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与阴影》事是释

5、第五章

　　很多人在回忆年少时都会有诸多感慨，那个年龄的我们，生活环境单纯，爱憎分明，感情纯粹到那个大人们不忍苛责。所以听到那样伤人的话，君瑜在最初的震惊和难过之后，很快偏释然了。那样的脾气，不过是小孩子性情，还真没计较的必要。
　　可是，肖秋寒，那个任性的女孩，得罪的可不只是君瑜。讨伐的人那么多，而那个总是拒人与千里之外的女孩，却只是冷冷地看着众人，带着一贯的不屑，一向的格格不入。
　　“我就是不明白君瑜什么地方得罪你了？”韶月悠悠问道。
　　“她没得罪我，我就是看她那种人不爽。”秋寒冷冷道。
　　“我，哪种人？”众人背后突然传来清清透透的声音，依旧带着笑意。转身，便看到悠哉悠哉的五人。
　　“哼……”肖秋寒的语气很是不屑。
　　“秋寒，好歹我们也是那么多年同学，从小学到现在可不容易呢。”君瑜很认真地看着她，“我一直不明白，你对我不满的到底在哪？”
　　“我讨厌你总是，总是……”秋寒看着她，眼圈突然红了，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看着这样的肖秋寒，君瑜忽然觉得自己好像罪不可赦，仗着人多势众欺负人家一个。
　　“好了，都散了，吃饭去。”她一挥手，瞪着那些犹自围着的人，“再不去就来不及上课了。”所有人这才三三两两散去。
　　“你跟我出来。”一指秋寒，很不客气地说道，便率先走了出去。
　　“走吧。”暖暖拉起秋寒，边对旁边的人说道：“你们不准跟来。”
　　三人来到操场，君瑜背对着秋寒站着，一时倒不知从何说起。
　　“有什么话快说。”秋寒却很不耐烦。
　　“好吧，我直说，秋寒，你其实不必要……”
　　“君瑜，我来说。”暖暖却打断了君瑜的话，“你先去那边，我来跟她说。”她边说边推着君瑜让她离开。君瑜无奈只得离开，她也知道以她的脾气有可能越说闹得越僵，暖暖一向温柔，又深知事情缘由，由她去跟秋寒说明白倒是最好。
　　看着君瑜离开，暖暖却坐了下来，顺便一扯秋寒，让她也坐下，这才缓缓开口：“你这么多年，还是记恨君瑜吗？”
　　“你想多了，那件事情我早已忘了。”
　　“是吗？那你怎么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暖暖声音很是轻柔，却不容反驳，“你还是在意那件事，对吧。”秋寒的神情恍惚起来，是的，她没忘记。那时，老师指着她道：“为什么同一个地方出来的人可以相差这么多，你脑袋里装的都是什么东西啊。”老师看看她，又看看君瑜，脸上的神情很让她难受，她一直都知道君瑜是天之骄子，邻里的人，看到她脸上都是笑意，而且还有个暖暖，同龄的三人，她跟她们两个从来都是天上地下的，可是她也没想要跟她们比啊，为什么要拿她跟她们两人比啊？
　　“君瑜，从今天开始，你就负责帮秋寒补课吧。”君瑜乖巧地点点头，秋寒却尖声叫了起来：“我不要，我不要她帮我。”
　　“你怎么这么奇怪啊，帮你补课有什么不好的。”君瑜对她的反应很是不解。
　　“我不要！”秋寒摇着头，就是不答应。
　　看到她这么奇怪的反应，君瑜也很生气：“老师，我不要帮她补课了，她这么笨，浪费我的时间。”那时小小年纪的君瑜还不懂话语的伤人，口无遮拦，话就这么冲口而出。
　　长大后的君瑜后悔过，可是那么骄傲的她，却不愿意去道歉。没想到秋寒眼看着长大后君瑜越发的出色，她自己越来的平庸，怨恨却一日日地加深。
　　“君瑜她，当年只是个小孩子，你又何必至今还记着那件事。”暖暖劝慰道。
　　“……”秋寒不语，是的，那时的她们都只是小孩子，谁又能说是谁的错呢，可是，如果她没错，那么她这么久的怨从何而来？
　　“其实，你问问自己，你对她的，真的是怨吗？”不是怨，那又是什么呢？秋寒很是茫然，那样的君瑜，她是恨着她的吧，活得恣意无忧，纵然有错，不但有家人担着，还有老师包容着，有那么一群朋友帮着，这样的她，何其可恨。
