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六章 暗藏杀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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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青翎向来是一个执行多于思考的行动派，在她的江湖生涯中，能动手绝不动嘴，她喜欢用简单直接的方式达成目的，但这不代表她没有智谋。
如果条件允许的话，她并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说服张翠山到底要不要走这件事上。
现在的问题是，殷素素牵挂儿子，张翠山想见师父，所以让他们在张真人出关前离开显然是不可能的了。
唐青翎只好修改计划，提出备选方案，就是营造出张翠山夫妇离开的假象，同样能达到目的。
理由她已经想好了：“当下外人只知你们的儿子张无忌被人掳走下落不明，只要你们放出消息，就说有了线索，急着下山去寻，想来没人会怀疑。”有这个合情合理的理由在，任是谁都不能说武当的不是。
她压根没想到张翠山会不同意。
“这岂不是欺骗武林同道，有违侠义，我怎能因一己之私令武当蒙羞？”张翠山一口回绝。
唐青翎不禁郁闷了一下，默默看了看不上道的张翠山，又看了看一脸无奈的殷素素，叹了口气：“我说的是以为，你们只需稍作配合即可。”既然是假象，迷惑不轨之人足以，张翠山他们甚至不用亲身上阵。
张翠山皱着眉还想说什么，殷素素拉了他一下，柔声道：“五哥，现在可不是讲这些的时候，唐姑娘救了我们的儿子，就是我们的恩人，我们不妨试试她的办法。”到底是十年夫妻，殷素素深知张翠山的秉性，有情有义是他的优点，也是他的软肋。
当然，在唐青翎看来，人是个好人，就是有点死心眼儿。也许有人觉得张翠山迂腐，结婚十年还因为没禀报长辈而心中有愧，纵然和妻子感情深厚依然视其背后的天鹰教为歪门邪道等等，但他毕竟是个心存善念彬彬有礼的大侠，是武林中的正能量。
比起十年不知世事的张翠山，武当七侠之首的宋远桥当然想得更多一些，屠龙刀随着谢逊失踪的这十年，江湖上基本保持着平静，然而武当在这十年并没有增强多少实力，张真人经常性闭关，六大弟子满世界找张翠山，武功虽然与时俱进，却疏于发展后进弟子，这也导致了一旦武当成为众矢之的，在没有外援的情况下，能与江湖中各门各派高手抗衡的弟子少之又少。
武当作为正道表率，向来讲究以德服人，以理服人，但这件事情张翠山本就理亏，所凭的不过是个人义气，又怎敌得过悠悠众口？何况江湖的本质是以武服人，武当双拳难敌四手，真要逼不得已动手也处于下风。
至于唐青翎提出的办法，在他看来也不过是缓兵之计，但只要能让师弟和弟妹避过一时风头，待到张真人出关再议也不迟。
既然殷素素宋远桥他们都点了头，也由不得张翠山不同意了。
唐青翎本意是易容成张翠山的模样下山，然而不等张五侠反对，她就果断放弃了这个想法，决定易容成殷素素，原因很简单，女扮男装的实际效果存在致命缺陷，就算她可以把身高和脸整的和张翠山一模一样，但是胸，垫垫就有了，并不代表裹裹就没了……张翠山可没有那么结实的胸肌。
“当初我假扮五哥的时候也有过这种烦恼，不过因为天黑倒也没人看得清，”殷素素很体贴地安慰她，“这对于我们女子来说总归不是件坏事，唐姑娘……”
“别说了，我想静静，别问我静静是谁。”唐青翎摆了摆手，强自镇定地摆弄着桌上的易容工具。她虽然不像这个时代的女人那样羞涩，却也不想继续这个尴尬的话题。
