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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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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务处,一个染着黄紫头发的男生在那张病床上像个猴子样,左窜右窜,摇得床都发出“咿呀”的声音来。
“别摇了。”林清浅拿着药走过来,就要给张天烈上药,不知为什么,平时上班的校医给他拿完药人就不见了。他一进来,见一个顶着奇形怪状的男生双手叉着床,在那里摇晃,不由轻斥声。
那男生仿佛没听到,还是得意儿地自个摇晃,好像是他寻来的现成游戏一样。
张天烈直接给了他一个暴栗,“都叫你别摇了,怎不听话呢?”然后一脸期待地看着林清浅走来。
那男生抱头哀嚎,心里却窃窃地笑了。
见林清浅在那里不动,手里拿着药递给他,张天烈不解地看向他。
“你又不是伤了手,自个擦去。”男生得意洋洋地插进话来,然后得意洋洋地转头看林清浅,“我说得对吧,林清浅?”
林清浅脸色微微一赧,递过药,转过脸去,方才他的出人意料早就消失殆尽了。
“我先回宿舍了。”
“喂!”张天烈不满地拧起眉头,“刚才的气势去哪里了?”一想到自己竟会在众人面前吃瘪,张天烈面子也挂不住。
听闻此,林清浅脸色变白,转过身,一字一字认真地说,“你自己能擦,况且伤口都凝结了。”言下之意就是没他什么事了,他该回去看书了。
“我看不到伤。”
张天烈如是说道。
“老大,有镜子。”男生蹭过来,给他拿了把镜子。
张天烈脸上的肌肉开始抽搐。
等林清浅走后,张天烈再次送给那男生一个重重的爆栗。
“就你多嘴!”
“老大!”男生抱头,嘟囔着蹭过来,“我觉得吧,这个林清浅比之前的那个好不只几千几万倍,这次可以叫嫂子了吧?”
“嫂子,嫂子,嫂子!”男生没有等人批准,就擅自叫起来,而且越叫越甜,“嫂子,嫂子。”越叫越起劲。
“行了,行了!”男人突然不耐地挥挥手,揉揉眉心,“火风,不要随便在他面前叫。”
“为什么?”火风很无辜地嘟着嘴,“以前不是也叫过那个---”
“够了!”张天烈从牙缝里阴沉地挤出字,“火风你今天话太多,该叫老刀好好管教你了。”说着一把扯下身上盖的被子,走下床。
火风看着他,愣了下,才跑过去,“老大,你药还没擦呢。”
“我没事了。”
“不行,清浅嫂子会不高兴的。”
接到男人射过来的狠厉眼神,火风低头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明明喜欢得不行还嘴硬。”火风在男人背后低喃,“不过这样是好还是坏呢。”火风想起三年前那张在他脑海里驱逐不去的脸,那么美的脸,长在一个男人脸上真是白费了,火风愤愤地想。
张天烈直接是顶着张残缺美的脸回宿舍的,不过这样的伤口丝毫不影响他散发出来的魅力和俊魅,只是坐在楼下,戴着眼镜看报纸的宿管阿姨还是颤抖了一下小心脏。
果然,能够吸引林清浅的自始至终只有书,不过也就林清浅一个,读书都读得他妈的这么好看,张天烈站在门口静静地望着书桌上那个安静看书的人。
这么高大的人伫立在门口,再怎么专心的人都会失神,何况是一向魅力无边的张天烈,不过林清浅只是将眼睛瞅了眼,很快回到他的书上。
“书上是不是有黄金宝?”张天烈走过来,高大的背影笼罩着个子瘦小的林清浅。“我看看。”说着手拿起林清浅手上的书。
“哎--”林清浅站起来,却和微弯腰的男人撞上,脸差点就靠在一起,接触到男人脸上那道已经凝结的血迹,林清浅下意识地就是移开视线。
张天烈放下书,“还是这么无聊。”说着走回自己那头,躺上去时,整个人立刻沉静了下来。
这样安静的张天烈看起来不像平时,他撑手望着白色的天花板,慢慢地,将自己的视线转上坐在那头的人,透明的纤弱的身子,柔软的头发安静地披在耳际,在他周围的流沙、空气都舍不得有任何动静,唯恐惊扰了他。
即使没有回头,林清浅也能感觉背后有道灼热的目光在盯着他看,他的背一下变得很僵硬,看的那行字还是那行。
感觉太过安静,安静得不对头,林清浅僵硬地转过去,却见床上的人不知何时闭上眼,好像睡着了。
要不要去看一下呢?虽然感觉不大好,林清浅还是稍微抗拒了一下自己清醒的意识,站了起来。
那人睡着了。林清浅微微倾身,想看清楚男人脸上的伤口,被那么粗的棒子一下挥过来,他知道一定很疼,不过展现给他的是他的笑容,吃力但依然保持的笑容。
还没回过神,林清浅的手就已经伸出去了。
回过神时,他的手停在男人的伤口上。
“疼吗?”
