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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32 ...

  •   男人转过来,手夹着根香烟,在他脚下,已落了一地的烟头。林清浅有些不解,他拿着烟的手踌躇了阵,还是伸了过去,递到男人面前。
      “这是找回的钱。”垂着眼,将找回的零钱递给男人。
      张天烈并没有接,只是抽着烟,在林清浅还不知所措的时候,男人走了过来,从冷如蝉翼的薄唇里吐出一缕烟雾,喷到了林清浅的脸上。林清浅眨了眨眼睛,强迫自己忍受着男人莫名的动作,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过来。”男人走到了一个转角,不知什么时候那里已经铺上了丰盛的美食。
      “还站在那里干什么,过来陪我吃午餐!”男人勾勾手指头,径自盘腿坐了下来。
      站在那里的林清浅还是觉得很诧异,搞不懂男人这些行为的含义。
      “喂!”张天烈不耐地再次招呼,林清浅微微叹了口气,抓着书包,走过去。
      “吃吧。”男人拿了个汉堡,往嘴里塞,看着林清浅一脸呆滞的眼神,不由弹了弹他光洁的额心,“发什么愣,快点吃,不然又会说我浪费粮食了。”
      颤颤地伸出手,林清浅拿起了一个吐司,他看了男人一眼,男人的表情始终云淡风轻,似乎觉得两人吃饭,再正常不过。天空纯净得如同一面镜子,风柔柔地吹着,带起阵阵凉意。林清浅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吐司。
      男人塞完最后一口,喝了口水,看向林清浅。
      “喂,我累了,借你的腿给我躺一下。”在林清浅还无法反应男人这句话时,见男人已经将他的双腿按下,自己的脑袋跟着靠上去,一瞬后,男人躺在他的腿上,闭眼静静地假寐。
      林清浅盯着枕在自己腿上的头,半天没有反应。
      他伸手往男人的脑袋拍了拍,“哎,你怎么--”实在说不出那种睡在腿上的话,林清浅的脸悄悄地红了。
      “唔--”男人嘀咕声,将他欲动弹的两腿按得更紧了。
      “哎,你快起来。”林清浅推了推男人,没有反应。他的手覆上男人的头,手插入柔软的褐发里,熟悉的触感让林清浅的内心有些触动,眼眶跟着有些发红了。
      “哎,你不起来,等会太阳就晒到这边了。”林清浅看着腿上的男人的头,有些无奈。
      “真是!”男人幽幽地睁开眼睛,“没听过病人最大吗?我现在就是病人,你好歹体谅我一下吧。”
      “你生病了?”林清浅微微一惊,手自动自觉地摸上男人的额头,怪不得刚才就觉得男人的神色与往日不同,原来是感冒了。
      “嗯--”男人鼻子里带着浓浓的鼻音,将林清浅的手拉到自己的脸上,“你摸摸我的脸,前些天发完烧,这几天又跟着热起来,怪难受的。”
      “你都没理过我,估计我的感冒是不会好了。”男人盯着林清浅看,看着那张带着慌张和关心的脸,内心跟着柔软下来。
      “不是有人吗?”林清浅低声说着。他觉得现在的状况有些诡异,男人竟会像小孩子般向他撒娇,还枕在他的头上,自开学林清浅向男人摊牌之后,两人许久没有单独说过话了,像现在这般亲密更是没有。
      “你在说什么?”男人支起头,两手捧起林清浅的脸,“你是用腹在说话吗?每次说话都不出声,知不知道这样听得很费劲?嗯?”
      男人起身,林清浅迅速支起腿,抱住自己的双膝。
      “喂!”张天烈伸出手,想要触碰,却被林清浅躲开了。
      半天,两人就这么僵着,谁都不说话。
      忽地,从男人那边突然传来一句,“妈的,老子这辈子真没这么窝囊过。”
      “喂,好歹跟我说说话吧。”烦躁地揉揉头发,男人狭长的眸紧紧锁定林清浅。
      林清浅还是没有动静,抱着自己的膝盖,沉默地望着天。
      “靠!”张天烈拍拍自己的裤子,站了起来,准备再抽根烟,去听见林清浅说:“我和你还有可能吗?”