化妆成女人总要比化妆成男人容易得多，费的时间也相对少一些，而且认识殷素素的人远比认识张翠山的人要少，饶是如此，唐青翎依然需要一个时辰来准备。
这间客房里只有殷素素和唐青翎二人，隔着张桌子面对面，殷素素取了针线在改衣服，改的是张翠山以前的旧衣服，唐青翎则全神贯注地盯着对面的人看，用视线描摹殷素素脸上的每一处细节，对照面前的镜子，一点一点修饰自己的脸，直到将每一处细节重合起来。
唐门六技中，暗器，毒，机关，箭，轻功，易容位于最末，也最为神秘，以外门身份入唐家堡的唐青翎甚至没能从堡内接受到任何有关易容的知识，直到她远赴海外寇岛办事，遇上一位内堡师兄唐九洋，一边骂着李复一边给她易容，她才借此初窥一二。
易容成不认识的人容易，易容成大家都认识的人才难，眉尖，眼尾这些细微之处，哪怕是一丁点幅度的不同，给人的感觉也似是而非，弄到最后，唐青翎只觉得眼睛发酸头疼不已，粗粗看一眼觉得没什么问题了，手一挥把自己解放出来。
“唐姑娘真是好手艺，再换上我的衣服，足以以假乱真了。”殷素素赞道。
唐青翎揉着额角淡淡道：“真假自在人心，就比如张五侠为人江湖皆知，却仍有人信龙门镖局被灭一事系他所为。”
殷素素闻言笑容一僵，不知该如何答话。原先她假扮张翠山干坏事的时候做梦都没想过自己以后会嫁给他，不得不说，人在做天在看，自作孽不可活。
“唐姑娘，你一心相助，素素感激不尽，有些事情我说给你听，也算是帮我拿个主意，”殷素素笑得有些苦涩，“回来之前，我便知世人皆反对我与五哥一起，五哥虽然爱我，却也一直介意着我之前犯下的错，这本来是在岛上十年都没考虑过的……我不止一次想过，如果我们不回来，永远简简单单地生活该有多好。”
“他是个好人，未曾怪过我，只会想着把我的错担到自己身上，所以我有些害怕他会把自己逼得太紧，而且还有一件事我至今瞒着他……”
“是不是因为俞三侠？”唐青翎早就想跟殷素素谈这件事了。
俞岱岩当初因持有屠龙刀被殷素素暗算，只是中了点麻药，殷素素还掏钱让龙门镖局把人送回武当，没想到镖局在山下被欺骗，俞岱岩也被原属于少林的大力金刚指废了武功导致全身瘫痪。
嫁祸有很多种，为何偏偏是龙门镖局？因为他们护送俞岱岩不力，引出了张翠山。
如此一来武当受人瞩目，便无人会怀疑天鹰教，只可惜武当至今不知此事并非少林所为，少林拿龙门镖局的灭门说事，武当就举出俞三侠的伤势不放，当真是误会一场。
“你知道？”殷素素不禁警惕起来，这件事她一直埋在心底，甚至俞岱岩都只听过她的声音，没见过她的样子，如果还有人知道的话，莫非是……
“我知道俞三侠是被什么人所伤，也知道如何治好他。”看了看时辰，也是时候要动身了，唐青翎丢下屋内发愣继而又惊又喜的殷素素，站起身拿起桌上的蒙纱斗笠，不待她追上来细问便匆忙离去，临走前留下最后一句：“这下你要担心的事情就少了一件，多陪陪无忌，放心看好你家五哥吧，等张真人出关我再说。”
半柱香后，殷素素独自下了武当山的消息不胫而走，开始还有人怀疑真实性，但没多久，张翠山也下了山，在附近的镇子里打探殷素素的行踪，张翠山是如假包换，辨识度比殷素素高多了，这样一来，一些赶到的，没赶到的武林人士都知道，殷素素为了寻子离开了武当！
因为无法假扮张翠山，唐青翎在选择易容成殷素素后又改变了计划，因为她发现自己不用制造两人都离开武当的假象。之前存在一个误区，那就是张翠山和殷素素是一起的，他们又是夫妻，所以什么事都先冲着张翠山来，那么如果殷素素没有武当的庇护又落了单呢？再分析一下那些人的动机，想要谢逊和屠龙刀下落的，并不一定要找张翠山，认为殷素素不应该和张翠山一起的，更不会找张翠山了！至于龙门镖局一案，本来就不关武当的事，为难一个正道大侠和为难一个魔道妖女，当然是后者的理由更站得住脚，如此一来，大部分炮火都随着‘殷素素’下山而转移了注意力，就算明天有不开眼的继续上山挑衅，武当也足以应付了。
