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十八》背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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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锐在几天前见了一个人，他叫吴斯眠。
那天的日记里，肖锐是这样说的。
我和他见面了，一个完全可以治我于死地的人，也是唯一可以帮我的人。如果我选择反抗，那我会死，父亲会死，一切都会暴露，连累很多很多人。但如果我选择了背叛，那就我拥有了让父亲逃脱的机会，没有铁窗生涯，没有声名狼藉，没有生不如死。
所以，背叛就是一个蜜枣，而我选择吃下。
看，一切就是这样顺其自然，我就是如此的自私自利。我很希望自己永远不会后悔自己今天选择的。毕竟他是生父，兢兢业业，和善可亲。尽管惊讶于他的阴暗一面，但我又理解那其中一定有隐衷。
吴斯起，我从来把你当做最好的朋友。你在我困窘的时候第一个伸出双手，毫不犹豫的拉我走出泥潭。你在我调侃的时候甘愿当做小丑，扮演一个自己并不喜欢的角色，只为了让朋友开心。你很好，好到我再也找不到这样一个好友。
这抉择很痛苦，让我挣扎了很久。
但父亲，永远是最难割舍的感情。
希望你原谅我，吴斯起。
肖锐看到了斜前方分叉的小巷，直通到公路口。那里有已经预备好的汽车，只要上车，爸爸就会没事，从此再也不用担惊受怕了。
虽然脚步还跟着严河，但肖锐的心已经飞驰到了岔路口。
十米，五米，三米
一米...
毫不犹豫的，肖锐拉着肖父走向了岔路口。没错，他一开始就想当一个背叛者的，现在只是时间到了而已。
斯起也注意到了异常，诧异的看着肖锐离开的脚步然后猛然醒悟。严河在前面大声的喊“追，快点”，但是怀里还抱着方冉，没有那么快的速度，只能焦急地把目光瞥向斯起。
不过，看见已经被封上的岔路口之后，肖锐转身，意识到自己的无路可逃。
严河早就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他知道肖锐会背叛，所以提前准备了很多。包括在小巷和外面的公路之间筑一堵墙。
肖锐绝望的转过身，此时只能听天由命了。肖父在他后面，躲在【鲲鹏】巨大的翅膀阴影里。
“肖锐！我之前答应过你，只要你爸爸自首，我就绝对会为他求情的，所以，不要再挣扎了。”严河气喘吁吁的喊道。
不过，对面的人似乎打定了主意要殊死一搏，“不行！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坐牢！我也求你放条生路给我们！”
“吴斯起！你还在等什么！”严河生气了，后果很严重。
【浩劫】已经转回成了攻击型，空气中婴儿凄惨的哭泣惹得人愈发烦躁。
“吴斯起！我求你！”肖锐眼睛通红，溢满了泪水，浓黑的眉毛皱在一起，愤怒的纠结着。
斯起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他现在就是两军对垒的牺牲品，选择任何一方就会失去另一方。严河救过他，他也不能忘个恩负义。肖锐也是他的朋友，为数不多的可以说心里话的人，总不能甩开膀子交战。
到底，该怎么选择。
斯起满脸的颓唐，这是他第一次感到了身心俱疲，而且毫不意外的发现了自己的一事无成和胆小怯懦。【浩劫】春风得意的甩着乱尾，【鲲鹏】则虎视眈眈的同主人一样盯着前方。斯起回头，深深的望了一眼严河，看不出意图。
刹那间，地上的尘土纷飞，深蓝的云朵越压越低，似乎伸手即触。小巷的路灯并不明亮，但远远可以看到两方疲惫的脸庞。
斯起出现了幻觉，眼前的场景突然间动了起来，还笼罩上了一层红色的阴影，两个黑影碰撞，交叠，撕扯，哭声，呐喊，视界里飞沙走石，风云颠翻。血腥味蔓延，让人窒息。
预言说，他们打了，便是遍体鳞伤。
“你走吧。”
“我放弃。”
戏剧性的，这两个个声音是同时入耳的。严河先是一愣，然后口袋里的手机开始发狂的震动。
*
医院走廊里，几分钟前，CPU病房的专职护士在办公室内昏倒，醒来时已经失去记忆。而这一层的值班医生也集体失踪，甚至连身上的白大褂都没有脱下。更重要的是，CPU病房的患者也不见了，只剩检测仪器的插头落寞的垂在一旁和一床没来得及叠好的被子。
以及，两具男看护的尸体。
斯起努力的深呼吸，以克制自己不要在现场吐出来。这场景，拍进恐怖片里都毫不夸张，而且还会郑重地标上十八岁以下勿看。
但其实，他心里更担忧的是薛卓晗的下落。
“吴斯眠”，严河望着地上两具【煞影】尸体的手腕断裂处的痕迹说，“大概世上只有他会这么心急又残忍。”
怀着一种与生俱来的优越感，永远不择手段达到目的。
“我感觉这不是我认识的他。”斯起的心里涌上了一股巨大的陌生感。
“那是你从来就不了解他。”严河冷笑。
*
宜江市侦查队长肖建国因为私自出售军事机密已经被捕。虽然消息已经封锁，但还是被不明人泄露，社会人士纷纷猜测如今局势下犯叛国罪的官员会不会被处以最高刑罚。
