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行侠仗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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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已至。
澧水河边早已不复欢庆之时的热闹场面，此时，夜深人静，万籁俱寂，唯有河水缓缓流淌，靠在岸边的船只随着水波互相轻微的碰撞，虽是动景，却也一并融入了沉沉夜色之中，在黑暗的呢喃中销声匿迹。
远远地，一黑一褐两道身影沿着河边缓缓走来。
突然，来思停下了脚步，松松挽起方才扯下发带后便一直披散着的青丝，青丝下藕白色的玉臂泛着莹莹的光泽，诱人之极。
好一副月下美人图。
云榛也停下了脚步。
“来思，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
“没有。”来思简简单单答道。
“真的吗？”云榛穷追不舍，“你不生气我没有帮你吗？”
“我说没有就没有啦！”
“那你为什么不高兴？难道是因为输给了他？”
一句话正好戳在了来思的心坎上。只见来思也不理会云榛，自去寻了河边洁净处坐下。
半晌，只听见来思气鼓鼓的声音传来。
“下次比试，必定是我赢他败！”
闻言，云榛却是松了口气，走过来挨着来思坐下。
一时间，月光皎皎，树叶婆娑。
“来思，”云榛托着腮发怔，自言自语道，“你到底是什么人呢？”
身边人靠着树沉默不语，似是睡去了一般。
“看你的衣着打扮，倒像是寻常之人，可仔细一看你的皮肤，却是那种只有常年养尊处优之人才有的……”云榛继续发呆，双目一动不动，“还有武功，刚才那个二殿下的一击，寻常习武之人是绝对接不下来的，轻则伤筋，重则废手，所以说，他也同样在试探你，对不对？”
来思慢慢睁开了眼，静静凝视着眼前这个少女。
以云榛的长相并不能跻身于美女的行列，最多也只能算得上清秀。要说特别之处，唯有一双黑目，透着三分狡猾、七分灵秀，为平淡无奇的脸颊添了一抹亮色。
“那么你呢？”来思一瞬不瞬地注视着云榛，“你可知你……”
“啊！不好了！”云榛突然小声惊呼道。
来思被打断的突然，恼道：“你干嘛打断我！”
“你看那边……”
随着云榛的手指，来思看到不远处的桥上似是有一个弱不禁风的身躯，摇摇欲坠，几欲跌下。
“有人跳河！”
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
“慢着！”
桥边，窦娉娉正待跳河，却听前方似有喊声传来。。
不一会，便依稀瞧见有两道身影踏波而来，如仙人一般飘渺虚幻。
这……是人是鬼？
“慢着！”
又一声呼喊传来，这一次，却依稀是清脆的女声，在沉静的黑夜中显得格外突兀，使得窦娉娉瞬间清醒过来。
“谁？”窦娉娉向后退了一步。
话音未落，云榛和来思便轻巧地落上桥头。
“姑娘还好吧？”
这下窦娉娉便总算将来人看了个真切：褐衣女子身材娇小，灵动真实；黑衣男子面若桃花，发若扶柳。而在云榛的眼中，对面的白衣女子如雪中寒梅，傲然孑立，然而如霜的面颊上却泪痕未干，我见犹怜。
“你们……是何人？”窦娉娉疑惑地盯着二人，目光却在来思身上多停留了一会。
“我们是……呃……”云榛咬了咬嘴唇，开始胡编乱造，“江湖上来无影去无踪的大侠。”
“大侠？”
“是，”听见云榛这么说，来思也只好硬着头皮接话，“来救你的大侠。”
闻言，窦娉娉楞了一下，继而冷笑着摇了摇头：“你们是救不了我的。”
“为何？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呢？”云榛奇怪道。