他无意识地喃喃道。
男人幽幽地张开眼,在林清浅抽回手之前,率先抓了他的手。
“当然疼,不过现在说是不是有点迟了?”
被这么突袭抓住手,加上林清浅是倾着身子的,远远看着,感觉林清浅主动压在男人身上,而男人正抓着他的手,不让他离去。
“你、你没睡着?”像做坏事被抓到的林清浅脸上一赧,抽回自己的手,此时那颗心正如擂鼓般拼命叫嚣着。
“谁叫你打架,咎由自取!”落下句话,林清浅落荒而逃。
没听到男人回答,林清浅转过身,却见男人起身套上外套,看样子要出门。
张天烈望过来,“嗯,怪闷的,我先出去一下,记得给我留门。”
林清浅动了动嘴唇,说出的声音连他自己也听不到。
在男人关上门之前,他听到自己说,可不可以不走。
林清浅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明明想关心,或者想狠狠地骂一下男人,他都会在自己心里反驳,凭什么,你有这个资格吗?非亲非故,什么关系都没有,只是同一个屋檐下罢了,他没有任何权利去关心和去指责,他所要做到的就只是把书读好,其他的都与自己无关,这样就够了,就够了。
但是,林清浅无法否认自己的内心。
每次晚上在宿舍静静地翻书时,他都渴望听到推门的声音,他没有锁门,直接推就可以了。可是那人每晚不超过11点是不回来的,所以他总是有意识地等到11钟才上床睡觉,听到开门声,才背过身,闭上眼,等待那声音的走近,靠近他的床,他甚至听到他跨过床梯的声音。
“又睡了啊。”
然后就是放水洗澡的声响。
无数次,林清浅都很想转过身,对上那双望着自己的眼。
无数次,都是在心里想而已,而林清浅恰好是自控力很强的人,所以每次只是想,从来都不会有失控的时候。
这次又是11点过后吗?
林清浅10点半就捧着本书上床了,看了估计有半个钟的书,他抬起眼看那端墙上的钟,已经超过11点。趁着还没有那么困,林清浅对自己说在看半个小时就睡觉,这次到了12点,林清浅躺在床上的意识很清晰,而门还没有动静,他闭上眼睛。黑暗深处,寂寞得只想哭。
这个晚上,男人夜不归宿。
这一晚,林清浅彻夜未眠。
第二天,林清浅去上课,自然被围着问男人的情况。林清浅刚看会书,就被烦得不行,可是性子温吞的他,说不出拒绝的话,只能任由脑袋发胀,再作疼。他选择一个自认为中庸的解决方式,收拾好自己的书走出外面,却没想恰是这种目中无人,惹怒了班中一些好评论是非的人。
“喂,他怎么都不说话?”
“我们也不过是关心同学,用不着这样的吧?”
“对了,为什么他骂那个人,他都不会生气的?”
“谁叫人家关系好呢?”
“碰”教室的门被用脚狠力踹得发出惊人的声响,说曹操曹操到,众人的议论对象此时一头蓬松的发,像是刚醒未梳理,眼睛没睡醒般慵懒地斜视着教室,穿着一身宽松的黑色劲装。
“你们想知道为什么不直接来问我?”走进来时,张天烈顺便将最靠近脚的桌椅踢开。教室没人敢出声了,很安静,沉默地看着男人的气势汹汹。
突然一声尖利的男音穿插进来,打破了此刻的沉默。
“谁知道你和林清浅有没有什么奸情呢?”
这句话无疑是往狮子身上拔毛,张天烈勾起一个唇角,脸上的神情比北极的冰雪寒冷。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眯着眼,男人在笑。
“我早就看你这混世魔王不顺眼了!”那男生干脆一不管二不顾,大义凌然地站起来,“就因为家里有几个臭钱,学校是你爸开的是吧,好,老子不读了。”说着也学着张天烈那架势踢开了自己的桌椅。
此时,张天烈脸上的笑化为嘴角冰冷的弧线。
教室里人心燃起了某种熊熊烈火,有些男生被带动也跟着反抗起来。
“好,再多点人才好嘛。”
张天烈脸上出现兴奋的笑容,那是晨醒之后的躁动,一股冲动从毛细血管爬满他全身。
教室里传来拳打脚踢的声音,在教室门窗外面围了许多看热闹的人。快到上课时间,林清浅带着书要进去时,发现情况不对劲,进去一看,他的脸变得苍白。
“再来。”看到男人打完人之后兴奋的神情,林清浅有股冲过去在他得意的脸上狠扇巴掌的冲动。
之后,上课铃声响了,那人的劲头也淡了下来,挨他拳头的男生变得鼻青脸肿,给旁边同学扶着才勉强站起去医务室。这节课,张天烈跟没事人一样,依旧坐在林清浅后面,偶尔也会捉弄一下林清浅,林清浅僵着背,没有给半点回应。
经过这两次的见识,林清浅对那人感到心惊胆战,有意识无意识地会躲着那个人,中午也不回去了,晚上留在教室里自习,经常是留到不得不回去睡觉才收拾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