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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二十七章 ...

  •   第二十七章.几点疏星映朱户,水阔鱼沉何处问

      琼兰打量了一会式洞机的表情,不似作伪,没有说些什么,运气调息了一下,身体没有不适,除了心里有些烦乱罢了。

      两人交谈过后,琼兰才弄明白式洞机的道真掌教的位置是怎么没的。他因一色秋这边之事,缺席道真之前与森狱玄嚣势力的对抗,还是招了怀疑。

      式洞机以谦虚认错的言辞,想要借以倦收天与原无乡的软性子将此事盖过,因为南北两宗伤亡不小,他这次确实严重失职,便假意提出要将此位传给原无乡。

      谁知同样在场苍竟然一反常态,主动插言道真内部事务,顺水推舟的将原无乡承接掌教之事接了下来。

      当时他也只好退位让贤了。

      让了掌教位置,也并不代表他自此就在道真消失了,威望还在,说不定行事少了上下注目,更方便了。

      所以式洞机表现的风轻云淡心胸开阔,但这样中有种吃了闷亏的感觉,哪怕他也觉得双重身份遮掩起来太累。

      因为一色秋的身份以及天葬十三刀都正式露面在道真面前,两边身兼重责,确实有所不便。

      琼兰听到这话时,正在用锦缎擦拭着洞玄九天,神色冷漠又专注。

      他听得出式洞机说出这话的同时,那些愤懑阴翳已经消去不少了,注意力似乎正放在自己身上。

      这是为什么?

      “我去一趟论剑海。”琼兰收了剑负回身后,起身准备离去。

      式洞机连忙阻拦,琼兰方才那短时性的失忆他还没观测清楚,怎么会让这人冒冒失失的出门。

      虽然这是琼兰第一次向他说明去向,让他有些欣慰,但却不能顺对方之意。

      “有何事我能否代劳走一趟,琼兰你还是休养一下比较好,你,也应该有所感觉的不是吗?”式洞机说地是琼兰身上阴气增添的事情。

      琼兰沉默了一下,接受了这份好心。但也没有留下,琼兰回了遥玉峰。

      回了遥玉峰之后,式洞机来得很勤,明明没事找他,却时不时的会来峰顶打扰他。

      琼兰在式洞机再次叮嘱不可嗜睡之后,也察觉到了某些不对劲的地方。

      不光是变得嗜睡,而且在某次睡醒后,坐在桌边的他手边是一杯倒好的热茶。

      峰上没有别的人,那就说明这茶是他自己倒好的。

      看来频频提醒他的式洞机也发现了。

      但是在梦中他总是能够进入那最深刻的宁静中,舒缓一切黑色情绪。醒来之后,每次回想,在鱼身中的记忆总是片段零星,当时他没有在意。如今看来,每次这般之后,他醒来就会有延续到此身上的后遗症。

      式洞机向他掩藏是为了什么?

      琼兰想不出答案,在一次山雪挽留下式洞机的时候,他提出这个疑问。式洞机说,他也不确定,本想暗中找寻方法医治,没想到还是让琼兰发现了。

      这番话说出,让琼兰对式洞机后来的态度软和不少。

      琼兰也觉得失去道真掌教之位的式洞机,言行似乎变得不那么讨厌起来,难道是想开了?

      恰恰相反。式洞机最善于伪装,只是他以前在琼兰面前不伪装罢了。而如今琼兰在与改变相处方式的式洞机相处中,终究是潜移默化的改变了对式洞机的印象。

      琼兰便尽量将睡这件事,改成打坐。

      琼兰也借此修炼打坐之事,在纯阳子弟通读的立教论立教论中,打坐也分假坐与真坐。按他如今修为,应当是能做到真坐,但却总是时真是假。

      因为心太难静下来。

      但至少魂气没有继续流失了。

      见他情况没有继续恶化,式洞机言说,要抽空去一次天疆探访。那里神秘非凡,似乎宝物良多,从弁袭君口中得知之时,式洞机就心生好奇了,现在他空暇多之有余,便打算前往一寻。

      正好,琼兰少了式洞机烦扰,便出了趟门,目的地正是论剑海。

      桓正修雅早就替琼兰打好招呼,若琼兰进入杏花天影,不用阻拦,更何况评剑会第六的名头还在,论剑海对于琼兰来说,可随意出入了。

      进入杏花天影之后,果然见到了那尾白鲤。

      鲤鱼在潭底感受到琼兰的气息莫名活跃,想要亲昵,但又排斥兰魂魄中根深蒂固的怨气。

      桓正修雅不在这庭院中,这鲤鱼躲着他,琼兰也拿对方没办法,他也不知道一分为二的东西,再如何合二为一。

      在潭边坐了一会,心境平复了一点。

      琼兰用拂尘一扫身上落花碎瓣,起身走向以前的旧居。房间里有人坐过的迹象,窗前放着一本武林杂谈,有近日翻看过的迹象。

      琼兰伸手翻开,正好看见内中夹杂着一张书签。这面讲得内容乏陈可善,讲得是某处有个侠女村,行侠仗义,收容可怜女子。

      琼兰扫了一眼,视线就落在了这枚书签上。书签是薄如蝉翼的镂纹木片压制着干花的椭圆片。除了边缘有轻薄的木料,中间的镂纹很空很简洁,露出质朴的干花花瓣,花型重叠在一起,形成自然的纹路。

      拿在鼻尖一嗅,带着淡雅干燥的花香,重点是暗绯色间穿梭缭绕着一根白丝。

      让这么个小东西,多了些意味。

      桓正修雅为何要留这根头发,心思莫名好猜。

      论剑海白发之人,只有枕流君。琼兰用食指中指夹住一缕胸前的白发顺了一下,他想,还有就是自己了。

      琼兰放下手中的东西,游走在花林中,想起以前和桓正修雅不知在这林子里来去多少次了。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对方面庞,如果这是枕流君的头发,琼兰心中升起一股烦躁,停止这个思路。

