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浪漫》夏之未央

7、冲撞

　　巴勒莫,西西里的首府.位于西西里岛西北部.拜占廷式,诺曼王朝风格,巴洛克风格的建筑物参差栉比.这里辽阔而富饶,气候温暖风景秀丽,是一个让人留恋的城市.这里,也是韩黥月,黑手党教父的住处,一个美丽而残酷的地方.冗长的海岸线,平静的地中海,优雅的建筑,都无法让雅洛蓝驻足.唯有韩黥月,是雅洛蓝出现在这片土地上的原因.要接近韩黥月,就必须足够了解他.所以,今天雅洛蓝要踏出了解韩黥月的第一步:拜访家长.

　　"老爷,雅尔伊斯洛兰.梅斯特少爷来了."一丝不苟的管家带着满脸笑意的雅洛蓝出现在有着"铁血教父"之称的韦恩.贝里尼面前.

　　"韦恩伯父,好久不见了."雅洛蓝彬彬有礼地向这位和自己父亲有着莫逆之交的长辈打招呼.

　　韦恩.贝里尼即使早已年过半百,但风采依旧.英挺的脸上是岁月沉淀后的成熟与睿智.雅洛蓝不禁感叹当年和自己父亲一起叱咤风云的男人,果然非同凡响.

　　"雅洛蓝,你第一次回西西里,你父亲可是特意打电话给我,让我这个做伯父的要好好照顾你. "韦恩对雅洛兰这个好友之子的关爱之情溢于言表,对于雅洛兰的到来自是很高兴,连说话的语气都比平时多了一份和蔼与亲近.他拍拍雅洛蓝的肩,示意他一同去花园.雅洛蓝微笑的跟了上去.

　　韩黥月昨晚回家后就接到自己的母亲的电话,要他今天回来一趟.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会在自家花园里看到一个自己并不乐见的男人.那人竟还和自己的双亲谈得相当愉快.

　　韩黥月的母亲看到自己很久没回来的儿子,忙笑着招呼韩黥月."月,还站在那里做什么.今天有客人在,还不快过来."

　　"母亲."韩黥月黑着一张脸,没有一点为所谓的客人到来而感到高兴之意."父亲,我回来了."和韦恩.贝里尼打过招呼后,韩黥月径自在母亲身边坐下了.完全当雅洛蓝不存在.

　　"月,好久不见了."雅洛蓝亲昵地和韩黥月打起了招呼.如果韩黥月还想忽视自己,他绝对会做出让人惊讶不已的举动来.雅洛蓝绝对是这种惊世骇俗之人.

　　韩黥月不悦地瞥了雅洛蓝一眼,"不久,昨天才见过,梅斯特总裁."

　　"月,你和雅洛兰已经见过了"韦恩.贝里尼看着雅洛蓝问韩黥月.

　　"恩."韩黥月给予父亲肯定的回答.

　　这时,韩黥月母亲韩静柔不满的看着自己的丈夫,说道:"韦恩,你这问的是什么废话,我们家月和雅洛兰不是自小就有一面之缘么.你忘了不成."

　　"伯母,我和月很早以前就见过吗"雅洛蓝也有些不解的问起韩黥月母亲.

　　韩黥月瞥了雅洛兰一眼,略带疑惑地看向自己的母亲.

　　"你们早在二十八年前就见过了."韩黥月母亲轻笑起来,"当时月才两岁,雅洛蓝刚出生,肖恩就邀我们去洛杉矶做客了."

　　听了韩静柔的话,韦恩.贝里尼自觉茅塞顿开,"哦...亲爱的,我现在才想起来.那还真是一次出人意料的见面."韦恩.贝里尼忍不住笑了起来.韩静柔看着丈夫意味深长的笑容,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也跟着笑了起来.

　　"月,你还记得你那时对雅洛蓝做了什么吗"韩静柔笑问自己的儿子.

　　韩黥月微微一笑,"您认为您的儿子还会记得自己两岁时做的事情吗"

　　"是我高估你了,我的天才儿子."韩黥月母亲忙笑着点头,"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月那时候可是强吻了人家雅洛兰."韩黥月母亲的话一说出口,雅洛蓝一愣.随即笑了起来.

　　"月,原来我的初吻早在二十八年前就被你夺去了.你可要…"雅洛蓝话还没有说完,就看见韩黥月一脸的惨白,令人担忧.

　　"月,月..."韩静柔一看自己儿子脸色如此异常便有些着急了.她从没见过韩黥月这副模样,除了韩夜影自杀的那天.韦恩.贝里尼看着韩黥月苍白的脸,皱起了眉头.

　　"我没事.雅洛蓝,放开."韩黥月甩开雅洛蓝正握着自己的手,"父亲,母亲.我还有事要处理,先回去了."韩黥月离开座位.

　　雅洛蓝见韩黥月离开,忙起身向韩黥月父母告辞:"伯父,伯母.我不放心月,不如我送他回去.”

　　韦恩.贝利尼颔首,”那一切就拜托你了,雅洛兰.”

　　“恕我先告辞了."雅洛蓝也顾不得什么礼节,追着韩黥月的脚步离开了.

　　"韦恩,月他..."看着自己爱妻满脸的担心,韦恩.贝里尼忙把她揽进自己的怀里安慰:"月,没事的.他很坚强."

