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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人家是励志要带金色蝴蝶结的小公举 ...

  •   赵玦第一次注意到那名白衣青年,是被他脑后的白色发带所吸引。那飞扬起的发带宛如一只翩飞的蝴蝶,轻飘飘的掠过他的心头,将那平静的心湖打乱。被冰封许久的记忆逐渐浮出水面。
      “玦儿这般真是可爱。”记忆中那人笑着摸摸他的头:“简直就像是女孩子。”
      “三哥你别老是逗玦儿。”四哥微微蹙了蹙眉:“父皇教育我们兄弟之间要友爱。男儿自当顶天立地,你在他脑门后绑只蝴蝶岂不是在侮辱他?”
      三哥哈哈大笑:“小芳儿,你不要这么死板。我这是宠他。”纤长十指,捧起他金色的发带,却又再次笑出声来:“哈哈哈哈!难怪父皇如此宠爱玦儿,他肯定是觉得玦儿就像小公主一样。 “
      他嘟着小嘴,甩开三哥的手,心中却涌上说不清的愉悦。
      赵玦回过神来时便已经站到了那白衣青年桌前。
      那桌上的二人都用疑惑而防备的眼神看着他。
      与那白衣青年同桌的书生向他拱了拱手,和蔼道:“不知这位兄台有何指教?” 书生的脸上虽是带笑,眼中的疏离却清楚的被他捕捉到。
      他瞬间调整好心思,脸上也挂上笑容,拱手道:“是予唐突了。予见几位气度不凡,于是便起了结交之心。不知是否打扰到各位。”
      书生一抬手,做了个请坐的手势。他也毫不客气,向书生道了声谢,便坐下。
      “看样子二位不是本地人吧?”赵玦端起一杯茶,氤氲的热气将他的笑容微微扭曲:“在下宋九。倒是忘了问二位尊姓大名。”
      书生执起茶壶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端起茶杯,轻抿一口道:“兄台说的没错。在下颜逸,是洛阳人士。此次与表弟金懋书来襄阳,是想购些葛粉回去。”
      赵玦看了颜逸一眼,放下茶杯,笑道:“哦?予倒是没有看出二位是经商之人,恕予眼拙。”
      颜逸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似乎连嘴角的笑容都快维持不住。他微微垂下眼帘,轻叹一声:“说来惭愧,在下自幼饱读诗书,一心想要名列三甲,为国效命。谁知……”他苦笑着,低声道:“三次进京赶考,却次次名落孙山。家中长辈也丢不起这人,便让我,罢了罢了,此等丑事说来也只是让宋兄取笑。”
      赵玦安慰道:“颜兄此言何意。予岂会为此等小事取笑颜兄。倒是予观颜兄文采横溢,定是那考官眼不识珠,白白埋没了颜兄这等人才。”
      颜逸笑道:“宋兄说得在下好生羞愧。也罢,入朝为官也不如现今这般自由,在下早已看开。”
      赵玦又与他闲聊几句,将目光放在了那白衣人身上。那人至此也没多说一句,只是静静的坐在一旁,仿佛一切都与己无关。这般的风轻云淡,不入红尘。
      “懋书。”颜逸脸色严肃的叫了白衣青年一声:“宋兄有意与我等交好,你怎连句问候也不说。真是好生无理。”
      白衣青年瞥了赵玦一眼,懒洋洋的伸了伸胳膊,勾起唇角:“我这不是见表哥与这位宋兄相谈甚欢,不好打搅么。”
      这白衣青年生的甚是好看,一双桃花眼勾人心魂,眉清目秀,相貌俊美,气宇不凡。作武生打扮,举手投足间却又有一番华贵公子的慵懒。
      “是予唐突。”赵玦抱拳道:“予与颜兄相谈,倒是忘了与金公子问好。”
      “江湖儿女何拘小节。” 金懋书扫了赵玦一眼,冷笑道:“宋兄你这般客气,倒是显得懋书毫无气度了。”
      “懋书!”颜逸似乎也对这个表弟甚是头疼,不由提高了声音:“你,不得无理!”
      “哼!”金懋书低哼一声扭过头去。
      赵玦低头把玩着茶杯,不由勾起唇角。
      “宋兄。”颜逸诚恳道:“懋书少年心性,对你多有得罪,还望宋兄不要计较。”
      赵玦抬起头,向颜逸抱了抱拳说:“颜兄哪里的话。不过予还是先行离开。相信我们以后有缘还能相见。告辞!”
