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十六》再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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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装了消音器的枪在子弹发出时只有几乎重叠起来的两声闷响，象是奄奄一息时的哼唧，毫无威慑力。
当然，这是一种绝妙的安排。因为并不渗人的枪声可以让斯起和肖锐更好地集中注意力。场地旁边，连向来处变不惊的严河都握紧了拳头，按捺不住心中隐隐的期待。
子弹象是冲锋的战士，在疯狂的前进中忘却了一切的牵绊，直直的冲向两颗年轻的心脏。斯起下意识的咽了口水，眼皮不安的抖动着，或者说，战栗。【浩劫】在一霎那展露了姿态，巨大的怪兽身躯被阳光投影在空旷的土质地面上，张牙舞爪的姿态一如第一次出现那样。
斯起有些习惯了这样的出场方式，指头被一根根紧紧地攥在手心。耳机里可以听到来自严河的指令，“你们的气力是【煞影】的生存方式。所以，只需要记住一点，控制呼吸！不要让自己的气息被紧张或者一切无关的情绪打扰！”
当然，肖锐也并不没好到哪去。他的心里藏着秘密，几乎不能坦诚的面对这里的每一个人。先前做好的所有心理准备在听到真实枪声的那一刻，有点趋于坍塌的态势。严河生硬的指令的让肖锐大气都不敢出。
子弹已经嘣噔一声掉在了地上，这是毫无疑问的结果。“屏住呼吸！控制！”严河的声音透过电波传来。
接下来是方冉的防备。她熟练的把【煞影】聚集在手腕处，依旧是已经熟识的金色，平静的象是旱季的印度恒河一样，缓缓地流动着，不带丝毫的迅猛。
因为屏息，两人的【煞影】不像之前一样凶狠，哦不对，凶狠暂且只能形容【浩劫】。肖锐的【鲲鹏】是相对于温和的保护型【煞影】。
【浩劫】一点点走向前方的女人，结实的四肢因为缓慢的挪动变得有些不耐烦，尾部的鬃毛象是被胡乱缠起来的毛线球，兴奋的左右晃动。斯起有种要窒息的感觉，心在狂跳，从来没有那一刻如此的渴望过呼吸。
肖锐同样象是在泳池里挣扎的溺水者一样，分外的想念空气。
方冉看起来成熟又老练，在【浩劫】身体后坐，嘴巴张开，准备扑过来的前一秒做出了双手向前推的姿势，金色的纹路顿时沸腾了，象是在和突袭的猛虎抗衡。
方冉缓缓地蹲下身体，用手触摸到前方的两个轮胎上，此刻，手腕肿胀的就快要爆炸，金色的纹路已经粗壮的像蟒蛇一样。
斯起用尽了全力，在即将丧失意志的前一秒听到了严河的指令，”轻轻呼吸。“
“刷”的一声，两个轮胎迅速升空，象是被看不见的手猛地抛向了高空。然后，脆弱的如同一张薄宣纸的橡胶制品被狠狠的撕裂。
【浩劫】不留情的用利爪和尖齿并用，撕开了结实的黑色轮胎。另一边【鲲鹏】则相对来说更加温柔一点，翅膀象是两把利刀，很是优雅的挥舞着自己的翅尖，象是高高在上的神明一样，划开了橡胶轮胎。
“现在，稳定呼吸，尽量减少出气次数，保持气力，维持【煞影】。”
两人不敢大意，生怕下一秒刚召唤出的【鲲鹏】和【浩劫】就任性的回到身体里。但斯起明显感觉到一种无力感弥漫了全身，腿软，身体没劲，虽然没有疼痛，但疼痛过后的虚弱感却暴风似的袭来。
肖锐还好，毕竟是跆拳道黑带，此刻优势就可以看出了。巨大的鸟儿影子在拍打着翅膀，大到盖住了肖锐的头顶，明明是无情的【煞影】，却莫名的有种慈爱的感觉，反正比凶猛又爱攻击的
【浩劫】要讨人喜欢。
“好，收回去吧。”严河在十分钟后下达了指令。
“砰” 斯起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气，已经出了一身的汗，狼狈的用袖子擦拭着额头，但汗珠还是不住的往下滴，在尘土铺满的土地上，凝结了几个小小的泥团儿。
此刻，隔着一层荧幕，坐在巨大办公桌前的男人噗嗤笑了，大概是没想到自己的弟弟这样的孱弱，这样的不堪一击。一次小小的召唤都会如此的费力。
“真是小孩子啊。”吴斯眠说这话的时候，对肖锐的方向，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如果这次顺利，那么他亲爱的弟弟就会亲手被自己推进火坑，接着，就会有人代替他毁掉截索。那么，他在刺禾的地位将会变得很高，很高。”哈哈哈哈“，阴森的笑声回荡在硕大的房间里，得意的嘲笑中夹杂着一股恨意。
"怎么样？"严河走上前，给方姐递了瓶水。
斯起和肖锐就差相拥而泣了，没想到他们的待遇居然如此的差。训练了半天，得不到苛刻教练的一点点安慰，反而被无视了。
“哥们儿，你这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呀！”肖锐瘫软在地面上，不顾形象的歪头苦笑。
“不要太谢我...”斯起也没想到会这样累的....