      “你说什么?”想要再次确定,张天烈弯下腰,捧起林清浅的脸,“再说一遍!”
      “我说我们还有可能吗?”一直以来,男人不都是将他当做替身来看待的吗?况且他们都是男的,这样的世界在林清浅之前是相当陌生,而自从认识男人之后,一切都变得再合理不过了。
      “我已经知道了,关于三年前那个禁忌。”说着林清浅抬起眼,清冽着,有些自嘲,“我本来就知道自己不该这样,可是还是控制不了自己的心,现在终于知道自己是个替身了,却还在期待--”
      “你在自顾自说什么?”男人不耐地揉揉眉心。
      “你等待的人不是已经回来了吗?”林清浅犹自笑了,“祝你们幸福,我应该这样说吗?”
      “shit!”再次低咒一声,男人的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谁说你是个替身,你他妈听谁说的!”靠了近,握住林清浅的肩膀,力度快把林清浅的肩膀被捏断了。
      “你别再说了--”林清浅摇着头,捂着自己的耳朵,却被男人大力扯开。
      “你听谁说的,他妈的我什么时候将你当做替身了?”男人捧着他的脸,“清浅,睁开眼看着我,睁开眼睛!”
      林清浅缓缓地睁开自己浸着水汽的眼,望向男人幽长的双眸。
      “张天烈,你不要这样伤害我,即使我什么都没有自尊我还是有的,你至少要尊重我的--”
      “我他妈的什么时候没尊重过你的自尊心了?”张天烈没有耐心地低吼一声,“是谁造的谣,等我找到他,看我不把他捏碎!”
      “你--还这样说话?”林清浅睁大眼睛,“大家都知道你有权有势,可是这样也不能随随便便就说将谁置于死地吧,张天烈,为什么你总是那么目中无人?”
      “靠--”张天烈无力地低咒,“小畜生,要不是大爷我想讨好你,你知道你说这话的下场吗?”闭了闭眼睛,睁开对上的还是带着愠怒的清涟的眼睛,张天烈在心里无力得想叹息。
      “什么下场,也会那样捏碎我吗?”林清浅低低地说。
      “你是在故意惹怒我吗”张天烈的话有浓浓的烟弹欲发的前兆,“你明明知道我舍不得,却总是想激怒我,林清浅,不要将自己看得过分重要了!”
      冷冷地垂下眼睛,林清浅什么也没有回复,只是低着头。
      见林清浅半天没有动静,男人火了。
      “喂!”张天烈一怒之下,捏起他细小的下巴,磨着自己的耐心说,“听着,我自始至终没有将你当做什么替身,还有,你他妈听谁说的,我在等待什么人啊?”
      “够了。”林清浅挥开男人禁锢住自己的手,并往后连退了好几步,“难道你不知道这样说很对不起人家吗?张天烈,你从来都把感情当什么了,随随便便玩弄别人的感情,之后将之抛弃,难道在你眼里,别人的感情就这么不值一提,无足轻重吗?”
      “说得可真够精彩,我的演说家!”男人不怒反笑,“那么我这个被你批得一无是处的罪犯有没有申诉的权利?"
      “你没有!”不知是什么,促使林清浅喊出这句话,他的胸腔里装着一股无法释放的怒气,喊出话时,脸变得时红时青,胸口不住地抖动着,“现在我只想对你说,张天烈,请你珍惜好自己身边的人,既然已经重新来过,就要好好地珍惜,不要等失去之后再反悔!”
      林清浅颤抖着身子,说话时,脸色已经变得十分苍白,失去血色,他不敢去看男人的表情,而此时男人的神情冷漠地如同北极突如其来的雪,刮个漫天地飘。
      林清浅转过身,压着自己的书包,慢慢往前走。
      “我他妈的怎么这么窝囊,喜欢这么一个没良心的!”男人铁青着脸,怒气冲冲地踢着地上吃得零零散散,有些狼藉的食物,踢着踢着脚停了下来。
      “林清浅!”男人在后面叫他,他没有理会,继续走着。
      “妈的,林清浅,你这个大法官,审问犯人都不给人回嘴的机会吗?”