      这青年对自己如此警惕,继续交谈下去倒是惹人厌烦,不如先行离开为好。
      赵玦站起身,向两人告别后,头也不回的下了楼。不一会儿便消失在人群之中。
      颜逸见再不见赵玦的身影,终于收回视线,将注意力集中到金懋书身上。
      “春敏,你盯着我作甚?“金懋书疑惑的上下打量自己。
      “玉堂!你这性子真该改改。我还什么都没问到,你就把人给吓跑了。”颜书生叹了口气:“我看这人不像是个普通人。就是不知道他的目的为何。”
      原来这二人并不是别人,而是任职于开封府的四品带刀侍卫白玉堂和皇上钦点的钦差大臣颜查散。二人此次奉命前往襄阳,调查襄阳王造反一事。
      “你那般温吞也不是什么也没问出来。这人接近我们若真是别有所图,那自然是有再见之日。”白玉堂站起身拎起那茶壶给自己倒上一杯茶。
      “好在来时便是打着经商的旗号,若真有人去查,倒也不至于露出什么破绽。”颜查散笑道:“警惕为上。此行危险,你也不希望金校尉和展护卫为你担心吧。”
      白玉堂脸色一沉,随即冷笑一声:“担心?只怕那二人现在连我白五爷姓甚名谁都给忘得一干二净。”
      “说得倒也是,他们二人此时正忙着准备婚事,别说是你,就连包大人和公孙先生也被他们忘到脑后。”颜查散见青年脸色越发青黑,伸手扶起壶柄:“这水都洒了满桌,你这是倒茶还是浇花。”
      白玉堂撇他一眼,重重地将茶壶置于桌上,发出巨大的响声。
      颜查散脸色逐渐凝重起来,他看着青年俊美的脸庞轻声道:“有些事,讲的是缘分,强求不得。”
      青年一言不发,却是将手逐渐紧捏成拳,脸色难看。
      “他们二人当你是至交,你又何苦来哉?这做人,自然是要向前看的。”颜查散伸出两根手指不轻不重地在桌上敲了两下。
      “颜兄,我当你是敬佩的兄长,才未翻脸。此话休要再提!”青年一双桃花眼中布满血丝,当是暴怒至极,硬是强忍着没有发作。
      颜查散长叹一声:“也罢也罢。算为兄多嘴。”
      “哼!”青年瞪了他一眼,一脚踩上窗檐,另一只脚轻蹬椅背,转眼便已消失在这茶楼之上。
      若不是今日将这话挑明了,他还不知这事竟已成了青年的心魔。只是不知道那二人谁才是青年的逆鳞?亦或者二者皆是?
      他见那白衣青年跳出窗口,不禁苦笑一声。想要解开青年的心结只怕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唉!蒋兄,公孙先生,你们倒真是给我出了个难题。”他看着逐渐阴沉下来的天空喃喃道:“但愿别出什么事才好。”

      白玉堂再次见到赵玦的时候是在昭明台的楼顶之上。那人还是一身锦衣,脸上却已没有了白天时那令人厌恶的假笑和高高在上,取而代之的是无穷无尽的落寞。风拂起那人的发丝,眼角旁的细纹里写满憔悴,却也让他看起来无比真实。他身旁摆着几个酒坛,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酒香味。
      “呵。”白玉堂轻笑一声,鬼使神差的朝他走了过去。
      “谁?”赵玦警惕的顺着声音的来源望去。
      “是你?”赵玦看清来人后,惊讶片刻,很快的收起了惊异的表情,换上一幅友善的笑脸:“原来是金兄弟。”
      白玉堂撇撇嘴:“看你这副模样可真累。”
      赵玦干笑两声:“金兄弟,有些话说的直白可是伤人。”
      白玉堂没有接他的话茬,找了个离他不远的地方坐下。
      “金兄弟这么晚了,怎么会来这里?”赵玦并不气馁,契而不舍的寻找话题。
      “宋兄这么晚了,又为什么来这里?”白玉堂找了个舒服的地方靠着。
      赵玦一愣,不禁大笑起来:“哈哈哈哈,金兄弟这个问题真是问得好。哈哈哈哈,对我脾气。俗话说相逢即是缘,来来来,喝酒喝酒!”
      他拎起一个酒坛丢向白玉堂。白玉堂稳稳地接住,麻利的撕开封口,一股的酸甜的酒香扑鼻而来。借着月光看进酒坛,里面是乳白的液体。
      白玉堂疑惑的皱皱眉:“这,是什么酒?”
