同事，他怕他们一忙起来，就忘记了这么个小案子。
他只是请求柳志同留下这份档案，有机会一定要去找找这个男孩，同时还留给了他一只老式的诺基亚手机。
当时的手机号大多还没实行实名制，老警察说这是当初他留给报案人时留的私人号码，他会每月去充值话费保证他不会停机，但是这份责任他明天脱下警服就实在是不想再担了。
柳志同犹豫了一下，伸手接过手机。老警察像是卸下了个胆子，谓叹一声，掏出一包红双喜，嘴巴捻一支点燃，深吸一口，缓缓吐出烟圈……
柳志同再没见过这名老警察，他甚至没有费心去记老警察的名字，但对方当时最后那个吞云吐雾的样子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烟雾里藏着的是不得不带着遗憾离开的落寞。
负责带教柳志同的前辈听说了这事，嗤笑一声：“于老头，就是这样才一辈子死活升不上去。他就是看你新来的，忽悠你呢。”说着还拍拍柳志同的肩头，用过来人的语气说，“你可别真把这当回事，咱这里每天都一大堆命案要案，忙得你连找老婆都没时间。”
柳志同果真就如带教的前辈所说的那样，忙得像条狗，渐渐地，“陈兰兰”这个名字被他埋在了脑海的角落里。
那个诺基亚手机因为电池老化，已经不能用了。里面的话费老警察也断了。然而，神差鬼使般的，柳志同将自己的号码卡换成了那个手机里的SIM卡，然后他给同事朋友群发了更换手机号的短信。
从此，那个手机号就成了柳志同的私人手机号，他像是从老警察手里传承了一样信物，最后参透了信物象征的意义一般。这天晚上柳志同没有辗转反侧，一夜好眠。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回忆是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