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犹如枯死的海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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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辰时已到，该是莫终进宫的时间了，他换上朝服，也不坐轿子，也不骑马，就这样健步如飞地走入皇宫。
要说这皇宫，离他将军府还是比较远的，走着走着他竟然跑了起来。
宽大的衣袖飞舞，发丝飞扬，竟是如迫不及待一般。思念谁？想见谁？
战场上的拼命厮杀，身上一道又一道疤，是为了谁？千里跋涉，只为了早回到大都，又是为了谁？
宁为卿而活，为卿而死，为卿守护一片江山，为卿守护一树海棠。
琼华宫内，十几个宫女一齐忙碌。有的帮公主梳头，有的帮公主换衣，有的帮公主化妆。
众宫女都很奇怪，平时公主因为很懒，不怎么梳妆打扮，连上朝都是挑最简单的衣服穿，且从未戴过公主金冠。
今日怎么转性了？只是一个将军回朝，怎么这么隆重？难道……早有传闻说公主与莫将军青梅竹马，感情非常。如今公主马上就要嫁给丞相了，她却还惦记着另一个人？
这丞相，也是翩翩公子一个，才貌双全，大都内多少女子羡慕，却只能望而却步，谁又能比帝国长公主更有权有势呢！
疏影望着明眸皓齿，倾国倾城的公主，暗暗地遥祝。
那个人终于回来了希望公主能够试实现愿望，和爱的人一直在一起。
叶寻歌今日那是花了大把的时间来打扮，女为悦己者容，当是如此。
这厢独孤宴也在做进宫的准备，只是小厮们发现，主子不太高兴，不，是很不高兴。
叶寻歌，你的心上人就要回来了，但愿他不会让你失望。
玄武殿内，各大臣陆陆续续到齐。除了独孤宴独自一人在那里喝闷酒之外，所有在场的大臣都来与莫终打招呼。
一时间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莫终走到独孤宴的案边，手举酒杯。
“还没有恭喜丞相，与公主即将大婚。”
独孤宴抬起头来，眼里红血丝可见，必定是熬夜的结果。
撩衣袍，起身，绕过桌案，走到莫终的身边，低声说道：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事，那女人只把我当做垫脚石，你……可不要，让她失望。”
莫终惊异地望着他。这个男人竟然允许自己未过门的妻子与别的男人有染。他是正常人么？
他看向独孤宴，清冷的目光一如既往的犀利，只是，犀利的背后是什么？恨意？痛苦？煎熬？还是什么？他不懂。
“皇上，长公主驾到——”
内侍的嗓音一如既往的尖锐，今日，似乎提高了声调。
群臣皆跪倒在地。莫终还来不及看看那个令他魂牵梦绕的人，只能随着其他人一起下跪。
“众卿平身！”
皇帝终于发话，群臣皆起身，可当他们望向龙座时，蓦然间，全部沉默。
那个坐在龙座旁边的女子，本该是一身白衣，任发丝肆意飘散的女子，竟然上了妆，束了发，身穿大红宫裙，美得不像凡人。
艳丽却又轻灵，妖娆却又纯粹。
倾国倾城，便是天下第一美人烟璃站在这里，也比不上公主绝色。
可是，为何，公主偏偏在今日梳妆打扮，要知道先帝在世是公主都没有这样认真过，为宫廷聚会而打扮，更是没有这样的先例。
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
当群臣醒悟，都不约而同地望向独孤宴。
独孤宴低头，沉默，自顾自地喝酒。
是的，他看见了，看见了这女人今日是多么的千娇百媚，却只为一人。
既然不是他，那他便不欣赏了又如何。
即使有婚约又如何，即使下了圣旨又如何，这女人的态度。想到这里，独孤宴又火起，错手打翻了酒杯。旁边的侍女连忙换上新的，而这个动作，却成功的吸引了更多人的眼光。
叶寻歌知道是什么动静，却不以为意，她的莫哥哥，终于回来了。
高大，俊逸，一切都没有改变。
今天，只有莫终是主角，其他所有事，所有人，都不值得她关注。
“咳咳，那个，莫爱卿啊，梁国一战，大获全胜，为我大齐在五国之中算是树下了威信。朕想，有你莫终在，这其他几国必然再也不敢轻易出兵我国！”