      赵玦笑着解释:“这是我们襄阳的黄酒,色似乳汁。我这坛可是特别酿制的黄酒,所以酒味浓些。普通的黄酒你喝上四五坛只怕都尝不到什么酒味。”
      白玉堂仰头喝了一大口,放下酒坛,用袖子擦去唇边的酒液:“这味道怪怪的,倒是不难喝。”
      赵玦道:“你第一次喝这酒定是不习惯,你多喝几口没准儿就喜欢上了。”
      两人相视一笑,都乐了起来。几坛酒很快就被两人喝的精光。
      “还,有一坛!分了。”
      “不,不分!”
      “拿过来,这酒我的!”
      “切,小气。”
      虽然这黄酒度数低,但因为喝的是特别酿造的,两人也带上三四分醉意。
      赵玦看向北方,眼中染上几分寂寥。
      白玉堂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却只见到广袤无垠的苍穹和璀璨的繁星。
      小金子和那臭猫也不知道怎样了。那臭猫真是可恶,居然骗了白爷我这么久。小金子也真是,那臭猫到底哪里好了?待五爷回去......
      他突然愣了半晌,眉间凝聚起忧愁。回去了又能怎样?那两人之间已没有了自己的位置,他回去了又能怎样?
      “宋兄在看什么?”白玉堂逼着自己不去多想。
      “家乡,人。”赵玦哑着嗓子说:“因为再也回不去了。”
      “家乡?宋兄是北方人?”白玉堂问。
      “差不多吧。”赵玦回答到:“你又在看什么?”
      “朋友?知己?冤家?”白玉堂轻笑一声摇摇头:“不,应该是心仪之人。”
      赵玦“咦”了一声随即道:“不知道是怎样的姑娘能得金兄弟青睐。”
      首先浮现在白玉堂脑海之中的是身材瘦小长眉细眼的金虔。紧接着又出现了一身红衣气宇轩昂的展昭。
      他苦笑一声,这两人,不论是谁都已是他的劫。躲不开,逃不掉,更是无法倾诉。想他锦毛鼠白玉堂好歹也算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风流人物,怎么却偏偏遇上这两个冤家?
      “他们,很好。”白玉堂想了许久,却也想不到更好的回答。
      “哦?么不是一对姐妹佳人?金兄弟坐享齐人之福倒真是羡煞旁人。”赵玦笑着将剩下的一壶酒递给他。
      白玉堂没有去接。大抵是醉了,他明明知道这话并不可说出口,也许是累了,想要找个人倾诉,抑或是他感觉身旁的这个人并不会对此反感。
      “不是姐妹,不是。他们是夫妻。”白玉堂说的风轻云淡,仿佛是在说别人的事。
      “那两人对你来说很重要吧。”正如白玉堂所料,赵玦丝毫没有表现出惊讶厌恶的神情。
      “是啊。”白玉堂想到他们俩,不觉带上一丝暖意:“我们三人也许是意气相投,也或许是其他原因,比起其他人更加亲密。就算是许久不见,也不会有所生疏。我以为会就这样一辈子了,岂料他们会在一起......”
      “而且瞒着你。等你知道的时候才发现你是最后一个知道这件事的人。明明以为自己是离他们最近的人,可是事实却是那两人之间从未有过自己的容身之地。”
      “你......”白玉堂倒是惊讶了,他看向赵玦。赵玦面无表情的继续说道:“我倒是与金兄弟有缘,夫妻比起兄弟来到还是好上不少。”
      白玉堂唏嘘一声,仰头将壶中剩下的酒一饮而尽。
      “没想到远在这襄阳竟能遇上同道中人。”白玉堂抬手拍拍赵玦的肩膀。
      赵玦摇摇头:“那又如何,终究是被放弃,孤身一人。”
      白玉堂此时已经醉了,两靥红晕满布,他倚着赵玦的肩笑道:“见他们二人一起,心中自然是痛苦难耐。可若是因为自己而让他们二人咫尺天涯,那我怕是一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
      放手吗?
      赵玦想着,心中却不由的回想起那日的光景。那二人牵着手笑的一脸甜蜜,眼中除了彼此再也容不下他人。他被那笑容深深的刺痛,心底深处有什么东西正悄然滋生,让他心中布满阴霾。

      明明从一开始就没有他的立足之地,为什么还要招惹他?