      “老子这辈子真是有够丢脸的,本想着让他能够吃回醋,这倒换我有苦说不出了。”
      用手按着自己的额头,那里的烫处还残留着方才人冰凉舒服的触感,张天烈闭上眼睛,神情有些潦倒,“林清浅,从来没有一个人这么让我动心过,可是也从来没有人让我这么痛苦!”
      直至走到楼梯口,林清浅才想起口袋里的钱还没有还给男人,他踌躇了会儿,又走上了楼梯。
      “张天烈!”林清浅远远地喊着男人。
      “什么事?”男人没有转过身,不知在吃什么,在嘴里乱嚼一阵,揉搓着纸团胡乱塞进了裤袋里。
      转过身,男人的表情冷漠得不同刚才的情景。
      “还有什么事吗?”像是在刻意压制自己的声线,男人的嗓音变得很低,脸色却盖不住地变得有些苍白。
      “你刚才、刚才在吃什么?”本来想还男人的钱,却变成了现在这样一副关心的口气。
      “没什么。”男人径直走过去,穿过林清浅,走向前。林清浅在原地怔了怔,突然向前跑去,猛地抱住了男人的身体,男人像是被惊吓了般定在了原地。
      仿佛要静静感受从后面传来的许久没有触碰的温度,男人的呼吸都变得轻微而小心翼翼。
      林清浅忍受着自己狂乱的心跳,手颤颤地放到男人的裤袋里,在男人反应过来的时候,拿出了男人刚才乱塞进去的纸团。
      男人要走过去抢,林清浅却拼命护着。
      “把它给我。”男人的口气有不容拒绝的魄力,下一刻借着高大的身躯,和修长的臂力,男人轻而易举地夺过了那张纸团。可林清浅看到了,他清楚地看到了那个大大的英文字母,carditis。
      “c-a-r-d-i-t-i-s。”林清浅拼出这个单词,对它的意思虽然陌生,但也知道是一种病,他怔怔地望着男人,“那个是什么意思?”
      “一种小病而已,没啥的。”男人摆着手,一脸的无所谓。
      林清浅感到很不安,不知从心底哪个角落,腾升起莫名的恐惧,这是种对死亡的排斥,对生的执着和依恋。
      “没什么事的吧?”林清浅抬起眼,小心地让自己的声音镇定些,却还是盖不住他的颤抖,死死地盯着男人的眼,想男人眼里探寻出些什么来。
      “笨蛋,没事的。”张天烈走过去,大手重重地揉着他的头发,将他轻轻,再轻轻地拥入自己的怀里,“什么事都没有,还有我可以理解为你是关心我的吗?”说着将林清浅半拉起。
      林清浅只是垂着眼,咬着唇,一声不吭。
      “真的没事,就是一种镇定剂,只要不乱发火就没事了。”见眼前的人半天没有一句话,张天烈抬起他的下巴,解释道,“我看看,都把嘴唇咬坏了吧?”拇指轻轻地摩擦着林清浅的下唇瓣,摸着摸着,手停了下来。
      林清浅缓缓抬起眼,望向男人,透着光的嘴唇微张,显得很诱人。
      男人狭长的眼眸眯起,手捏着他的下巴,身躯跟着往上倾。
      “你--”林清浅慌忙拿手要推着男人靠上来的脸,男人却压住他的手,用危险的声线低低地说,“不要乱动了。”大手有力地环住林清浅纤弱的腰身。
      嘴愈来愈靠前,林清浅紧紧闭上眼睛,脑海里闪现过无数张男人的脸,停在了操场告白那一幕上,男人牵着轮椅青年的手,深情款款,两人宛若天造地设之合。
      下一刻,林清浅遽然睁开眼睛,看到了男人炯炯眼眸里的自己,两人的嘴唇快要贴合。
      “不要!”像吓到般,林清浅猛地推开男人压过来的身体,重重地踩了一下男人的脚,自己的身体跟着连连往后退了好几步。
      没有等抬起头看男人发怒的表情,林清浅抓着自己的书包拼命地跑到了楼梯口。
      在走下楼梯之前,林清浅偷偷地望了眼男人的背影,男人的表情看不清楚,只知道男人高挺单薄的身形就像一尊雕塑,站在那里,一动也没有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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