严河走了过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两人，“肖锐是吧”
“恩。”肖锐抬头。
“表现不错。”
接着，严河一脸不满意的望着斯起，”至于你！我真不知道你每天的慢跑为什么一点作用也没有，都现在了，身体素质还低到令人发指！”
斯起伤心的在严河脸上发现了属于“嫌恶”的表情。
“从今以后，每晚慢跑加到两个小时。”话语决绝，没有商量的余地。
“可是，我明明进步了很多的。”斯起默默在心里说，有点委屈。毕竟，之前，严河从没这么苛刻过。他就像只招人嫌的刺猬，处于一个前所未有的尴尬境地。
却没人瞥见严河眼里的一抹流光。
【两天后】
托方冉提前搞来肖建国行程安排的福，他们得以提前做好一切准备，迎接这一个有异乎寻常挑战性的任务。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任务的地点很奇怪。不是宾馆房间，也不是饭店包厢，更不是什么休闲会所，而是一个不知名的小博物馆，属于一个私人收藏家，陈列了各种各样的相机。从最早的老式胶卷机，到各国的古董相机，不说价值连城，但绝对难得一见。
但这种散发著文艺气息的小型博物馆，在大都市里理所当然的脱离了飞快的城市节奏，变得默默无闻，除了疯狂的摄影爱好者，鲜少有人踏足。
周一，下午，五点钟，人口稀少的小巷子，无人的博物馆。
怎么看都是有故事要发生的前奏。
斯起缓缓地在车窗边打量着巷子周围的一切。老旧，安详，破败。不少人家的大门上都被刷上了鲜红的“拆”字，让一切显现出不太寻常的气氛。
方冉打开随身的笔记本，进行了例行的讲解。
“这是本地刑侦队涉外的一个活动。大致是带领来中交流的日本侦探在本地转悠一下，分享一下经验，说的冠冕堂皇的。这个日本人叫岩井一郎，在日本有一定的知名度，跟很多政治上的官员有私交，这应该也是他交易军事机密的原因。“
“再说说这次【刺禾】派来的【瞳透】。一个叫七贰，一个叫疲图。都是经验很丰富的【瞳透】，级别很高，而且和我们交过手，是不太好对付的角色。”
斯起问，“为什么每次来执行任务的【瞳透】都只有两个？难道他们都不为了保险起见多请一些吗？”
方姐捂着嘴笑了，”要知道【煞影】也并不多的，而且【瞳透】一开始就是我们的天敌，从来不需要太多的人手，就可以至我们于死地的，呵呵。”
斯起皱了皱眉头，和肖锐对视了一眼，心照不宣的为当前的境地担忧。
“不过，这次，他们大概是低估了我们，放心，不会有事的。”严河扶着方向盘，眼睛却看着倒车镜里的斯起。
“唔...”斯起表面上放轻松了些，心里却在却还是打鼓....
“到时候，在抓他之前，能给他最后一次机会让我们谈谈吗？“肖锐一直低着头，这话突然说出来，语气里的恳切有点让人心酸，让众人的同情心“哗”的一下溢了出来。
“好。”严河耸了耸肩。
大概十分钟之后，主人公登场了。【截索】一行人乘坐的越野车被停在了离小巷比较远的地方，四个人小心的移动到博物馆里面。
这是一场明争，并不是暗斗。因为他们有绝对胜利的把握。
唯一的目的就是抓住肖建国，至于其他的，依照截索的一贯风格，能不插手就不插手。
岩井一郎来得很早，大概在截索四人刚刚隐蔽好之后，就出现了。岩井个子很高，身材消瘦，带着有很厚镜片的眼睛，嘴巴抿着，面无表情。烟灰色的大衣领子竖起，遮住了半边脸，双手插在口袋里，在博物馆里左右转悠，貌似对玻璃柜里陈列的相机饶有兴趣。
透过高清显示屏，监控室里的四人可以清楚地看到岩井的一举一动。
“判断一下是不是本人。”严河抱着双臂，一脸严肃。
方冉打开腕表，对荧幕的人脸进行了投影。暗蓝色的光照在岩井脸上，但是却被高领的大衣挡住了一半。
“百分之五十概率。”方姐对着腕表上的百分比皱起眉头。
“肯定是本人，要不然谁会在这个时间来一个无聊的博物馆。”肖锐忽然有意无意的插话。
“恩，应该是本人。”严河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方冉也很自然的点了点头，说好。只有斯起有点愣，据他所知，严河是一个无比严肃的完美主义者，这种模棱两可的答案向来不会被当做判断依据的。奇怪？斯起狐疑的打量了一下，却被突然的一个意外打断了。
“他发现了。”方冉耸耸肩。
