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番外三.倦收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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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三.倦收天
码头上停了艘极大的船，引起了这个偏远小镇的轰动。
桓正修雅倒是没有什么兴趣，他只是普通镇民，普通的卖酒人。
他开了个小小得杏花酒庐，三天两头的关门，但修得简朴雅致，独居风味与幽静，愿意去那坐坐的酒客不少。
听说是暂靠，补给淡水，好些商贩赶着去码头，觉得能往船上做点买卖。他本来想去找瓷器店的老板定些酒器，还听说对方收了套极好的茶具，想看看。
谁知那老板正收了铺子，又邀桓正修雅一起去凑热闹，说是明日再做生意，桓正修雅无奈，倒没有拒绝。
正好在码头附近把晚饭解决了。
“那船上定是大人物，不知道那船上主人会不会下船转转。”瓷器店老板挺好奇的，话里倒是带了些镇上因这船蓬荜生辉了的意思。
“咦，周老板这可是玩笑话了，如此庞大的船只，主人当然非富即贵。”桓正修雅就挺平淡的了，但也不扫别人的兴。
“修雅先生有所不知，这可是金瓯天朝的黄金太艎，其构造价值和用处，不是一般大船能比的，而且，好久未出了。”瓷器店老板神秘的透露，压低的嗓音里有些自得。
镇上稍熟些的人，都会这么喊桓正修雅，倒是不知道修雅的姓。他侧头像是夸赞，语气却还是那般：“周老板生意做得广，消息也真全面。”
话中没有半点兴趣在问那船如何不凡，又如何用处。
周老板看桓正修雅不为所动的样子，也没有说些什么。
对方总是一副脾气随和的模样，但依打交道最多的周老板看，淡然中倒有些不明威严在里头。
其实，对方这一身入骨的风仪，就已经不同于众了。
桓正修雅跟着周老板到了码头，此地好似吆喝声都比以往大些，仿佛这样就能得船上贵人顾得一眼。
他就静静站在岸边，任凭夕阳落在面孔上，影子里拉出无限孤寂落寞来。
天际橙色和烟蓝融在一起，边际混淆的地方有海鸥飞过。身边人声嘈杂，都是生活的声音，也都是无间地狱的澎湃呼啸。
桓正修雅突然觉得自己心又抽痛起来。
抑制不住。
风景冷了，他想回去了。
转身离开时，跑去打听的周老板又向他走过来。还同他讲，船上有人下来了，一身金色，气宇轩昂，贵人之余更似个剑客高人。
桓正修雅脑海里闪过些什么，有被注视之感，侧头正看见，极远的隔着人群，倦收天那意外的眼神。
立于另一端的倦收天向桓正修雅点了点头，像是打招呼，桓正修雅也轻轻回应。
周老板倒是心里奇怪，问桓正修雅那贵人是不是在同他们点头。桓正修雅只说不是，又同周老板道别，表示要回去了，留下一脸莫名的周老板。
桓正修雅快要走回他当初和琼兰住得屋子时，倦收天却出现了。
这屋子被桓正修雅买下了，附近很安静，也少有他人来。
“好久不见，不如进来坐坐？”桓正修雅有礼的邀请。
“嗯。我此行匆忙，不能久留。先生为何变成如今模样？”
倦收天和原无乡此行去往妖市，是为了解救素还真。发问时，不由得在对方眉宇间多打量了，模样的确陌生了。
对方竟是一头白发。
没有戴发冠，只是用缀玉的发带系了系。而且，说话带着缥缈的暮气沧桑，对世间多了分漠然。
倦收天跟着桓正修雅进院去，非常简单的小屋，院角有棵橘子树结了几个歪歪扭扭青黄色的橘子，还挂了只空鸟笼，院中有石桌石凳。
每个细节，都透露出凡俗二字。
他想起杏花天影里的繁花如云，和这里简直云泥之别。
“难得偶遇，不喝一杯，我同琼兰的喜酒么。”问话，却是肯定句。
桓正修雅没有答话，袖一摆，院子里的石桌上多了杏花酿。
倦收天心里一惊，这下反而没遮掩住，握着拂尘的手紧了紧。
当初琼兰与桓正修雅结伴退隐时，他收到过桓正修雅的信，内中解释了他与琼兰的种种误会，可关系却终究修复不来了。
毕竟误会背后，并没有令人幡然悔悟的感动，有的是遗憾与痛楚。
此回遇见桓正修雅已经是极意外了，没想到两人是这种密切关系。
喜酒二字，着实惊人。
“与你形影相随的原无乡，为何没有同你一起。”
桓正修雅替两人满了一杯，如同话家常一般。倦收天不太适应对方如今的态度与风格，没有去碰那酒，彼此说不够熟稔，但他们确实又是旧相识，有交情。
更何况他与琼兰...喜酒...
“他有些晕船，十分不适，所以我借此机会，下来买些东西。那...琼兰道长他还好吗？而且，前来也只为也多谢你，那封信里给我的解释。”
到最后，倦收天在琼兰的称呼上犹豫了一瞬。而且他们应该是住在此处吧，处处是两人生活痕迹。一想到可能会碰上缕缕针锋的琼兰，甚至两人一度上升到生死相对，他又生出些不自在。
“我也在等他回来。”还是说不出，也不想认同人逝去的事情。
倦收天脑子里终于转过喜酒二字的所有意义，迟疑问道：“先生和他...结亲了？”
结亲说出口来，倦收天不知为何心直蹦跳。
“没有，可是在一起很久了，你们都不知道罢了。”
桓正修雅又给自己满了一杯，像是自言自语，他想要告诉对方，毕竟倦收天是和琼兰有关系的。
琼兰的确不够在意这个徒弟，但是桓正修雅比谁都清楚，能让琼兰这样的性格，愿意生出些回护之意，也是很难得的了。
所以，他现在看倦收天也多了一二分的亲近。
倦收天看着对方，难怪两人愿意结伴退隐一起过完余生，一时觉得桓正修雅气息里隐隐约约的有抹说不出的冷意，让人熟悉。
恍了会神，才想到了这份冷意的熟悉，源于琼兰。
那人一贯是面冷，心也冷。
倦收天伸手举杯浅饮了一口，他没什么酒量，又有正事待办，此举只是为了表示他的祝福。
这杯迟来的祝福酒终被喝下。
桓正修雅看到这举动，轻笑了下，转瞬即逝。
“原来，你的酒量也不好。”
桓正修雅没有向倦收天解释这个也字，又和对方多聊了几句近况。久别之后，好似就成了旧友。
话里行间，却对江湖事完全不感兴趣。两人聊得最多的，竟然是琼兰。
倦收天终究急事在身，不能耽搁行船，能有些许叙旧时间已是不易。他走时，只不过在岸下呆了不到二刻的时间，太阳却完全落下去了，可琼兰还没回来，终究是缘悭一面。
桓正修雅问及倦收天想买什么之后，从家里取了些，送给对方，菜贩可能已经没有了。
后来，倦收天离开时，是提了篮胡萝卜走的。
忍不住回头，他正好看见桓正修雅站在空荡荡的鸟笼边，满背白发被风吹得轻晃。像是要逗鸟，又像是被四周的矮墙困在了那方狭小的院里。
归隐此处，有爱侣相伴也是很好的。
不知怎的，倦收天想起船上的原无乡，暗叹江湖路险，这一别，不知何时再见了。
作者有话说
第68章 番外三.倦收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