      前方木柱上两条白纱逶地,今夜无风,琼兰没有听见水声,走近过去才发现桓正修雅竟然正在温泉沐浴。

      桓正修雅正在浅寐,靠在池边微微后仰,发冠拆去,一头长发披肩而下,那偶尔的几分严肃也消失殆尽了,显得眉角柔和。

      琼兰知道现在他应该离去,但他没有。

      桓正修雅身上疲乏散去不少,听得脚步声回过头去,看到面无表情的琼兰走了过来,他觉得对方有心事,所以因为被对方看见不着衣物的模样而生出的羞涩不自在也被掩了下来。

      桓正修雅稳稳的坐在水雾蒸腾的温泉里没有起身,只是腰背硬挺了几分,好在这份拘束没有显露在面上。

      琼兰伫立着不动。

      桓正修雅只好先开口:“真是失礼了,但是此处无座,不介意的话,请随意吧。”

      被唐突的人是自己,但是如果对面之人不是琼兰的话,桓正修雅估计早就赶人离去,然后从容出浴了。

      是琼兰,所以就变成了留下。

      桓正修雅觉得暖热的水流活络着全身血脉,让他脸上也熏出一片热意来。

      琼兰压着步子坐到了桓正修雅附近的石块上,背对着人,留了一个背影给人。

      桓正修雅用余光看了一下琼兰的背影,坐直的人像一柄冷剑。

      视线因为水上热气遮掩而不明晰,但他们之间隔得不是这些白雾渺渺的水气,而是一重又一重的高山远崖。

      “距离上一次你来找我,已经过了很久了,早已超过两日。我还记得你是有事要拜托我的。你,失约了。”桓正修雅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想要放松些,也问了琼兰一句:“饮酒吗?”

      桓正修雅披上浴衣,系好腰带,勾勒出修长的身形,坐到琼兰对面,把满酒的杯递给琼兰。

      哪怕两人都是正襟危坐,气氛却还是很奇怪。琼兰视线的在桓正修雅白皙的脖颈半秒都没有停驻够,就挪开了。

      桓正修雅往日的衣襟裹的严实,是连脖子都见不着的,今夜的桓正修雅很不同。

      “对不起。”琼兰说完这话,心不在焉的饮了杯中酒。

      桓正修雅见对方喝得痛快,他不知琼兰酒量几何,他只记得琼兰酒量不深,所以给琼兰倒酒并不热衷。

      “好吧...那我原谅你。你还是为了魄如霜而来?”桓正修雅闻了闻杯子液体里酝酿的酒香,做出一本正经的模样。

      “是吧。”琼兰思绪不宁,随口给了个答案。

      他其实感觉得到自己或许并不是单纯为了这事才来的,但又说不出所以然,便只答了这两个字。

      桓正修雅也是一直在照顾魄如霜的,他对每位优秀剑客总是会多一份在意,毕竟论剑海对天下剑客都有重望,所以两人对饮间,桓正修雅也将近日事情说了个清楚。

      除了魄如霜身体状况,还包括倦收天在他多次劝导下一意孤行,带森狱的非非想进入论剑海医治魄如霜,现在已经失去此回评剑会亚座的荣誉,而且今后不能再参与品评。

      听到这些,琼兰其实也没有什么感觉,毕竟评剑会名望本就不是倦收天追求,倒是桓正修雅满满的可惜之意。

      他只觉得自己思考地越来越慢,心中有些话想要脱口而出,然后琼兰闭了嘴,又喝下一杯酒。

      说到那日劝阻倦收天,桓正修雅难免又提到名剑金锋的真实归处其实是论剑海之事,果然琼兰也诧异。

      桓正修雅笑了笑,慢慢说清当年原委。

      琼兰心中对葛仙川又多了一重讽刺,神色淡淡,听得这种秘辛,感叹葛仙川死得早了,当年指示人在战场上暗害他,这事他还没有尽数忘了呢。

      不托葛仙川之福,他哪里来得那么多麻烦之事。

      琼兰抬了抬手里的杯子,才想起来是空的,主动给给自己和桓正修雅满了酒,拿自己的小瓷杯子撞了一下桓正修雅手里的酒杯。

      真是知道一个意外消息,越发显得围绕双宝的南北之争多么可笑。

      浅浅的撞击声,琼兰动作很轻,但两人的指尖还是相触到了。桓正修雅的酒倒得太慢,被撞得洒出来了几分,清冽的酒珠乘光从捏酒杯的虎口一直滑到宽松袖口的阴影中。

      琼兰却感觉到桓正修雅的手指有些冰,放下酒杯,表示道,语气和缓:“修雅,回去吧,夜凉。”

      喝了酒的琼兰,气质就会变温柔一点,少了一分冰冷的锐气。

      满天星斗闪烁在夜幕,两人一前一后,在快要走到庭院那边的时候,桓正修雅听到前面的人突然问他。

      “你...可拿过...枕流君的头发?”话音中萦绕着散不去的醉意,声音很轻,语气却暗沉。

      桓正修雅思维随着脚步散漫,听此古怪问话一愣,心中不明所以,下意识就说了:“没有。”

      然后他看见前方的人回头深深注视着他,神色渐渐复杂,连眉头也一点一点的皱了起来。

      桓正修雅向来沉稳,却仿佛忽然想起了什么东西似的,一瞬间表情变换,瞳孔微微放大,心里咯噔一下悬了起来。

      他知道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第二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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