      白玉堂伸出一只胳膊绕过赵玦的头勾住他的脖子,笑呵呵的说:“其实我最难过的并不是他们在一起了,而是他们对我的隐瞒。让我总感觉并未被他们所信任。”
      赵玦看向白玉堂,白衣黑发,眼中的干净令人妒忌。
      我们都是被抛弃之人,何为你还能笑的如此坦然?
      白玉堂抬手摸摸他的头:“你这家伙整日里带着张假笑的脸,不累吗?”
      赵玦勾起唇角,笑的十分无力:“你不懂。”
      只有这样的我才是被人所需要的。
      两人相视无言,默默的靠着彼此直到黎明的来临。

      自此赵玦和白玉堂总是会“偶然”在夜晚遇见,喝着小酒聊聊天,自然的如同是相识多年的老友。
      赵玦坐在昭明台顶楼之上,月光静静为他铺上一层淡薄的轻纱。他喜欢坐在这里,放眼望去,大街小巷,尽收眼底,一切都在他的视线之内。
      “你怎么又一脸严肃?”一坛酒出现在他眼前,挡住了那宽广的市井图。坛口被一只好看的手握住。
      赵玦接过酒坛,腾出一只手拍拍身边的位置示意来者坐下。一股浓浓的酒香味瞬间布满了他身旁的空间。
      “你又喝酒了?”赵玦轻叹一声:“果真是年轻。”
      “酒这是好东西,不过你们这襄阳的黄酒太不禁喝,还是我们金陵的酒好。”白玉堂自然的靠到赵玦身上:“我带了十年的女儿红,喝吗?”
      赵玦低头看看手上的酒坛,不由笑道:“呵,这可不止十年了。你倒是舍得这等好酒?”
      白玉堂嘟嚷着伸出手去:“过几日我便要离开襄阳,本是想着拿这酒和你道个别。拿来拿来,你这么一说我还就不给了。”
      “送了别人又岂有要回之理?”赵玦看出白玉堂是醉了,故意抱起酒坛就往嘴里灌。
      “真是小心眼的家伙。”白玉堂嚷嚷道:“五,我的些红颜知己可都没你这老男人心眼小。”
      赵玦怒道:“你这黄毛小子,倒编排起我来了。”
      白玉堂摆摆手大笑:“连黄毛小子都叫上了,你还不承认?“
      赵玦长这么大除了三哥外,还从未被他人这般调笑,一时怒从心来,一巴掌拍在白玉堂的后脑勺。怎料白玉堂闷哼一声,咳出一口浓血。
      赵玦大惊失色:“你受伤了?”
      白玉堂擦去唇边的污血,摆手道:“不过是些小伤。”
      赵玦心中一动,不由追问道:“可是哪儿伤到了?莫不是我刚刚拍到了你的伤处?”
      “肩上一点小伤,无,无碍,刚,刚刚大致是,前撤,牵扯到了伤口。”白玉堂白净的脸上浮现出几抹绯红,口齿不清,一双桃花眼却越发清亮起来。
      赵玦轻叹一声:“你何时离开襄阳?”
      “五天?十天?反正快了。”白玉堂嗓音嘶哑:“以后大概是见不上了。”
      赵玦摸摸他的头哑声道:“以后若是有缘定会再见。”
      白玉堂轻笑一声,凑到赵玦跟前,一手按住他的头,就这样亲了下去。
      赵玦被这突如其来的亲吻震的愣了神,头脑瞬间空白,待他反应回来,青年那张俊美的脸就在眼前。

      月色朦胧,星空璀璨,白衣青年伸出舌尖轻舔下唇,笑的张扬狷狂。
      “虽然是老男人,可是味道倒是不错。”青年说完这句话,一声不响地倒在他怀里。
      赵玦定定的看着他,竟不知该做何表情。
      “只希望,我们不要再相遇.....”
      轻轻的一句叹息,夹杂着几分遗憾,悠悠缈缈,消散在空中。
      赵玦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这么快就又与青年相遇了。
      “宋九,宋九,原来是你。”青年毅然站立在刀枪铜网之中,纵然白衣血迹斑驳,几分狼狈,却丝毫掩藏不住他那一身傲骨:“我该怎么称呼你呢?宋兄?赵兄?还是襄阳王?“
      赵玦背着手面无表情的站在离他十米开外的地方:“你不是早已有所怀疑吗?”