唐青翎担心的是某些狡猾的人知道张翠山好对付，不会轻易罢休，还有就是，她眼下如何甩开那些跟踪她的人。
她骑着武当的马，又戴着蒙面斗笠，这显眼的伪装自然避不开有心人的注意。
如果有的选择，唐青翎更喜欢敌明我暗，而不是以自己为饵，尤其是还不知道追来的都是些什么样的人的情况下。
只不过……
此时的武当山上，殷素素领着无忌，找上了宋远桥。
宋远桥只当她心忧张翠山，安抚道：“五弟快回来了，我让莫师弟带人跟着他，应该不会有人找麻烦。”
张翠山正人君子一枚，如果明着让他造假，估计他也做不出那副老婆跑了的样子，所以唐青翎自出了殷素素房门后便给人一种似是而非的错觉，张翠山还没见着殷素素就听说她下了山，虽然事先知道会有假扮的计划，但在众人的劝说下还是不明就里将信将疑地下山去了，至于其他布置，有最为年轻灵活的莫声谷，倒也像那么回事。
见着‘殷素素’的只是一小部分人，传的不广，但有了张翠山这一环节，可谓人尽皆知。
“希望唐姑娘将那些人引开后能尽快甩脱他们，安然回来。”这是武当少有的几个知情人的想法。
“只怕没那么简单。”作为昔日兴风作浪的天鹰教大小姐，殷素素的思维模式自然不同于武当的老好人，反而和唐青翎有些接近。
舍身助人也是有前提的，唐姓女子来历成谜，又与自家无故无旧，何必以身犯险做到这个地步？
她有什么目的？
因为谢逊？当然不可能，她没有从张无忌身上寻找突破口，甚至还将儿子还了回来，只字未提屠龙刀的事情。
不过之前她与自己商议如何瞒天过海的时候，倒是说了一句话：“如果我下山后杀了人，你会不会介意？”
杀人栽赃这种事殷素素又不是没干过，唯一一次后悔的就是假扮张翠山酿出后来的祸端，一般来说，听到有人要假扮自己作恶，肯定是不会同意的，但殷素素不同，对于她来说，现今想来找她麻烦的，若不是张翠山压着，她是想除之后快的，所以不假思索道：“谁若想杀我，我便先下手为强。唐姑娘，我虽从了良，但也绝不是任人宰割之人，此次无忌遇险，已经让我得到了教训。”护子天性，可以使最软弱的女人变得凶悍，更何况原本就非良善辈的殷素素？
殷素素原本就是个聪明的女人，她早早就看透了江湖人追名逐利的心态，当初摆下了扬刀大会，所以仔细一想唐青翎的态度和举动，她不禁倒吸了一口气：“如果她是为了这个……她莫非是疯了不成？”
这世上绝大多数人没见过唐青翎的武功，少数人只知道她轻功很好。
然而只是轻功好的人，做事多少缺了些底气和勇气。
那一个时辰，唐青翎在打量殷素素，殷素素又何尝没有借机打量她？
唐青翎有一双手，那是一双常常包裹在黑色手套中不见阳光的妙手，或许只有在做描眉绘粉这些精细之事时，才会显露出来。
都说，看到一个人的手，就多半知道他使的什么兵器，擅长什么武功。
那双灵巧的似乎无所不能的手，偶尔会在不经意中形成一个适合以巧发力的手势。
一个擅长暗器的人，也多半是个很会杀人的人。
“难道那些人中，有她想杀的人吗？”殷素素只能这样想，然而她只猜对了一小半。
对唐青翎而言，她想杀的人暂时还没有，想杀她的人，很快就会有了。
就让他们见识一下唐门暗器的威力吧！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六章 暗藏杀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