“那个人……权势滔天，你们若惹了他，他定会不择手段的加害你们……”窦娉娉神色恍惚，“二位的好意娉娉心领了，所以……”
还未等窦娉娉说完，云榛便嘻嘻笑打断道：“我云榛七岁便开始在江湖上漂泊，到现在已将近十二年，还未见怕过什么人呢。”
听到云榛的话，不光是窦娉娉，便是来思，也颇为讶异。
“可是……”窦娉娉踌躇道。
“姑娘就不要有诸多顾虑了，”云榛上前一把抓住窦娉娉冰凉的手，高兴道，“姑娘这样一个大美人，如若是就这样香消玉殒了，那岂不是太可惜了？”
说完，还扭回头向来思眨巴了两下眼睛，征求赞同。
“是啊，”来思在夜风中长身玉立，嘴角勾起一个妩媚的弧度，“这位姑娘，我且奉劝你一句，机会来了就要抓住，要不然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我……”窦娉娉望着来思精致到让女人都自愧弗如的面孔，怔了一怔，却终是叹了一口气。
“奴家名为窦娉娉，原是千红楼中的伶人，与同在千红楼的妹妹窦袅袅相依为命……谁知三天前，袅袅却被西南侯那老头子看中，掳去家中做了小妾，袅袅不依，便被打成了重伤……不止如此，他又不知从哪里听说，袅袅还有个姐姐，后日便要前来……我听说了此事，心想若是被那西南侯掳走，还不如一死了之……”
西南侯公然抢人，千红楼竟半分动静也无？云榛心下暗自疑惑，不过转念一想，千红楼到底是管在千叶这样精明的女人手下，而以她对千叶的了解来看，她也断断不会为了两个弱女子而去得罪那位西南侯。
云榛心下思虑，面上却不曾显露分毫，笑言道：“窦姐姐，你别担心，这忙我帮定了！”
窦娉娉闻言，凤目中竟泛起一层水雾。
“还有，你那个妹妹，我也会一并救出来！”
第二日，太阳照样升起，晨光透过树叶落入破旧的小院，斑斑驳驳地洒在沉寂的土地上。
屋内，百鬼帮的人却一夜未眠。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云榛一拍桌上的图纸，“今夜亥时，便开始行动。”
“是！”
百鬼帮内几人应声答道。
待众人散去，云榛才将老鬼拉到了一边，叽咕道：“我说老鬼，你这办法行么？”
老鬼嫌弃地瞅她一眼：“怎么，不相信我老鬼的本事？虽说你游历七国，见识颇丰，但论对郢都的了解，你可不及我万分之一。”
“嘿嘿，那是自然……”云榛笑着摸摸鼻头。
“这位……”老鬼自昨夜进门就注意到了倚墙而立的来思，只是当时急着与云榛商量对策，没有顾得上询问。现在稍得空闲，便不由问道，“是你的朋友？”
云榛回头望向闭目养神的来思，点了点头：“恩，我的朋友。”
见云榛如此回答，老鬼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嘱咐道：“今晚行动需拿出十二分的精力与谨慎，你昨日一夜未睡，现下准备事宜我已吩咐他们去做，你先且去内室歇息一会吧。”
“好。”云榛点点头，便向内室走去。
只见来思忽然睁开双眼，也快步朝着内室走去。
“为何行动之中不见我的任务？”来思突然挡在了云榛前面，眼眸下方，竟是浅浅的黑眼圈。
“你没睡着？”云榛惊奇道，“我还以为你睡着了。”
“没睡。”来思赌气似的别开脸，他也不知道他究竟在生气什么。
“那你赶紧去睡吧，”云榛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绕过了来思，“反正我是要歇息了。”
话音刚落，云榛的手臂就被来思拽住了。
“你信不过我？”
云榛讶异道：“你为何会作如此想法？”
“那此次行动却为何不见你和那老头给我分配任务？”
“总觉得不好意思指使你……”
“是不好意思，还是不愿？”
说完这句话，来思便放开了云榛的胳膊，像个闹别扭的小孩一样掀开布帘走了出去。
亥时将至。
此时，大部分人早已入睡，唯有几声狗吠打破街道的宁静。