　　"我一点都不希望他坚强.他什么都不愿意说,万一..."她不敢再想.一直以来,她一直觉得自己的儿子是一个强到无懈可击的人.可是经过韩夜影的事之后,她知道自己的儿子并非她想象中那么完美,他也有弱点.只是从前他隐藏得太好,以致她没发现.她不会忘记在那个血淋淋的浴室里,韩黥月双手掐着自己的脖子,想要活生生掐死自己的绝望模样.如果不是自己的丈夫及时发现,恐怕他早就成为另一具冰冷的尸体了.她从来都没想过,韩黥月会有那么强烈的感情.太重感情,将会是韩黥月致命的弱点,就像当年的那人一样.

　　"月,你等等我."雅洛蓝追着韩黥月一直到了海边.韩黥月一路疯狂飙车,现在又不顾一切地往海里跑.

　　"月,停下来.你给我冷静下来.伯母说你不会游泳,你再往前走会淹死的."雅洛蓝从后面抱住韩黥月的腰,不让他再往前走.韩黥月小时侯曾被人绑架后关在密封的箱子里丢进海里,因此一直有惧水的症状,自然也就不会游泳了.现在他一个劲的往海里跑,简直与自杀无异.

　　"放开,我叫你放开,听到没有.你以为你是我的对手吗."韩黥月挣脱雅洛蓝的牵制,一拳就打在了雅洛蓝脸上.因为没有带枪,便用从不离身的"夜翼"朝雅洛蓝身上刺去.雅洛蓝唯有拿出"烈焰"与之一搏.

　　可是如此处于盛怒中的韩黥月是极度危险的人,雅洛蓝又因为不想伤了韩黥月而只守不攻.身上已经被韩黥月的"夜翼"划了多道伤口.然而,韩黥月依然刀刀致命.

　　"月,够了."雅洛蓝扔下手中的"烈焰",迎上韩黥月的刀口,"月,如果你杀了我,我决不还手."在离雅洛蓝脖子一公分的地方,韩黥月手中的"夜翼"停了下来.韩黥月微红的眼睛里原本泛滥的暴戾之气骤散.默默地收起"夜翼",从海水里站了起来.

　　雅洛蓝却用力把韩黥月的手一扯,韩黥月跌坐在他怀里."月,告诉我你怎么了."雅洛蓝用指腹轻轻摩擦韩黥月冰冷的脸.

　　"我的事与你无关,放开."韩黥月语气依旧寒冷,却因为看到雅洛蓝身上的血,放弃了挣扎的念头.

　　"月,因为两岁时的一个吻.你要如此动怒,你就这么讨厌我么"雅洛蓝见韩黥月不做挣扎,便把自己的脸搁在了韩黥月的颈窝上.

　　"为什么是你.为什么要早十年.我不想,一点都不想."雅洛蓝感到韩黥月的身体在颤抖,忙收紧自己的双手,想要给予他一些安慰.

　　"月,为什么不能是我.我是你一眼就看上的人.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尽管雅洛蓝语气坚定,但心里却非常难受.想到韩黥月因为小时候吻了自己大受打击的样子,他的心就忍不住抽痛起来.或许韩黥月会因此而憎恨自己.思即此,雅洛蓝眼神暗淡了下来.慢慢放开环着韩黥月的手,"对不起,韩黥月.我从没想过自己会给你带来这么大的困扰,请你不要在意那件事,你把它当做你儿时的一个玩笑忘了吧.我的伤没事的.你走吧.我还想一个人呆会儿."

　　韩黥月毫不留恋地从海水中站起身离开.坐进自己的车子,韩黥月此刻极度的迷茫.一直以来母亲做为韩黥月心中最神圣的存在,他始终信奉着那句"只能吻自己最爱的人."也许很可笑,但是韩黥月一直坚持着这句话,因为这是她唯一留给自己的回忆.韩黥月对于这句话的偏执是旁人难以想象的,因为他是如此深爱着自己的母亲,那个美丽圣洁的灵魂.

　　一直以来韩黥月都把韩夜影当做自己初吻对象,理所当然地把韩夜影当做自己的选择,对此深信不已.即使韩夜影死了,他依然坚信自己对韩夜影的执着是源于对他的爱.如今却多出一个雅洛蓝,颠覆了韩黥月以往的所有认知.他可怕的发现如果不是为了韩夜影当年的那个吻,他还有什么理由去爱他选择他,他不能接受自己对韩夜影的感情会是一种虚无的责任.

　　韩黥月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乱.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对韩夜影的感情是什么.他惊恐的发现自己对韩夜影的感情很可能是一种偏执,对母亲那句话的偏执.那他又为了什么理由害死自己的儿子,如果不是为了爱,那他又有什么理由救赎自己.

　　他如何不恨,如何不怨.可是,这一切都不是雅洛兰的错,雅洛兰根本与此无关.他凭什么责怪雅洛兰,所有的一切都是他韩黥月自己的罪过,与他人无忧.是他自己的偏执害死了自己的儿子,是他亲手造成了所有的悲剧,他罪不可赦,还妄求什么救赎.

　　韩黥月看着映在车窗上的脸,讽刺、嘲笑、轻蔑…各种表情从脸上闪过,都仿佛镜子里的人是一个陌生人.

　　“韩黥月,你还要奢求什么,你注定求而不得,一个人腐烂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