显示屏在瞬间被统一了频道似的，各个角落的场景奇怪的全部变成了一个人。
岩井一郎。
他对着监视器在微笑，一种让人恐惧的笑。带着种诅咒感，颧骨上的肌肉高高的耸起，拉扯着下巴变得很尖，象是在白骨上包了一层皮一样。厚厚的镜片里能看出眼睛的模样，但那眼里却没有丝毫波澜。是笑，但象是恐怖漫画里复制粘贴的笑，呆滞而没有感情，只是渗人。
斯起的呼吸变得急促，心底里忽然上升了一种很担忧的情绪，让他很难平静下来。上次任务前紧张时，是薛卓晗给他的安慰，这次，却没有人了。
肖锐伸过来一只手，搭在斯起肩上，很沉，”哥们儿，加油。“
还是紧张。
严河没有犹豫，去打开了监控室的门锁。的确，面对一个侦探，任何的蛛丝马迹都有可能暴露。他们的隐藏，根本就是纸包不住火的行动，不如此刻干脆的正面面对。
然而，他们出去的同时，肖建国也到了。
于是，对垒的姿态渐渐成熟。
只是，让肖建国意外的，是另一个人的出场。
“肖锐！你在这里干什么！”他眼里充满了慌张，难以置信，和...羞愧。
就在众人分神的那一秒，岩井忽然抓住了方冉的手，瞬间，高级【煞影】感受到了外界的危险前奏，手腕处的金色血脉展露出来，远古法器似的美丽纹路异乎寻常的脆弱，直接被岩井的指甲渗进去。
没有流出血液，但却一点点黯淡下去。
岩井的眼睛血红，手指甲象是会生长一样变得十分锋利，一点点蚕食着【煞影】的生命力。一旁的严河迅速伸手卸下了岩井的眼镜，甩出七八米远。另一只手马上就要接近他的眼睛时，又被肖父身后的两个高级【瞳透】牵制住。
两个【瞳透】一身黑衣，看情况不对就走了上去抓住了严河的手腕，在那只手插进岩井眼睛里的前一秒制止住了。
严河的金色纹路很活跃，但面对两个高级【煞影】还是本能的惧怕。其实，说【瞳透】是【煞影】的天敌，并不是根据力量而划定的，而是对于【煞影】来说，【瞳透】本身就象是一个威严的老师，【煞影】就是一个调皮的学生，任何小动作都逃不过讲台上的法眼。
斯起看看肖锐，又看看肖建国。两人正在进行“你怎么会这样”“我就在这样，怎样！”的凶猛眼神交流，他暂时不需要太在意。
那么，就轮到他亲手处理一只【瞳透】了。
现在的情况是三个【瞳透】对比两个【煞影】，优劣异乎寻常的明显。斯起看着两个牵制着严河的【瞳透】，闭眼集中精神。
想象他在一片莽原之上，周身都是皑皑白雪，疾风从脚边划过，雪花在手腕边旋转，空气回环，形成一个巨大的风暴圈。包围，缩紧，贴覆，吞噬！
在陷入白色中心的想象中，地上慢慢显现出【浩劫】的样子。
傲娇的鬃毛尾巴，健壮的身躯，尖利的爪子，凄厉的婴儿哭声。在出现的同时，震惊了所有人。从玻璃展柜上就可以看到隐约晃动的怪物身影，慢慢的前进，异常凶猛。
【浩劫】向来是不辜负期望的，斯起尝试着镇定，快速地进行深呼吸，以便让严河和方姐脱离这种危险的处境。
【浩劫】的利爪在下一秒就同时把两个【瞳透】抛起到半空中，然后凌空一划，两人顿时尖叫起来，疼痛的程度可想而知。拦腰而下的力量几乎穿破了肚皮，大量的鲜血蔓延在暗黄色的木地板上。
转眼间，只剩下岩井还在对峙。
但看到了此情此景，岩井突然松开了手，嘲讽似的笑了一下，脱掉了大衣外套，双手在脖颈处摩挲，然后象是魔术一样，缓缓地撕下了伪装。
“你，们，好，呀。”
斯起几乎失控，因为这熟悉的声音。
是吴斯眠啊！
“抱歉，我来这里只是个幌子，单纯的只是为了一睹我弟弟的风姿而已，现在看完了，再见喽~哈哈哈。”吴斯眠发狂似的笑 ，象是踌躇满志但却丧城失地的君王，两手插着口袋，缓缓地走出了他们的视线，就象是从没出现过。
"妈的！他在搞什么！"严河扯下衣服，给方冉包扎手腕。
方冉的脸色苍白，呼吸微弱，嘴巴也没了颜色，象是离开了湖泊的鱼儿，挣扎在雨后的车辙印里。
"疯子。"这是斯起的评价。
"好了肖锐，你现在跟你爸爸谈吧，反正不管怎么样，我一定会给他争取宽大处理的。”严河的语气有点不耐烦，显然，这一趟行动的代价过大，是他没有想到的。
“不！你们不能带走我！”肖建国的眼眶发红，疯了似的大喊，“吴斯眠那个混蛋！在这里的相机里装的全是炸弹！”
显然，他不知道，他的亲儿子也会出现在这里。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十六》再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