叶寻澈在今日很像一个成熟的帝王在嘉奖有功的臣子。群臣都不禁侧目，这皇帝，貌似就要长大了。
长公主却什么都没有说，淡淡撇了龙座上的人一眼，仍是望向莫终。
“谢陛下夸奖，这是臣份内之事。”莫终谦虚道。
“这怎么行，爱卿为朕立下大功，朕一定要赏赐的。这样吧，朕给你一个愿望，你想要什么朕都可以为你实现。”
叶寻澈今日似乎性质特别好，竟然给了这样一个承诺。
叶寻歌却蹙眉，这小子怎么事先也没有和她商量一下，不过莫终要是借此机会提出婚约之事，倒是一个好时机。
“臣没有什么想要的，谢陛下天恩！”莫终淡淡回应道。
喝着酒的独孤宴诧异，这么好的机会，莫终难道就这样放过去了？他抬起头看看坐在上首的女人，怎么，她也没有反应吗？
“朕赏给你的，你今日必须给朕说出一个愿望来！”叶寻澈却不依不饶。
莫终在下首跪着，突然间沉默。似乎全场的人都知道他要什么，都期望他说出这个愿望来。
大殿内忽然安静下来。有人挣扎，有人内疚，有人痛苦，有人紧张。
终于，在皇上目光的追寻下，莫终深吸一口气，紧紧握住拳头，盯住了台上的那个让他朝思暮想的女子，缓缓说道：
“臣倾慕一女子良久，希望陛下赐婚！”
叶寻澈瞟一眼叶寻歌，见她已紧张地抓起衣裙，轻笑一声，再次转向莫终。
“是哪名女子能有这样好的运气，能得莫将军青睐？”
“她容颜绝世，聪慧温柔，与臣青梅竹马，等待臣多年，臣曾经答应过她一定会回来娶她，臣一定会实现臣的诺言。”
莫终坚定地说道。
“哦？这名女子是谁？”
叶寻歌知道，自己的心现在跳得有多快，背后的汗又出了多少。
“她是家师的女儿，名叫黄玲玲。”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独孤宴倏地抬起头来，惊愕地望着莫终。
此事殿内大臣竟议论纷纷，竟然有人不想娶长公主，大齐最有权势，最美的女人。那个黄玲玲又是何方神圣？
叶寻歌一下子颓然，心，忽然间就不跳了。原来，他不爱她了，原来，早已变心。
“家师前几日不幸仙逝，只留下小女儿让臣照顾。先师唯一的遗愿就是让臣娶他的小女儿。先师对臣有养育之恩，不得不遵。”莫终面色痛苦地解释着。
叶寻澈的脸色却变了，竟然还有人敢拒绝他的皇姐。
“大胆！”到底还是孩子，想到什么说什么，生气了就发火。
莫终赶忙跪下磕头：“臣知罪！”
不敢抬头看她的脸色，就只能不停地磕头，仿佛这是他取得原谅她的唯一办法。
“朕刚失态了，将军起来吧。这样，朕肯定会下旨赐婚的，不过长公主与丞相婚约在前，将军的婚事可能要退后了。”叶寻澈恨恨地说道。
怎么？这女人到头来还是要嫁给自己么。真是可笑啊，真是可悲啊。独孤宴依旧在那里一杯接一杯地喝，该庆祝还是该同情。这女人骄傲了这么久，只为一人放下自尊，却获得这样的结果。可怜！
是的，叶寻歌输了，输给了自己最爱的人。代价是她不仅丢了长公主的面子，也丢了叶寻歌的心。
“皇上，本宫身体不适，回宫歇息，您和大臣们接着喝酒庆祝吧！”
她不想在多说什么，或许现在逃走才是唯一的途径。
自此以后，琼华宫的大门三天紧闭，谁来都不见，皇帝也不见。公主三天不朝，皇上也罢朝三天，由丞相总理事务。
琼华宫的宫女们很害怕，她们只知道公主那天回来后就把自己反锁在寝殿内，两天都没有出来。之所以知道公主在第三天出来了，是因为她们看到了一件很恐怖的事情。
本来在琼华宫盛开的满园的海棠，一夜之间全部枯死，不，也许不应该说是枯死，因为她们在那片地上没有见到一株植物。什么也没有。
虽然知道公主有武功，但还是被下了一大跳，公主是怎么做到的？没有知道，就如同没有人知道，叶寻歌这三天在琼华宫内都做了什么一样。
总之，第四天公主换上朝服照常上朝，依旧是火红的颜色，仿佛能够燃烧到人的心底。
皇帝听说公主复朝，也换上朝服上朝去了。
不过，众人都发现今日的公主似和往日有所不同。原本飘逸的白衣换成了大红，原本冷漠的神情换成了狠厉，原本那个期待爱情的叶寻歌换成了大齐权势滔天的长公主殿下。
那个叶寻歌，死了吗？
是的，死了，活着的，只剩下权力，权力还有权力。
这时的叶寻歌心中只剩下一个信念：只有握在手里的，才是自己的！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犹如枯死的海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