      青年艰难的扯出一丝笑容:“虽有怀疑,却是不敢确认。”
      赵玦又慢慢朝他走近:“我很中意你。白玉堂,你是聪明人,何不另投明主?你若是随了我,我便放了你,此后还有无尽的荣华富贵。”
      白玉堂摇摇头,眼神坚定:“不可能。”
      赵玦只觉心中一团怒火熊熊燃烧,不觉提高了声调:“你又何必执迷不悟?就算你今天死在这里,那二人不过是流几滴泪便将你忘记。”
      白玉堂漂亮的桃花眼盯着赵玦不放,他突然嗤笑一声,那声音不大,赵玦却觉无比刺耳。
      他说
      赵玦
      你和我是不同的。
      赵玦盯着白玉堂看了好大一会儿,轻叹一声,转过身他哑声道:“动手吧。”
      青年的闷哼声,深深刻进他脑海中,再也忘不掉。
      他其实是害怕白玉堂的。
      这个年轻人太像曾经的自己,动情,用情,专情,就算知道一切都是徒劳,还是执迷不悟如飞蛾扑火一般将自己一片痴心全部投入。
      白玉堂的每一句话,每一个举动,都让他看到过去那个自己。
      躁动,心烦,但又无比的怀念。
      如今,
      便也再没有那个相似的自己了。
      身后渐渐的无了声息,赵玦漫漫的流下泪老似乎苍老不少。
      他亲手扼杀掉的过去......

      庆历六年,襄阳王造反一事暴露,群雄聚会襄阳,大破冲霄楼,活捉了襄阳王,交由圣上处置。
      襄阳王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个本不该出现在天牢的人,明黄的袍子和那龙纹刺绣都显示来人身份的尊贵。
      比起这人,赵玦到有些遗憾来者不是之前在开封府那对恨不得将他杀之而后快的小夫妇。
      赵玦想到那个灰衣瘦弱的女子,明明眼都红了,却还是保留着理智,没有将他当场血刃。
      “你害死了五爷咱不会就这样轻易放过你的。”那女子看起就是个胆小怕事的,没想到逼急了手段倒是恶毒。
      赵玦咳出一口血来,那黄毛丫头拿针戳了他全身穴位,让他疼痛难耐。各处关节似有千万蚂蚁爬过,又痒又疼。
      而她身边的红衣男子,眼如红玉,几次似乎都按耐不住,想要抽剑在他身上戳出几个窟窿,但还是生生忍住。
      其实白玉堂说的没错,他和自己终究是不一样的。
      他记得那女子悲痛的模样。
      “五爷,白玉堂对咱们来说也是很重要的。不仅仅是挚友,更是家人。不论他想要做什么,抑或是做过什么,咱们都会原谅他的。绝对,绝对不会放他一人!”
      真正被抛弃的只有他。
      被憎恨着的,被过往牢牢绊住的只有他。
      对的,他心里是明白的,那俊美青年与他不同。那双勾人的眸子中从来都是充满了自信,坚定,美好。
      他不过是不敢承认青年比他更加坚强。
      他终究是害怕了。
      “怎么?皇上是特地前来看我这个阶下囚?”赵玦仰起头,艰难的挤出一个嘲讽的笑容。
      年轻的小皇帝定定的看着他,脸色严肃:“朕只是想来和皇叔道个别。顺便赠送美酒一壶,好送皇叔上路。”
      赵玦冷笑:“你倒是连一天也等不得。”
      小皇帝却丝毫不在意他的嘲讽:“朕已从金校尉那里拿了解药。皇叔先服下吧。”
      赵玦道:“反正不过一死,这解药吃不吃也无所谓。”
      小皇帝固执的逼他吃下了解药,赵玦其实疼痒的厉害,耐不过嘴硬。
      “毕竟是皇家之人,朕说什么也得让皇叔留个全尸。明日斩首自有与皇叔身形相仿的死囚替皇叔挨那一刀。”小皇帝笑了起来:“皇叔啊,皇叔,你说你老老实实的呆在襄阳多好。”
      赵玦服下解药此刻有了精神,反唇相讥:“若不是碍着先皇遗训,只怕皇侄早就按耐不住了吧?“
      天知道他有多讨厌这个小皇帝,那二人的好儿子。
      小皇帝的存在就像一把利剑,时刻提醒他,自己是被抛弃的,被那二人憎恨着。
      小皇帝叹了口气,悠然道:“爹,嗯,八贤王几天前已薨了。”
      赵玦一愣,呼吸粗重起来,他嘶吼道:“你骗我!四哥他,四哥他怎么会......?”