电视机里的消息一遍遍重播，女主持人不带情绪的优美声音耐心的解析着当今形势下官员的行为作风问题，像把镰刀，用锋利的锯齿在脆弱的心灵上面回环切割。
斯起还记得肖锐离开时的表情，绝望，失落，就像被抽走了精神支柱，颓唐的坐在地上，看着自己父亲的背影，然后起身离开了他们，脚步拖沓，快要摔倒。
他理解那种痛苦，却连上前安慰的机会都没有，就走了。因为严河说，世上总有些事情，要学会自己面对。他们谁也帮不了肖锐，除了他自己。
他希望肖锐会想明白，这一切的罪恶源泉，并不是严河，而是吴斯眠。
事实上，他自己也需要时间来接受这个事实。
日子一天天走过，教室墙面上的高考倒计时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变成了两位数，日渐消减的数字伴随着太阳热度的升高和虫鸣声的逐渐响亮还有高三学生们心里焦虑的加剧。
离上次医院一别，斯起已经很久没有和严河见面了。但是却独自坚持着晚饭后慢跑的习惯，奇迹般的从跑半小时就头晕腿酸到两小时也轻松胜任的程度。
每天早晨看着日光照在被子上，在周围形成小小的黑色阴影，然后起床，骑车，到学校。路上，不会再因为即将迟到而急迫闯红灯。他有时沉默，脸庞呆滞，看起来了无杂念，却在心里无数遍的安慰自己说，不要再为旁边已经空缺了整整一个月的座位而惴惴不安了。
但每每入夜，就有一种孤独感攻破了竭力守卫的坚硬心房，告诉他一切并没有结束，他吴斯起不可以作为一具行尸走肉这样活下去。然后继续沉沦。
家里，吴斯眠再也没有回来过，或者偶尔有回，但挑的是他并不在的时候，就如同从前一样。严河也只是一个月之前把他送回来之后就再也没见过面，后来发过一条短信，说方姐无恙，再没了下文。而肖锐，真的就像凭空蒸发了一样，没有电话，短信和任何同学的小道消息。
于是，斯起在整整一个月之后的这一天，决定上门寻找。
然而这里却好像是另外一番景象。敲门并没有人回答，但门口地毯上的点点血迹却吸引了斯起的
视线。血迹象是白雪中的红梅，稀稀疏疏的分布在地毯的一角。
神经顿时被这敏感的事物挑逗起来，就在斯起自认为已经可以对于任何慌乱淡定处之的时候。但他不能确定这里之前到底发生过什么事，而且和肖锐有没有关系，就强忍住内心的恐惧感，用手摸了摸墙面上钉着的牛奶盒后面。
果然，备用钥匙。
肖锐很爱忘记带钥匙，所以肖家就一直把一个备用钥匙藏在外面，他看到过几次，居然这时候派上了用场。
室内的景象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台风袭来之后，每一个房间都及其零乱。衣服散落在地上，抽屉被拉开，家具的位置也明显被挪动过，以诡异的角度合并在一起。
显然，有人来过这里，还想寻找什么。
下意识掏出手机，打电话给严河。
“喂？”接电话的人语气中有些意外。
“我是吴斯起。”
“我有来电显示。”
“....”
“什么事，说。”
“我在肖锐家，然后发现这里很乱，象是被谁翻过，而且，门口还有血迹。”
“没人在家么？”
“没有。”
严河顿了几秒，”不会是他自己发泄弄得么？“
斯起环视一周，发现周遭的玻璃制品，陶瓷制品，都好好的立在原地，然后说，“我觉得.....更象是有人来找了什么东西。”
“嘟.....”
“....”
严河挂了电话，然后在五分钟之内就飞速来到了肖锐家。
斯起惊讶的看着来人，”你怎么知道肖锐的家？而且这么快？“
“刚好在附近，然后把你定位了一下。”
“.....”
“我有不好的预感，觉得肖锐好像有事瞒着我们，而且....有危险。”斯起抓着头发，眉头皱在一起。
“你....有什么感觉吗？”严河探问。
“不知道怎么了，感觉心里很烦躁。”心跳漏了一拍。
“恩，我再了解下情况。”
他们拍了些照片，就离开了肖锐家，然后来到宜江市监狱。
肖建国神色很疲惫，穿着蓝色的囚服，带着银色手铐，拘谨的坐在对面，低着头，露出快要谢顶的脑袋，一言不发。
“不想知道你儿子的情况么？”严河开口。
对面的人刷的闻言抬头，“肖锐怎么了？！”
“他不见了。”
肖建国惊恐地瞪大眼睛，“啊！怎么会！”
“我只想问，这事跟你有没有关系？还有，如果你知道什么，也如实说出来。”
肖建国又低下头，声音闷闷的，”如果我说了，你会救他吗？“
“会，只要他还是截索的一员。”
“好。其实，我一直在调查关于刺禾的情况，因为他们和很多罪犯都有联系，所以，我这里积累有很多刺禾的资料，包括他们的人员分布，组织情况等等，然后，那些东西都被储存在了一个移动硬盘里...”
“你把那么危险的东西给了一个孩子？！”严河低吼一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肖父的眼眶里满是泪水，象是受了委屈的小孩子，“对啊，我以为只要没人知道那资料的存在，肖锐就肯定没事的。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
“我真怀疑你是不是他的亲生父亲！”严河狠狠地瞪了一眼肖建国，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十八》背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