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酒趁年华》虞寒焰

27、烛龙之祸

　　黑瞎子和萧觅刚进萧家大门，就有小伙计匆匆忙忙地跑过来拦在二人面前，等到萧觅停下来看着他，那人却又吞吞吐吐不肯直说。
　　黑瞎子知道事关萧家，自己一个外人不便多听，对着萧觅微微点了点头，就往小花的房间方向走去。
　　还没进屋就听见一声巨响。黑瞎子吓了一跳，来不及多想就撞开了门，因为担忧脸色差得厉害。
　　解语花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一向温和内敛的目光变得凌厉如刀锋，寸寸凌迟着案上的信封。左手握拳放在书案上，指缝间沁出些许血色，而掌下钢化玻璃制成的桌面已经有了些许裂痕——显然这就是造成刚才那声巨响的原因。
　　“喂喂，我刚给你上的药，真浪费！”
　　黑瞎子打开药瓶瓶盖，伸出手去，要小花把手伸过来从新上药。
　　明白黑瞎子是在缓和他的情绪，解语花闭上双眼，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勉强平静下来，松开了紧握着的手指，随着他的动作，一枚小巧玲珑的蓝宝石戒指咔哒一声从他左手里漏出来，滚落在地上。
　　黑瞎子捡起那枚戒指重新放在书案上，扯过小花的右手接着给他上药。
　　“你不问……”
　　“问什么？”
　　用空着的一只手揉了揉额角，解语花沉默许久，轻声道：“谢谢。”
　　他似乎已经整理好情绪，眼神少见的沉静，如同画师笔下的青山绿水，明澈清丽，却以墨色染就，流露出与年龄不符的稳重淡漠。
　　黑瞎子还是隐隐担忧，却不能问缘由，只能把小花兀自紧握着的左手拽过来接着上药。
　　小花固执地把手攥成拳，不肯递给他。
　　“又怎么了大爷？”黑瞎子哭丧着脸说。
　　“帮我瞒着萧觅把我母亲接走。”
　　陈述而笃定的语气，小花抿着唇定定看着黑瞎子，似乎早已料定他绝不会拒绝。
　　“接走？小祖宗喂，往哪儿走？在这儿呆的好好的，有什么可走的？”
　　“长话短说。”
　　解语花把紧握着的左手展开，手心静静躺着一个沾着血迹的纸团。
　　黑瞎子迟疑地把那个纸团接过来，触手异常柔滑清凉，这才发现并不是纸团，而是上好的苏绣锦帛。
　　这纸团主人到有先见之明，必然是预先想到小花见了这东西的反应。不然若是寻常纸张，早就成了碎片了。黑瞎子心中对这布帛主人却多了分赞叹，小心翼翼展开布帛。
　　素白底色上用杭州特有的暗绣法绣着一枝妖娆的血色海棠，海棠边上绕着一条威风凛凛的铁甲黑龙，腾云驾雾，气势磅礴。
　　锦帛正中仿着毛笔书法绣了字，龙飞凤舞，蕴含不尽煞气。
　　——烛龙。
　　黑瞎子霎时变了脸色，海棠标志代表解家，这事与解家有关。但看小花反应，绝非好事……
　　解语花把戒指放在掌心，拿出随心的小手电，缓慢而小心地变换角度照射戒指。
　　“你这是——”
　　“嘘！”小花打断他的话，低头示意他看自己手中戒指。
　　那枚比指甲略大一点的蓝宝石变得晶莹透明，隐隐泛着紫色，中央一个盘旋着的影子，竟然和锦帛上的黑龙出奇相似。
　　“烛龙，是这枚戒指的名字。”小花收起戒指，嘴唇抿起一个要弯不弯的柔和弧度，“而且这种锦帛，已经相当于悬赏令了，还真是看得起我啊。”
　　“你的意思是解家盯上了这枚戒指？”
　　“差不多。”解语花把耳垂上那枚安了定位仪的血红色耳钉摘下来，把戒指拆开戴在左耳上。
　　黑瞎子莫名其妙地觉得那个耳环有点碍眼，忍不住伸出手把他的头发揉了揉，把血红的宝石盖住。
　　小花白他一眼，黑瞎子却只笑笑，视线又落在他还沾着血迹的手上。
　　他有一双很漂亮的手，骨节修长而精致，难以形容的漂亮，受伤以后就愈发触目惊心。高塔上的绳子是特制的，非常粗糙，又有倒刺，他连手套都没带就握着绳子滑行，关节的地方已经被磨裂了，几乎能看见骨头，要是不好好养着估计会留下疤痕。
　　“你就作（一声）吧你！”黑瞎子笑骂一声，拧开另一瓶消毒的药膏。
　　刚拿起药往小花的手上抹，解语花就嘶地一声往后退，表情却还是淡然得有点高冷：“你别碰我啊——我警告你我的事情跟你没关系。”
　　“你的事跟我无关，那你干什么让我把你妈接走？”这话一出口小花就愣住了，黑瞎子顺势按着他细细上药，“不许拿枪，不许沾水，这伤起码得养半个月！”
　　好好的手非让他绑的跟个白萝卜似的，毫无美感。这家伙还顺便在解语花手臂上摸来摸去吃豆腐占便宜，末了还嘲笑说：“真弱，你连点肌肉都没有啊~”
　　解语花气的根本不想搭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