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优格莱尔的女巫》六翼的修罗

6、忍耐

　　——他们找来一百个无月夜出生的孩子。
　　——你们是神宠爱的孩子，他们这么说。
　　日出非常震撼人心，虽然是只吸血鬼，这并不妨碍他欣赏日出的心情，悠久而浩瀚，渺茫而久远，时光凝固的庄严与肃穆，他怀抱着崇敬的心情去观看，自然，是在阳光照不到的地方。他怀中抱着熟睡的孩子却轻松得好像什么都没有，因为孩子太轻了，他不清楚人类是不是都和他一样，轻飘飘的，一点质感都没有。
　　他有点不舒服。
　　大脑向他传达出需要血液的讯息，这几日红色眼眸的显露就是一种徽兆。
　　这个孩子如何？虽然不是最纯洁的处女之血，对他而言也是相当美味，甚至是独特的食物。
　　他的目光在孩子白嫩的脖子上打量，一寸一寸，就好像无形的刀子慢慢戳进去，但很快他打消了这种想法并且觉得恐惧。并不想让这个孩子受到伤害，还是尽力忍住好了。他闭上眼睛平复了很久，成年礼之前他对人类的鲜血没有多大需求，但现在试想自己去吸食人类的血液，他竟然有些反胃。
　　还真是奇怪，他居然会认为只要忍耐下去就好了。
　　但是除了忍耐，别无他法。
　　他冰凉的手指摸了摸男孩的脸颊，男孩的脸颊和他一样冷，但不知为什么，他却觉得自己的手指在发烫，沿着细密的神经与血管，一直要烫到他心里去。不能再在这里待下去了，他要早点找到格莱尔的女巫，只要见到的话，来自灵魂的不安与焦灼，大概就会消失了吧？
　　他思考着。
　　然后怀里的孩子动了动，他纯洁的绿色眼眸从浓密的黑色睫毛里露出来，笑容熟稔而信任：“早安，米迦。”
　　“早安。”在他意识到之前，这句回答就已经脱口而出了。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一种奇迹，那就是与你的邂逅。
　　看来还不能离开。
　　“今天继续讲故事吧？”孩子问，他的眼神怎么能那么温柔那么美好呢？米迦尔甚至觉得自己本身并不是污秽的存在了。
　　匪夷所思的错觉。他定定神，对孩子露出温和无害的微笑：“当然可以，只是这一次，不可以再睡着了。”
　　“谁、谁会睡着了！还不是因为米迦尔讲的故事太无聊！”炸毛的猫咪扭动着自己细小的身体，“还不快放我下来！”
　　他们坐在树荫下，没有食物和饮料，就着温暖热烈的阳光，少年轻声诉说美丽古老的动人传说，男孩则是无声地倾听，他表现出的想要听故事的表情是在是太明显了，让少年很想大笑。
　　“放心吧，今天的故事不会再无聊了。”翻阅到孩子有可能感兴趣的内容所属的页面，他的手指指着树上的彩色图画，“人类的童话故事，白雪公主，睡美人，东暮大帝的故事，伊塞仙女的传说，你想先听哪个？”
　　“白雪公主和睡美人那是只有女孩子才会听的吧！”男孩鼓起脸颊，“还是……还是听东暮大帝的故事好了。”
　　果然是男孩子，天生就有英雄情结吗？历史上任何一个开国皇帝都是流氓，他们绝不像传记中那样光明无私英勇无畏，获取不属于自己的一切实在是太难了，为此，他们势必付出一些常人不了解的东西。不过这些不需要和他的男孩讲，他的男孩，只要继续对世界报以美好的期望就够了。
　　“东暮大帝是最接近传奇的人。”他看着图画里面容模糊的紫发男人，男人的身上是黑色的盔甲，“一百年前，人类还被名为莱茵的帝国所统治着，莱茵的最后一任国王残暴无情，搜刮着天下的所有珍贵财宝，将美丽的女人收于囊中。”读到这里时，他心中有种想要呕吐的感觉并且伴生着强烈的厌恶，难道是认为那个国王太过于恶心？
　　“米迦，你难受吗？”小动物总是能很敏感地察觉到他人的不对劲。
　　他摇了摇头目光温润，“我们继续讲，那名国王任性而野蛮，从骨子里就贪婪无比，那时候的贵族甚至在邀请国王的时候都不敢将嵌有宝石的金餐具摆上桌子，平民的女儿也不敢梳洗打扮，得到了越来越多的财宝，国王却仍不满足，于是有一天，大贵族柊向他献出计策。”
　　国王陛下，您听说过伊塞河的女神吗？
　　那是个无比美丽的女子，同时也拥有无上的神力。她能够让您长生不老，永葆青春。
　　——只要您，为她建立瑰丽的行宫，送给她最可爱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