而也正是此时，蹲在西南侯府屋顶的云榛与百鬼帮的几名干将正互相交换着眼神，等候时机的到来。
忽然，从西南侯府的一角，亮起了一盏灯。
暗夜之中，孤灯灼灼，何其显眼。
“走！”
随着云榛一声低呼，几人便如同离弦之箭般向着亮灯之处飞跃而去。
“这西南侯年轻时便倚仗权势嚣张跋扈，做了不少坏事，结下许多孽缘，老来便信奉鬼神之道，以求得心安。
“每逢亥时，他便要上香磕头，祈求鬼神。而在这个时候，他往往都不许他人靠近，却也恰恰是我们可以得手之时。”
老鬼之语，犹在耳畔。
小屋内，西南侯闫其雷才点好了灯盏。
“菩萨保佑……求菩萨保佑……”闫其雷一边不停地念念叨叨，一边用肥肥的手指捏着香，将其放到灯上点燃。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小小的屋子内，突然间响起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哭声，在屋内盘旋环绕，挥散不去。
“什、什么人！”闫其雷被唬了一跳，竟一下跌倒在地。
“呜呜……西南侯……你为何要害我们……呜呜呜……”
那声音听起来，仿佛是来自地狱般绝望凄惨！
“什么人在捣鬼！快给我滚出来！”闫其雷杀猪般惨叫着，然而这小屋位置偏远、远离主宅，偏他的侍卫还全被他赶走了，所以并没有人听到他的喊叫。
此时此刻，还真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似乎是想起来什么似的，闫其雷爬起来便跌跌撞撞地向门口冲去。然而，门却似被施了法一样，任其如何踢打，也纹丝不动。
忽然，不知从何处刮来一阵风，将灯吹灭了。
闫其雷只觉背上寒意顿生，一抬头，便见一张满脸是血的面颊正紧贴着他，笑意森然。
“啊——”
因为过度惊吓，闫其雷的肥脸都扭曲在了一起。只见他胡乱踢开眼前那个满脸满身都是血的女鬼，又爬又滚地朝后退去。
然而，只见那女鬼好似没有骨头似的，以极快的速度向他飘来，顷刻间，便死死地缠在了他的身上。
“女鬼、女鬼大人……有事好商量……有事好商量……”闫其雷紧闭双目，浑身僵硬，不敢看那女鬼一眼，“别杀我……只要别杀我，一切都好说……”
“呵呵呵……”女鬼阴森森地笑着，朝闫其雷的脖颈吹着凉气，“你犯下的罪孽不可饶恕……”
闫其雷只感到从脖子后吹来的寒气冷得刺骨，不像是一个正常人呼出的气息，便更是吓得泗涕横流：“是是是……我、我有罪……我有罪……”
“……便是把你千刀万剐，也不为过……”
“小人有罪、小人有罪啊……小人要怎样做，大人才能放过小人？”闫其雷整个人都快要被周身包裹的寒气冻死过去，只有不停地求饶。
“你最近……可有犯下什么罪孽……”
拢在闫其雷脖子上的一双手，如两条冰冷的枷锁，带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越收越紧，几乎快要将他的脖子掐断。
“小、小人……强行从千、千红楼抢走了一个……女子……”闫其雷的脸因窒息而涨得通红，他心知肚明得很，如果他再不说，很可能就要命丧此处，“还、还准备……再抢走他的姐姐……”
“原来如此……”女鬼并没有放松手上的力道，冷声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做？”
“小人……这就去……这就去将那女子送回千红楼……小人发、发誓……以后绝不再犯……”
就在闫其雷即将断气之时，女鬼却突然一松手，向后飘去。
“今日便留你一条小命……但你且记着……反悔之日，便是你命丧之时……”
一直紧闭的门忽然大开，女鬼便自门飞出，消失在了浓浓夜色中。
血腥之气渐渐退去。
而呆呆坐在屋内地上的闫其雷，却两眼一翻，昏死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行侠仗义