　　“君瑜只是小孩子脾气，没有坏心的，你自己想想吧，也不用担心，她不会为难你的。”暖暖看着沉思的秋寒，淡淡说道，边起身朝君瑜走去。操场的那边，君瑜动手画了格子，一个人玩的不亦说乎。看到暖暖走来，停了下来，张口似乎要问，却忽然摇头笑了笑，终于什么也没问，那些东西，于她没什么关系了。
　　“回去啦。”暖暖柔柔的说道。
　　“好。”君瑜跳出格子，抱着暖暖的肩，笑得很是得意，“不过亲爱的，还要陪我去个地方。”
　　“嗯？”暖暖疑惑地望着她。
　　“检讨去啊。”她说的满不在乎，揽着暖暖就走。“你呢，当然要有难同当啊。”暖暖很是哭笑不得，却也任由她推着她往前走。是得有一个人主动去向老师承认错误，人选当然非君瑜莫属，除了她老师估计也不会相信有人会搞出这些个乱七八糟的事。
　　班主任宿舍的门开着，一家人正坐着吃晚饭，看到两个人相携而来，师娘赶紧站起来招呼：“暖暖，小瑜，吃饭了吗？”
　　“你坐下，不用理她们。”两人还未还得及回话，老师就黑着脸说了这么一句。
　　“怎么啦这是？”师娘抱住本来滑下椅子准备奔向君瑜却被爸爸的黑脸吓住的小飞，“吓到孩子了。”
　　“师娘，是我的错。您先吃饭，我们在外面等。”君瑜看到这情景，暗叹来的不是时候，连忙退了出去，与暖暖背对着墙默默地站着。
　　里面的晚饭依旧进行，可是从只有碗筷敲击声也猜得出气氛的沉闷，完全不似平时的有说有笑。君瑜忽然觉得自己很对不起老师，老师一向待他们很好，对内虽然有时候免不了严肃，却从来都是讲道理的，甚至还带着那么点纵容；对外也都是维护他们的。她敢这么嚣张，也是仗着老师对她的好，可是，她把老师对他们的好都用来干了什么？！这次的事虽然不至于闹很大，对初三的他们来说却是不能原谅的。看看，她都干了什么，给这个班级，给她一向尊敬的老师带来了什么？
　　严老师走出来，看到的就是很是沮丧的君瑜，和依旧平和的苏暖。“怎么？有话说？”他明知故问。
　　“老师，对不起，这次是我的错。”君瑜真心诚意地说道。
　　“哦，你的错？”严老师不为所动。
　　“我不该，不该……”君瑜的话在喉咙里滚了几滚，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老师，我们也有错。”忽然听到几个声音齐声道，君瑜惊讶地抬起头，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卓航、陈旭等几人已来到跟前，她一直低着头，若不是他们出声，她还真没发现。
　　“你们……”看到几个人争着担责任，严老师心里的怒火却越盛。
　　“谁要你们来，回去。”君瑜却是急了，看着严老师的脸色，眼圈就一红，看来这次真把老师气着，老师的身体一向不好，其他几人不知道她却是知道的。
　　“老师，我保证，到中考都不闹事了，老师你相信我。”君瑜对着老师保证，其他人都是一惊，任是谁都听出了君瑜声音中的异样了。
　　“老师……”君瑾还待说话，暖暖却止住了他，“你们先回去。”她轻声说道，但是很是坚决，意思就是要他们现在就走。每个人都不懂现在是什么状况，却很明白暖暖话中的意思。对看了一眼，再看看背对着他们，面对着老师的君瑜，终于，一群人转身离开。
　　“好了，回去吧。”看着一群人离开的背影，再看看君瑜快要哭了的样子。严老师深呼吸了一下，才慢慢说道。君瑜抬头，看到老师有些疲惫的脸，那两鬓的白发尤其刺眼，眼泪终于还是掉了下来。
　　“那老师我们回去了。”暖暖却拉过君瑜，对着老师一鞠躬，带着依然神情恍惚的君瑜离开。严老师看着稳重的暖暖拉着踉跄的君瑜，脸上突然露出了笑。
　　“君瑜这孩子……”身旁传来妻子的叹气声。他转身，笑道：“多好啊，有这么一群人在她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