      “爹爹,不,四皇叔他本以病重多时,前些日子听到你的消息,终是撑不了。”小皇帝仰起头,眼中似有泪花闪动:“真可笑啊,父王他临终前还在替你求情。”
      小皇帝眼神凌厉:“不论是父皇还是四皇叔,他们二人临终之前都还放心不下你。皇叔啊皇叔,朕会遵守诺言,留个全尸。”
      他说着拍拍手,随行的宦官利索的将端着的酒壶和酒杯摆在赵玦面前,随后麻利的退下。
      赵玦二话不说,给自己满上满满一杯酒,一饮而尽。
      “对了皇叔,这是父皇和四皇叔留给你的。”小皇帝取出两个精致的玉盒,放到赵玦脚边。
      赵玦伸出手颤颤的掀开那两个盒子,盒子里面都是金色的发带被系成蝴蝶结。
      赵玦看看,泪流满面。
      “小弟,不管你做什么都是我们的弟弟。”
      “玦儿,不管你以后在哪里,你都还是我们最疼爱的小弟。”
      “我们可是家人啊。不论你做错什么,哥哥们都会原谅你。”
      原来这么多年来,错的都是他,几十年的愤恨,几十年的不甘,不过是自己的臆想。
      他们从未放弃过自己。
      一股血腥味涌上喉头,赵玦张嘴吐出污黑的血液。
      月色,星空,那夜白衣青年勾起唇角,灿若星煌。
      他满满的闭上眼,手中抓着的金色发带滑落在凌乱的草席上。
      小皇帝蹲下身,眼中是少见的温柔。他伸出袖子,擦去赵玦唇边的污血,丝毫没有厌恶之情。
      “也不知道皇叔是怎么长的,一点也看不出是快四十的人了。”
      “父皇和爹爹之间明明不是你能插足的,你却还是选了这条不归路。”
      “真傻呢皇叔,明明还有更好的人,你却不愿去看。”
      小皇帝仔仔细细的将那张清秀的脸庞擦净。
      待他站起身,眼中的柔情再也不见。他转过身,推开那扇厚重的门,厉声道:“回宫!”
      他必须要将一切抛在身后,出了这扇门,他便是这大宋的皇帝,百姓们所需要的皇帝。
      身后一切,与他再无关系......

      赵玦睁开眼,疑惑的看着眼前这熟悉的亭台楼阁。
      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玦儿,你傻愣在那里干什么?不是说好了要一同赏花的吗?”三哥一身白衣,身边站着同样白衣脱俗的四哥。
      那两人站在河对岸的桃花树下,一如他记忆中的样子,对他笑的温馨。地上是铺就一地的粉色花瓣。
      他也笑起来,朝着那二人跑去。
      白色的衣袂伴着清粉的桃花消失在重重叠叠的桃花林中.......

      番外
      白衣青年站在枝叶茂密的古树下。
      “你当真不去道个别吗?”青衣书生看着他,眼中满是不舍。
      “不了,去了反增惆怅。不如就让他们以为我已经......”白衣青年对上书生怨念十足的眼神立刻转了话题:“听说嫂子快生了?满月酒我是喝不了了,这银锁是我送给小侄子的礼物。”
      听他提及妻儿,书生脸上浮现出柔情和笑意。
      “颜大哥就此别过!”白衣青年对他一抱拳。
      书生知道此生怕是再也见不到这位兄弟了。一把抱住他,狠狠的在他背上拍了两下。
      “臭小子,以后可要好好照顾自己。以后可没有嫂子让你趁饭了。”书生叮嘱几句,放开他。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
      虽说是这样,书生还是忍不住朝白衣青年身后精致的马车瞥了几眼。
      这小子可真狠啊!
      白衣青年与书生道别后便上了马车。
      “你个臭小子!快放开我!”
      “......”
      “不准动我的胡子!我好不容易才留这么长。”
      “当年你放我走的时候就该料到会有这么一天。”
      “你,你,都说不要在我胡子上系蝴蝶结了!!!为什么还是用我珍藏的金色发带!”
      “老男人就该装扮的可爱点。谁叫你一张娃娃脸好像着留胡子。”
      “姓白的!你!你和那小皇帝一样都是混蛋!”
      “嗯嗯,应该在这里加个蝴蝶结。”
      “滚!老子再也不留须了!呜.....”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人家是励志要带金色蝴蝶结的小公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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